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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小几岁的乡下娃。”高成岗边温习功课边回答道,连个眼神都欠奉。
“臭小子。”见儿子这么老气横秋的,高主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你才七八岁,还讲人家小娃?”
“本来就是,他是我们班最小的,才五岁哎,不是小娃是什么。”
这下,高主薄的胃口也被吊起来了:“你跟五岁的小子能玩到一块去?”专门宴请人家到家里来,对儿子来说,可是相当于贵宾级的待遇了。
“嗤,你到时多观察就知道了,反正他将来的成就肯定比我强,说不定还会越过你呢。”高成岗老神在在地说道。
“哦?儿子,谦虚可不是你的风格啊。”高主薄打趣几句,心里却转了几个弯,儿子虽然刚刚总角之年,但看人的眼光或者说直觉却是一等一的准,有时候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自叹不如,看来,是得认真琢磨琢磨。
“对了,爹,戏班子请好了吧?”高成岗终于从书堆中抬起头来。
“爹办事你还不放心?”高主薄笑笑道:“明儿你堂兄们都过来,记得一视同仁,好好招待。”
“他们啊。。。”,高成岗撇撇嘴,无奈地摇摇头。
见儿子一副不屑的模样,高主薄也没多说什么,指点了几处功课后就满腹心事地离开了。
巳时初,唐文翰从他爹手里接过打包好的菜干、鸡蛋、卤味等等农家土货,恩,还挺符合农家小子的出手,其实就是他两手空空,人家也挑不出礼来,毕竟年岁还小,没到带见面礼给同窗长辈的时候,不过想了想,还是将他娘准备的东西拎着了,谁让他前世生活在礼仪之邦呢。
看着一直对着他絮叨的唐二牛,唐文翰有种想夺路而逃的冲动,以前怎么没发现爹这么啰嗦呢,好吧,能理解,谁让去做客的对象是县衙的三把手呢。
唐二牛此时还真就是这种想法,高主薄啊,他也就是到县城卖卤味才听说过这号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儿子同窗的父亲,竟然还邀请儿子上门做客?
这,这。。。如果不是此时所处的环境,他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看看究竟是不是在梦游。
“爹,你快去店里吧,别忘了来接我。”见对方又闪神,唐文翰连忙出声提醒。
这个冲击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想他刚知道这辈子第一个朋友竟然是个官二代时,也是吃惊不小。
“哦,哦,快去吧,快去吧,别让高主薄他们久等。”唐二牛回过神后连忙催促道,即使下意识的不想在儿子面前露怯,但话里的敬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官啊,逢官三分低,更何况是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正的农户呢。
想到这里,唐二牛不免有几分得意,瞧瞧,还好没由着臭小子,和他娘押着他来书院,要不哪有这种机会?要让土坡村的人知道,不得嫉妒得要上蹿下跳,几宿几宿的睡不着觉啊。
见爹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头重脚轻,明显神不思蜀的模样,唐文翰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士农工商这种等级划分又多了一份深刻的认识。
高家的院子在县衙后面第三家,估计是按照官职大小排列的职务分房,外表看上去,也就相当于前世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但因为隶属县衙,愣是被披上一层光辉,显出与普通百姓不同的贵气来。
“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高成岗一见唐文翰,眼睛顿时一亮,跑过来牵过他的手:“走,带你见见我爹娘。”
高成岗发自内心的热情,让唐文翰心里特别受用,无可厚非,这时空他是弱势群体的一员,对方的举动算得上是不耻下交了,至于边上两小子略显隐晦的眼神则被他华丽地忽略了。
两人的站位明显在他同窗之后,显然也是巴着高成岗之流,那谁怕谁啊。
“见过伯父、伯母。”唐文翰呈上礼品,上前各端正地作了个揖,本来想称呼高主薄、高夫人的,也是临时起意改口的。
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不得插手内宅,女人的手不得伸向前院和朝堂,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家都恪守规矩,就土坡村这种穷得不拉屎的地方,据唐文翰所知,男女不同席,每次吃饭男女分开吃的人家还不下十来户呢。
初见高成岗的母亲端坐一旁,他也是错愕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行礼,显然,高家没拿他当外人,与另外两小子一样,在当做后辈子侄对待,高家这么礼遇,看来高成岗没少在后面敲边鼓啊。
高主薄国子脸,浓眉大眼,好在精心打理的五尺胡须使他刚硬的面庞柔和不少,否则绝不像县衙总管的身份,倒似那边官杀敌的武将;高夫人一席浅蓝色绸缎长袍,上面绣着蝶恋花,栩栩如生,就这样稳稳坐着坐着,浅语含笑,怪不得都说居移气养移体呢,两口子通身的气派不容小觑啊。
想起听过的小道消息,高成岗的母亲乃是正四品大员的庶女,现在看来,却是有几分可信,普通的小门小户绝养不出这样的闺女。
果然聪慧,有几分应变,高主薄暗赞一声,朝夫人使了个眼色,高夫人随即会意:“好孩子,来给伯母仔细瞧瞧。”
唐文翰上前站到高夫人身侧,低头垂目,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半响,才听得她的问话:“家里的老人家可好?”
