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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来了,”房氏见了他们一家人后,罕见的没有张口就骂,虽然态度依旧恶劣,但好歹有点人样了,什么事情值得一向骄傲的她,做出这等低声下气的事儿呢?
一年辛辛苦苦从年头忙到年尾,不就为大年三十的一顿团圆饭吗,再手头紧的人家也会尽量置办一桌体面的饭菜。
可看看堂屋都摆得什么啊,一碟花生米,一碟腌黄瓜,一盘西葫芦烧豆腐,一碗蒸蛋,唯一的荤菜酸菜炖肉,里面也就三五块肉,一人一片都分不到,唐文翰有些阴暗地猜测,该不会是房氏提前将肉挑起来了吧,她那样的人,这种事儿还真做得出哦。
哎,早说不来的吧,好歹家里还有早早烧好的红烧肉来弥补他消耗的脑细胞,这儿呢,真心没胃口。
对比大房三房孩子的狼吞虎咽,二房几个的吃相好似特别文雅,尤其是唐文翰蔫蔫数米粒的模样,更是让房氏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唐二柱冷嘲热讽道:“呦,分家后日子过得不错啊,瞧孩子们脸红腮白的可人劲儿。”
“恩,争的银钱全进了孩子的嘴里。”唐二柱这点倒没否认。
三孩子如今的日子估计在村里也能排得上号,也是,穷家小户的,谁舍得像他家似的隔三差五割回肉买条鱼啊?特别是晓得儿子读书后,更是天天少不了荤腥,虽然都是些爆炒猪肝,萝卜大骨头汤之类的不值三两文的东西,但好歹也是荤腥不是?
三孩子的面色确实较从前好了不少,这点特别让唐二柱引以为豪,妻儿能吃饱喝足,不恰恰说明他本事嘛。
见唐二柱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房氏觉得自己的邪火压都压不住:“败家的玩意儿,你还有本事得意,瞧瞧娘老子的日子,养你有什么用,早晓得你这么忤逆,生下来就该被扔到后山喂狼。”
“娘,大过年的,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没沾光?那前天的三斤大肥肉和一斤红糖是哪个送的?”唐二柱没一点好口气地回道。
自从归家,得知老宅如何逼迫自己妻儿后,对爹娘是彻底死心,要不是怕耽误了翰哥科考,连这点面子情他都不愿意再做。
“老头子,养儿养女有什么用,儿子翅膀硬了就把娘老子蹬到一边,闺女更是连个信儿都没有,哎呦,活着有什么意思,咱不活了?”
大伯一家和三叔他们至始至终忙着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不管是唐二柱的受欺负还是房氏的委屈哭泣,他们都置若罔闻,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唉,这样的近亲,连个处得好的邻居都比不上吧。
老唐头皱皱眉头:“大过年的哭什么,也不怕晦气。”
“我也不想哭啊,儿子一个个的不是窝囊废就是忤逆货,唯一孝顺的闺女,现在还没个音信,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房氏悲从中来,更是嚎啕大哭。
“咳,大柱、二柱、三柱,等过了初一,你们一起去沈府瞧瞧珠儿,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哦,原来在这等着呢,怪不得之前对他们二房态度大为改观呢,唐文翰顿时心领神会,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爹,大过年正是赶车最忙的时候,还是让二柱三柱走一趟吧。”唐大柱想也不想地说道。
唐三柱也是面带愁容:“柳氏的病又加重了,大户人家怕最忌讳这个,我就不去了。”
两兄弟说完,齐刷刷地看向唐二柱,他们也晓得既然爹娘发话了,肯定有人要跑一趟,赖不掉的。不过依珠儿的性子,要是过得光彩,不早早回娘家炫耀了,还用等他们上门?这里面怕有事,情况不明,他们谁也不愿意,也不敢出这个头。
得,一个个都有理由,还都理直气壮。
唐二柱气得笑出声来:“房顶的雪快将房子压塌了,我得清理,也走不开。”兄弟俩的目光让他不快也有些心寒。
“塌了拉倒,你们一家子的命也没珠儿珍贵。”房氏此时索性不再装样,不管不顾地叫嚣道。
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脑残,求人哎,还有个求人的样儿没有?
