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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睿先一步镇静下来,他按住想打开车门出去查看情况的陆繁,“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
说完他就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暮色四合,黑黢黢的天幕倾轧下来,这条不太有车经过的路上连路灯都装的很少,只有车前灯惨茫茫的白光照亮一片。陆繁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影似乎在挪动,而方睿则是蹲下去与他交谈。陆繁想了想,也下车了,急急地走到躺在地上凄凄哀哀地惨叫着的中年男人跟前,他看起来伤的挺重的,陆繁掏出手机,“我打医院电话吧。”
方睿伸手,摆了摆,阻止了她。
陆繁正想追问的时候,中年男人哀叫道,“不去医院,我还要去接我女儿……你们给我医药费,我自己去……”
陆繁和方睿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味。
我日哦,碰瓷的。
方睿第一次遇到这事儿,没破口大骂,也没一走了之,而是似笑非笑地跟对方攀谈,“那你需要多少?”
中年男人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
摇头。
“一千?”
摇头。
方睿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元纸币,放到中年男人肚皮上,拍了拍,“演出费。快去接女儿吧。”
中年男人急了,死死拽住方睿的脚不让他走,“你这人、怎么撞人了还要赖!来人啊救命啦,撞人都不用赔钱啦!我要是死了我女儿一个人怎么活啊!”
陆繁、方睿:“……”
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
中年男人身上伤痕颇多,而他骑的电瓶车则是倒在了车前,看起来确实有些像车祸现场。陆繁走到车身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看清楚了并没有任何碰撞摩擦的痕迹后,当机立断地打电话报警。
不管到底有没有撞到人,报警都比私了要更正确,他们不想当冤大头,但也没有缺德到不敢承担责任。
等警|察来判定就好。
中年男人始终都紧紧抱着方睿的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自己女儿的凄惨身世,什么亲妈走得早,因为穷在学校受欺负等等,围观群众闻言唏嘘不已。看着陆繁和方睿的眼神也开始渐渐不善起来。
陆繁揉揉脑门,靠着车门休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一辆警车鸣着笛开到了现场。
大致了解了情况后,警|察检查了方睿的驾驶证,然后蹲下去跟中年男人交流。他凄哀痛苦的样子以假乱真,再加上看到警|察来了也没有半丝慌张,警|察一时无法判断,于是把三人都一块带回派出所去了,打算调出监控再调查。
莫名其妙就到了派出所,陆繁只觉倒霉,难得今天能有空闲时间睡个好觉的,被碰瓷的给破坏了。
结果几分钟后,一个更倒霉的消息传来——那个路口的监控正好在维修,没能拍到。
方睿就坐在她旁边,看她脸色不好,于是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没撞人就是没撞人,等他们调查清楚我们就能回去了。”
只不过没有监控,这件事肯定不好处理。
“嗯,”陆繁点点头,“我有点头痛,先休息一会儿,待会结果出来了叫我一声。”
“好。”
陆繁正准备阖上眼时,手机响了起来,在静谧的派出所里异常响亮,她连忙划开,走到了外面接听,“喂?”
“回到家了吗?”
陆繁靠着墙,揉了揉眉角,“没有,遇到了点事。”
简遇洲听出她声音里的疲累,追问,“怎么了?”
“同事送我回去,路上遇到一个碰瓷的,死赖着我们要赔钱。现在在派出所,等调查结果。”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坐在车上呢,没受伤。”
“那就好,”他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才沉下声道,“都已经十点多了,调个视频要这么久吗?”
陆繁无奈道,“监控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且他们工作也很忙的,可能这种小事情排在后面了吧。”
简遇洲沉吟道,“我有一个高中的学长在公安局,我联系一下他。”
陆繁一愣,连忙阻止,“不用麻烦别人,很快就……”
简遇洲已经挂断了。
她看了看手机,叹了口气,关掉声音,走进去。
派出所里的警员的确十分忙碌,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依旧是行色匆匆忙的要飞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陆繁闭着眼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时是方睿轻轻把她推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一道严正肃冷的声音,“xx路上肇事撞人的是你们两个?”
来人气场太过强大,让人不由自主地束手束脚,不敢抬头对视。尽管如此,方睿还是马上反驳,“不是的,我们根本没撞上人,车也没有刮擦的痕迹……”
陆繁清醒了,那个穿着便装,气势却远比普通警员强硬地多的男人似乎看了她一眼,很快就迈步走进里面。
陆繁一时有些发懵,这个男人……该不会就是简遇洲口中的学长吧?
卧槽……
两人顿时都有些坐立难安,方睿低声说,“我刚刚听到有警员说,那是正处级警督,我们这种碰瓷的小事件,他怎么会特地来处理?”