“祖父祖母皆身体安康。”唐文翰眼神一闪地说道。
“地里的收成如何?”高夫人又软声道,随即没等唐文翰回答,抢先失笑道:“瞧我糊涂了,怎的和小孩子谈起这个来了。”
“回高伯母的话,祖父祖母爹娘他们面上不见太多愁苦,侄儿想来心情应是不错,收成理应过得去。”好不容易能跟上层人物打交道,他说什么也得抓住机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高主薄闻言,顿时抚掌:“好一个面上不见愁苦,一叶而知秋啊,你这孩子心思当真敏捷。”
“是啊,是个好孩子。”见几个孩子都毕恭毕敬地站着,高夫人笑道:“你们玩去吧,戏台也差不多要开锣了。”
“爹,娘,那儿子就告退了。”高成岗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派头的。
“去吧,去吧,好好招待。”
待几人走远了,高主簿摇头叹道:“岗儿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哦,真是颗好苗子?”
“与官宦人家的子嗣相比,自然有些差距,但出生区区农户,算得上惊才艳艳了。”
“那咱们要不要?”
高主簿自然明白爱妻的未尽之言,沉思片刻道:“不必,咱们无需插手,岗儿自相交即可,来日方才,是半路夭折,还是顺势腾飞,还很难预测啊。”
“是啊,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样的例子也不少。”
唐文翰自然不知同窗爹娘后来关于他的对话,就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外人的助力终究只能得意一时,究根结底,打铁还需自身硬,有句话不是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呵,靠自己最可靠。
此时,他的心神全被搭成三四米高的戏台子所吸引。
“哥们儿,知道如意阁现今多火吗?”高成岗手指着前方唱得热火朝天:“为了招待你,可费老鼻子劲了,怎样,感动不?”
“多谢,多谢,实在不行只能以身相许了。”唐文翰此时的心神全被戏班子所吸引,前世插科打诨的毛病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过了会儿,好似感觉少了点什么,对啊,高成岗那货最是叽叽喳喳,怎的这会这么安静了?回头一瞧,高成岗并据说是堂兄的两少年全都呆呆立在原地,楞楞地瞧着他,那嘴巴张得好似能吞下成人的拳头。
“怎的,见鬼啦,还看不看戏了?”联想刚刚的言语,他也意识到之前轻浮,但事已至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做什么没发生过。
“哈哈哈哈。”高成岗跑过来拍拍唐文翰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行,行,你牛,你牛。”
感受着肩膀传来的重力,唐文翰暗自腹诽,也不知道悠着点,这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吧。
“牛什么啊,好戏都开锣了,快走吧。”谁都古代孩子单纯的,才七八岁就什么都明白了,哎,也是,再过几年,都是大大小小各大窑子的常客了。
“粗鄙。”
声音虽然不大,但蕴含的不屑和怨气都能传出几里地,显然是后面堂兄中的某一位发出的。
“走,走,《西游记》开锣了。”高成岗当然也听见了,一丝不悦转瞬即逝,随即不着痕迹地遮掩着转移话题:“如意阁也就最近才火起来的,甫成立就一发不可收拾,挤兑得原先比较出名的班子没活路了,像流风阁,轻舞班全被吞并了。呶,它的成名戏就是这出《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