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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染挥动着手,胖乎乎的小手中便捏了一团白光,她对着手心吹了口气,那团光便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自发地从她手心飞出去,分出无数的萤火,化为流星出现在黑夜中。
那些闹事的秀才本来就抬头看天,期待着苏心染能再说点什么,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了满天的流星。
“快看,这是什么!!!”
“是神显灵了,快看呐!”
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大喊着:“流星要去哪里,要去哪里!”
李林凝神盯着上方的流星,总觉得它们飞的方向有一些不太对……大有一副要冲下来砸死他们的架势。
李林在见识到了苏心染两次降雷的本事后,直觉告诉他,他应该默不作声地躲得远远的。
他闷声发大财,不着痕迹地躲在屋檐下。
一会,这些星星就会掉下来,砸死你们。
怪不得皇上对苏心染如此言听计从,原来是因为这孩子一个人就抵得过千军万马。
面对棘手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杀死消除干净。
要是真的派兵出征,倒是真的会引起些别的顾虑,但苏心染从天上叫来了几颗星星,砸死他们,就怪不到谁身上了。
李林重新刷新了自己对皇上以及苏心染的认知。
这俩个人,都是练家子。
专干杀人灭口的事。
他默默地,静静地,等待着天下降下地雷来炸飞这些秀才。
果不其然,天上的星星忽然调转了方向,对着下面仰头卖呆的秀才打了过去。
站在最前面迎好运的中都尉敞开眼皮悄咪咪看了眼,成千上万颗星星从天下降下来,直冲着他而来。
“!!!!”中都尉拔腿就跑,娘的,这要真的砸在人身上,恐怕被炸得连骨头灰都不剩!
正在慌忙逃窜的中都尉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屋檐下好整以暇抱着双手看好戏的李林。
两人相视无言,中都尉除了惊慌还有点伤心。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李林:“……”想多了。
中都尉一跑,那些跪在原地张开双臂迎接好运的秀才们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流星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带着割裂黑暗的架势袭来,照亮了莹莹众生。
原本漆黑不见五指的黑夜,变得宛如白昼。
站在最前面的秀才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动了,细长的身影立在光中,直勾勾的盯着流星,盯得两行泪从眼中流出,打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并非是他们不想动,而是被定在了原地,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
其余还能动的连滚带爬地四下逃窜开,在这些流星之下,他们仿佛弱小的蚂蚁,被捣了蚁穴,慌不择路地逃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神乃是护国公府的小郡主嘛!怎么会这样!”
“怕是来惩罚我们的,我们不应该罢考啊!更不应该劝导旁人罢考,我们做了错事,神生气了!!”
被苏心染救了回来的秀才逆着人流跑到最前面,拉着那几个人道:
“你们疯了,为何不跑啊!!”
被定住的人越来越多,他急得不行,伸手扯了一把,“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咚——
一颗流星冲进了他扯的那人身体里。
又是啪嗒一声。
他扯得那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
死,死了?
他弯下腰去试探着,还有气,原来是晕了过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定住了,一颗又一颗流星冲进他们的身体里,一个个地相继倒了下去,很快,街上只剩下拉人的那位秀才。
他回头,大喊:“你要做……”晕倒了。
半柱香之前,这条长街上还十分躁乱,现在,已经无比安静。
又过了半柱香,鼾声四起,此起彼伏地给对方拉起了伴奏。
“啊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是中都尉的梦话。
他在他的梦中,看见了自己劫了一船的银票黄金,随后带着这些钱,去了护国公府,见到了苏心染,借了她一块擦嘴的帕子,拿着帕子将这些钱擦了个遍,然后投资做了商铺,赚得盆满钵满。
李林就算是在梦中,也依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习性,看着中都尉前脚做了商铺,他后脚用了自家夫人的远方亲戚的名号,默不作声跟在中都尉身后,一一投了个遍,跟着吃了一口肉。
“呜呜呜呜呜我再也不跟着你们说的做了,我本来能考上的,能考上的!”
那哭喊的人原本最起码能中个举人,得百亩地,不仅仅全家免税还能免除徭役!
他要是有了这些,就能收了旁人的地,让人家给他做工,还能田税,有了钱,他就能放贷,借粮,利滚利以此发家,到时候那些县役衙役也会来求着他办事,他们一起发大财……
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他考不上举人了,成了桥头下乞讨的乞丐,人人奚落……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他现在就要去考试,现在就要去,谁敢拦着他,他就把谁给杀了。
“咳咳咳咳咳,这些个贱人,这些个贱人,居然狗眼看人低!!!”
此人,“年芳”四十。
家中有老婆孩子,前半生都在为考试奋斗,一次次落榜,让他成了家中最大的笑话,好在他的妻子贤惠,非但不嫌家中贫寒,还总是能理解他,照顾他。
这是他第三次参考,他为了能考上,一人抱着书卷去了山中的寺庙里刻苦复习,就在出发的前一晚,有人和他说:
“只要参加罢考,你就能得十两的报酬!”
“哎呀放心吧,咱们就是闹一闹,给京中的赵才子申冤,皇帝不可能取消考试的,法不责众嘛!自然找不到咱们的!”
他觉得,自己这次也不一定能考上,要是再空手而归,只怕真的成了笑话,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考上了!
虽然是最末尾的举人,但好歹有了钱!
只是这一闹,他不仅仅被抓了出来,还下了大狱,落了奴籍。
他的老婆,带着他的宝贝儿子,拿了一封和离书,不复往日的温柔:
“呸,你个废物,干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