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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尹则站在那里不动,脸色阴沉晦涩。
“大哥,求你成全,”跪地的人字字清晰,唇勾着,目光闪动着不明的味道。
季尹则敛去所有的表情,不说话,慢慢落座在沙发,任由跪地的人继续跪地。
茶几上空瓶成堆,随便拿起一个,都能让其他瓶乒乒乓乓落满地。他握起还剩半瓶的威士忌,倒在空杯,轻晃了晃,放在鼻边微微一闻。
望着酒杯,终于开口:“这种威士忌很烈,喝前一般需要稀释调味,这样酒性才会相对温和。你不爱喝威士忌,今天一次喝了这么多,所以醉得厉害,胡言乱语,我理解。这一次,我就不同你计较。”
有的人会用平静表达愤怒。平静到极限,就是愤怒爆发的边缘。
季尹淳一派了然的神色,侧过头,淡定地仿佛在谈一宗最为平常的交易:“我很清醒,我要用你的身份,同我爱的女人上一次床。这是交易,换取我对你们的原谅。”
季尹则拿出手机,“你真的醉了,我让保全进来,送你回去。”
他伸出掌心摁住手机,“这笔交易,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收起手机,“我亲自送你回去。”
他不放过:“我要答案。接受?不接受?”
“回你自己住屋,还是回奶奶那里?”
“给我答案。”
“你需要清醒。”
沉默。
这时,他扬了扬唇角,说:“去奶奶那里。”
季尹则随手拿过横在沙发上的外衣,从沙发起身要扶起他,“我送你去。”
他拂开他的手,笑:“去奶奶那里,告诉奶奶,她期待的孙媳,其实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过去。”
“你到底要怎样!”他隐隐发怒。
“我要一个答案。这笔交易,接受,还是不接受。用她的一夜,换我的谅解和祝福。这笔交易,应该很划算。”
他敛眸,晦涩地冷笑,“好,我给你一个答案。不过你先起来。”
季二公子一挑眉,缓缓起身。
刚一站定,季大公子攥住他衣领,大力拉扯他进洗手间,将他的头摁进洗手池。
水龙头得到感应自动出水,直到头发全湿,才松手。
他却赖在里面,坑着头,任由水在流淌。接着,他肩头抽动。
他在笑,无声地笑,亦或是哭,直到水流自动停止,才缓缓抬头。
镜子里人湿透又狼狈,流落的说不清是水还是泪,眼睛泛红,他勾唇笑了。
“有没有清醒?”季大公子抱着臂,在他身后冷冷开口。
“清醒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他闭了闭眼睛,说:“明白了,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冒名顶替我的大哥,去和大哥的女人上床。真的不可思议,这个念头,真的不可思议,没有道德,没有人性。”
“你明白就好。”
他微微一笑,笑意嘲讽,继续说:“可是呢,我大哥就不一样。我最亲的大哥,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尹则脸色变了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都这个时候,你还要同我隐瞒?这样有意思吗?”他收敛了笑意,“先是告诉我,你们在香港认识,然后你改口,说两年前一见钟情,就一直等她,等了两年,呵呵,你们一个比一个有潜质去做编剧。”
“你......知道了什么?”
对着镜子里身后晦涩的目光,他眯起眼睛,幽幽道:“她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给你的至尊享受,一定让你终生难忘,对吗?”
身后的人脸色彻底僵住,脚步不由后退。
他缓缓转身,步步逼上前,“你们真的很有创意,那样的动作,姿势,都能想的出来,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如果当时我不是仅仅躲在窗帘后,而是反应敏捷一点,及时用手机拍摄下来,也许今年金像奖最佳三级动作片,非你们莫属。”
“你......都看见了?”声音沉沉。
他笑了声,“那个丫头和我在一起时,守身如玉,死活不肯和我做一次。我以为,在这个方面,她一定又蠢笨又单纯。可是在你的床上,她居然是一个尤物,哦,不,比尤物更要火辣。这样放肆的她,我没有见过。”
季尹则额首青筋突跳,“我没有话可以说,也没有可以解释。你想惩罚我,你就惩罚,想要怎样的补偿,我们可以谈。不过不要伤害她。”
对方闻若未闻,继续自顾自说:“我还来不及伤心难过,又听见更有意思的。”他贴近他,嘲讽地道:“原来可以拥有她第一次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季尹淳。她以为她要给出第一次的人,是我季尹淳。可是我这个大哥,冒充我的名字,顶替我的样貌,骗了她上床。你骗走了本属于我的东西,骗走了她的人,她的心,骗的彻彻底底,却不愿意同我交易,补偿给我她的一夜,仅仅一夜。你说,这是不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要怎样?”