“这饭没法吃了,咱都走吧。”说完,拉着景氏带三孩子就往外走。
“爹,我想小姑姑了。”唐文翰停下来说道。
唐二柱蹲下来说道:“咱在家玩,爹给你烤红薯。”
“我就想去,就想去嘛。”唐文翰也不善于撒娇,索性垂下头玩自己的衣角。
宁可话本暂停,他也想去县城走一遭。当然了,想姑姑什么的,绝对是无稽之谈,主要是这辈子他还没见识过富贵人家是朝南朝北呢,现在有机会,当然得去瞧一瞧了哦。
“好,好,爹投降,行了吧。”唐二柱颇为无可奈何:“娘,你也别哭了,大年初二我去沈府看看就是。”
“呵呵,二弟,翰哥儿得了红包可别忘了你三个侄女哦。”武氏又不怕死地冒出头来。
“那我不去了,让大哥去吧。”搞得好像他沾了大便宜似的。
“二弟,别跟你嫂子一般见识,她说着玩的。”唐大柱连忙和稀泥。
“哼,现在不得了了,连玩笑都开不得了哦,还好不指着你们二房过日子,要不然不是连站得地儿都没有。”武氏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
“吃也堵不住嘴是不是?”老唐头狠狠地瞪了瞪老大一家,转头对唐二柱说道:“饱没饱,饱了的话赶紧回去歇着,后天就烦你跑一趟。”
“谈不上,让娘少诅咒咱家几次就行了。”说完,颇为潇洒地带着一家人扬长而去。
土坡村的春节真没意思,天寒地冻,除了皮得不得了的孩子不怕死地四处串门外,其余人基本都窝在家里,偶尔传来零星的几声鞭炮响为宁静的村庄带来几分生气。
写《西游记》到很晚,昏昏沉沉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隔壁‘嘎吱’‘嘎吱’的床板响,难不成有老鼠?半梦半醒之间才想起原来是爹娘在做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没有电脑、手机、电视,又没有繁重的活计,饱暖思□□,无怪乎每年开春有孕在身的人特别多。
“娘,别给我再穿了,都快裹成球了。”唐文翰颇为苦恼地说道。
景氏可不理会唐文翰的抱怨,劝说道:“儿子,咱不跟你爹一起去凑热闹行不行?你听外面的风呼啦呼啦的,别把你给吹跑了。”
“咱爷俩就去县城转转,马上咱就回来了。”唐二柱有些不满媳妇总想把儿子拘在家里,又不是闺女,搞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干嘛,早点见见世面比什么都强。基于这样的心理,在老宅时儿子闹着要去县城,他才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都是你,老引得儿子往外跑,这个天,县城有啥玩的,还不如呆在家陪娘唠唠嗑。”
“娘,我们走了。”害怕景氏再唠叨,唐文翰拉着爹的手急急忙忙地掀开帘子出门了。
夹杂着雪花的西北风一下子从颈部灌进去,让唐文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满目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父子俩仍然没有做牛车,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徒步往县城方向而去,倒不是舍不得一文两文,而是大雪天的,坐着反而会越来越冷,还不如走着加速血液循环呢。
说真的,穿越来这个朝代,名堂没闯出一份,脚力倒是生生地练出来了。等站在沈府大门口的时候,父子俩的头上直冒热气。
有别于周遭人家大门上红灯笼、红‘福’字等喜气洋洋的景象,沈府那颇为气派的铜门上却挂着白布,唐文翰的心一下凉了半截,这下好了,别说成为座上宾了,哪怕想讨碗热茶喝,也会被轰出来吧。
唐二柱反而无知无觉,反正就是应爹娘的意思,过来瞧瞧光景,回去如实汇报就行,其余的他也没心思管,当然了,就是想管,也有心无力。
铜搭子叩门的‘当’‘当’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谁啊?”门房打开一道门缝,哈欠连天地问道。
“请问这是沈府吗?”
“废话,哪来的乡巴佬,大门上不是刻着吗?”门房不耐烦地说道:“有拜帖没有?没有就请回吧,最近咱们府上不见客。”
唐二柱实在犯不着和一个门房生气:“我们是来找贵府的三少奶奶的。”
“三少奶奶?我们沈府哪有什么三少奶奶啊。”门房低声嘀咕着,随即似猛然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你们是来找那位的?”
“什么那位这位的,我们是来找唐玉珠的,土坡村的唐玉珠。”
门房此时的瞌睡虫全跑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好一番打量了唐文翰父子二人,颇为怜悯地说道:“大过年的,你们还是别找不自在,赶紧走吧,被里面的看见了,没你们好果子吃。”说着,嘴角朝门里努了努。
“到底怎么回事,小哥,麻烦仔细说说。”唐二柱塞了几文钱过去。
门房掂掂铜板,脸上的表情真诚了很多:“具体的咱也不清楚,只晓得新来的村姑命硬克夫,成亲的第二天就生生地将咱三少爷给克死了。你说你们胆子倒大得很,咱府上的人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巴巴地送上门。”
“大过年的,我就行个善积个德不去通报了,你们快走吧,被人见到了,保准大木棒子伺候。”
“那唐玉珠呢?”
“走走走,我哪知道啊,克死了咱三少爷还想过什么好日子啊。”说完‘啪’地合上大门。
唐二柱懵了,再见到人家门上挂着的白皤,哪还不明白真假啊,再也不敢逗留拉着儿子就小跑着离开了。
唐文翰心中也是唏嘘不已,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