他咬牙:“你和她双宿双栖,拉埋天窗,我却失去她,还要帮你隐瞒,对她隐瞒,对奶奶隐瞒,成全你的幸福。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同卵同胞的好兄弟!”
“我不想的!”他打断,“我只是没有办法,爱情是自私的。从小到大,我事事让你,即便你要做董事局主席,我也会让给你。不过惟独她,我一分一毫都不会让。我知道,让你帮忙隐瞒很自私,对你不公。我没有资格让你这样做。好,你可以选择不隐瞒,你告诉她,告诉奶奶,然后她生我气,同我分手。奶奶与她生出嫌隙,不许她进门。然后呢?然后你就开心,然后你可以赢回她?”
他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笑,说:“我承认,在你和她拍拖没有很久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我悄悄羡慕你,也真心祝福你。如果你们能修成正果,我会为你们开心。你们性格不合,一个胜一个强势,日日吵架。然后你就call我,告诉我你又和女朋友吵架,我开解你,让你多包容人家,你有做到?你自己留不住她,我只是抓住一个机会而已。”
对方冷笑,又向前逼近一步:“你所谓的机会,就是冒充我,骗她上床?我和她从吵架冷战到分手,整个过程你都清楚,然后趁虚而入,耍了所有人。”
他推开他,“说话不要这样难听。你以为我想冒充?我何尝不希望她要的是我季尹则,可是我们是双胞胎,一模一样的长相注定我和她的开始不会太简单顺利。我只想多一个机会而已。所以我即刻同她坦白我是季尹则,给她一种我对她一见钟情的错觉。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不声不响悄悄转学,避走其他州,我也失去了她整整两年时光。后来她来香港,我们和她同时再相遇,她选择了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我都应该尊重,如果她依旧选择了你,我会放手。”
他抢过话:“如果两年前,她没有认错人,如果在那里的人是我,她看见的人是我,今天和她在一起的人,未必不是我。”
“何必钻牛角尖......”
“我没有钻牛角尖!”他拽住对方的衣领,抬高声量:“她不喜欢我嚣张强势,我决定改,让自己温柔体贴。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看见改变后的我,就被你骗了去。她认错了人,同你上床,她本意要的人是我,是你冒名顶替,抢走了我的机会!”
他拂开他的手,“我的手段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但是爱情的战场没有君子。”
“如果你不是我同卵同生的大哥,我想,我今天会将你打到站不起身。”一声冷笑。
季尹则闭上眼睛,“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你打吧。”
他骤然挥拳,眼看要落下,却在半空停下动作。
他的唇上扬,手居然轻轻落下,理了理对方被拽皱的衣领,“呵呵,如果脸上有伤,怎么做新郎?”
季尹则疲惫而无奈:“你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告诉我,你到底要怎样。如果想做董事局主席,明天我就让位。你也有这个才能。”
他叹息:“这个主席,你只管安心地继续做。兄弟间的恩怨,不能拿董事会和股民开玩笑。这一点我有分寸。不过恩怨终究要解决。”
“你要告诉她?告诉奶奶?”
他晃了晃手指,“对奶奶健康不利的事情我不会做,我也希望奶奶和大嫂关系融洽。你放心,只要你们自己不出问题,你们的婚礼会顺利举行,也会地久天长。”
季尹则轻蹙了蹙眉,“你会做到?”
他似笑非笑,俯在他耳边强调:“前提是,只要你们自己不出问题——”拿过外衣,步伐微微踉跄地离去。
回住屋的一路,季尹则心神不宁。最后那几个字时时刻刻在他脑海里缠绕。
只要你们自己不出问题......
只要你们自己不出问题......
当然不会出问题。他爱她,她也爱他,彼此相爱,彼此坦诚,怎会出问题。
坦诚......
想到这两个字,他神色下沉,红灯转成绿灯亦未有发觉。
来到卧房,女人已经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换上睡衣,在她身边轻轻躺下,将她圈在怀中。
她微扬着唇,在他怀中蹭了蹭,享受熟悉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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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时身边已经空,他微微惊讶。
洗浴过后,穿戴齐整,来到客厅,闻到早餐的咖啡香。
聂桑穿着围裙,为他拉开餐椅,待他坐下,给他一个早晨吻,又为他倒上新煮的咖啡。
“老婆理应为老公亲手做同住后的第一顿早餐。”她温柔地邀功。
他挑了挑眉,“这个惊喜我中意。”
“火腿芝士三明治?还是蓝莓果酱土司?”她笑眯眯地问,却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问。
他“不客气”地答:“请给我一份芝士三明治,两片火腿,一片芝士,谢谢。”
“好,”她媚眼一笑,动手做三明治。
他双手交握,撑着下巴,含笑望她。
将三明治放到他眼前的餐盘中,“季公子,请。”
而后亦是双手交握,撑着下巴回望他。
“味道可满意?”她问。
他很享受地点头,赞道:“美味过米其林大厨。”
她嘟起唇,捏了捏他的鼻尖,“嘴甜的男人最靠不住,最会骗人。”
他目光倏然一沉,捉住她的手,吻了吻,“我不会骗你。”
她失笑,“你怎么了?”
他认真道:“今天早一点收工,我有话同你讲。”
看到他满腹心思的样子,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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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以后,聂桑回到住屋,刚一进门,系着围裙的季大公子迎上前,殷勤地接过她左手的测量工具箱文件箱,和右手抱着的一堆文件。
“收工后还要读这么多文件?”他心疼地问。
她伸了个懒腰,转了转颈脖,“公司事情越来越多,人手也不足,所以收工后都要加班加点。”
季大公子很有眼力见地将她拉坐到沙发上,蹲下身为她脱去高跟鞋,换上拖鞋,又为她捏了捏肩膀,“如果很辛苦,我可以帮你。”
她拍拍他的手,“谢谢,我撑得住。”
他吻了吻她的颈窝,“我是你的老公,季风也是你的,需要人手,随时从季风调派。”
她笑了笑,看到他的围裙,“今天你亲自下厨?”
“我说过,以后我会尽力亲自下厨,让老婆顿顿吃住家饭。”
她似笑非笑瞥了他眼,从沙发起身,“我先去洗澡。”
他殷勤地跟在身后,“洗澡后先做瑜伽再吃晚餐,还是先吃晚餐再做瑜伽?”
“先做瑜伽。”扔下这句话便上楼。
洗过澡,打开淋浴间的门,看到季大公子正双手捧着浴巾虔诚地一动不动,她吓得差一点滑倒。
“想吓死我!”她捶了他一拳。
“老婆,你的浴巾,”随后拿来另一个浴巾为她擦拭后背,再为她吹发。
她也没有多问,勾着唇,心安理得接受他的“服侍”。
来到瑜伽室,她愣了愣。
瑜伽毯湿毛巾清茶冥想乐已一应俱全。
“老婆,还缺什么?”某人及时出现。
她瞥了他眼,开始打坐。
他静静跪坐在一边。
“你就这样看我?”她闭着眼睛说话。
“是的,不要做太久这个,太消耗体力。晚上我们还有其他运动,那个也可以帮你保持身材。”他只在她面前脸皮厚。
她脸红了,瞥了他眼。
过了一会,换了个动作,她眯了眯眼睛,幽幽开口道:“好了,季公子,殷勤也殷勤够了,我心情很好。所以想要坦白什么,现在就坦白。”
他讪笑,“你看出来了?”
她冷冷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靠近她几步,小心翼翼地问:“老婆,男人的哪些错误,你最不能接受,也最不会原谅?”
“出轨。”她想都不想,直白地答。
他轻松又愉快,无比自豪:“你老公永远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还有欺骗。”她继续说。
他哑然了。
她笑了声,“季公子,你欺骗了我什么?趁我现在心情不错,不如及时招供。”
他深呼吸,下定决定般,痛心疾首道:“老婆,有一件事,我骗了你很久。我在婚前同你坦白,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诚意。你想打我想骂我,我一律接受。不过,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她换个动作,闭着眼睛继续做瑜伽,淡定地问:“敢问季公子骗了我什么?”
他讨价还价:“你先保证不会离开我。”
她淡声:“你再不说,我不敢保证会不会离开你。”
他稳了稳不安的心跳,索性一口气道出隐瞒很久的秘密:“两年前在酒吧的那次,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为了得到你,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