陆繁一时不知回什么好,只好摇头。
短短十分钟,男人又走了出来,挽起袖子,朝他们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那个男人已经承认是诈欺,伤是自己弄出来的,跟你们没关系。”
这、这就好了?
那个中年男人那么硬气,敢跟着来派出所,现在居然这么快就招认了……
男人瞪眼看着他们,“还想留个晚上?”
两人连忙鞠躬,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门,临出门前,陆繁转过头,低声朝他道谢。
男人啧了一声,“这点小事也火急火燎地来找我,要不是我正好有空,谁要理他,真够腻歪的……”
陆繁抿唇笑了笑,再次说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开。
方睿感叹道,“如果不是那领导,我们今天大概是真要在派出所待一晚上了。”
“是啊。”
两人感慨一番,相继走出派出所,外面已是深夜,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立在路旁。
方睿的车就停在那路灯旁,就着微弱的灯光,陆繁看到一道黑影靠着路灯杆,安静地仿佛融入夜色。
她有所察觉,顿住脚步,片刻后,那黑影动了,灼灼目光迎面而来,陆繁心里一惊,即便四周昏暗,她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压住快要出口的名字,很快就仿若无事地转头看向方睿,“方睿,你回家吧,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方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那道裹得严实的黑影。
陆繁男朋友好像是个很奇怪的人……上次见到他也是这样全身武装……不过他微笑点头,“你好。”转而看陆繁,“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再见。”
等方睿的车开出去了,陆繁才缓缓地舒出口气,小跑到那人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简遇洲仔仔细细地把人从头看到尾,确认了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悬在喉咙口的心这才慢慢放了回去,一直挺着的脊背也放松下来。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摁着她的头,深深埋进自己怀里。
陆繁一怔,没有说话,回抱住他。
过了许久他才说,“陈霄和小张有事,我就逃出来了,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机场了。”
陆繁:“……”这么任性,像个小孩子一样。
然而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牵高,闭着眼,安心地享受着他温暖宽厚的胸怀。
过了一会儿,某人见到女票的激动心情平复下来了,开始故意板着脸训话了,“你怎么又跟方睿在一起,老公说的话不听了是不是?”
陆繁赖在他怀里,“没有啊,我们谈公事,顺道送一程而已。”
“你们有什么公事可以谈的,又不是同一个栏目的。”
陆繁连忙把话题扯开,“你高中学长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上正处级啦?”
“他家有红色背景……别分散我的注意力!”
醋桶一翻,酸味都要漫出几里远了,陆繁答应过他不跟方睿走一块儿,这次被抓个正着也是心虚的,只好硬着头皮大开撒娇技能,抱着他的腰蹭他脖子,没一会儿简遇洲就败下阵来,一脸勉为其难的“算了这次就饶过你吧”。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是真的出车祸了,我去哪里哭去?我才走了十天,你就出这种事,想吓死我?”他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轻哼道,“想我回来就直说。”
“碰瓷而已啦,又不是什么大事……”陆繁哭笑不得,心里却缓缓淌过暖流,不由得更紧地抱住他,“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帮忙……”
“不用谢我。”他揉了把她的头发,然后低下头,亲吻发丝,“你摊上事情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两人情正浓时,穿着便装的男人拎着中年男人的领子出来了,瞥了搂搂抱抱亲亲的两人一眼,点评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碰瓷的中年男人哀嚎道,“警|察,警|察,我错了,我女儿真的在等我去接她啊啊啊啊我女儿才五岁我还有个老母——”
男人一把把他塞到车后座,吼道:“闭嘴!烦了这么久你够没够!现在去接你女儿!再烦就把你踢下车让你跑着去幼儿园!”
中年男人立马噤声,颤颤巍巍地看着吼起来像猛鬼一样的男人。
陆繁:“……”这个领导有点怪……
简遇洲却像是十分熟悉了似的,浅浅朝他点头表达谢意。
男人打开车门,“下次不准在晚上十点以后拖我来解决这种小事!难得的休息日被你毁了!”说完啪地一声关上车门,呼啸而去。
陆繁不由好奇问,“为什么?”
简遇洲挑眉,“因为他有老婆了,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们正……”
陆繁:“别说了我明白了……”
毫无预兆就开起车真的好吗?
陆繁撒手,转头就走,“回家!”
***
坐在的车上,为了防止某人发情,陆繁坐的离他远远的。毕竟在陌生人车上,拉拉扯扯的确不好看。
不过简遇洲却一直强硬地抓着她的手,她不让他靠近,他就只能挠她的手心,过一秒挠一下,陆繁转过头去,他又故作无事地看窗外。
司机是个和蔼的中年妇女,频频通过后视镜看他们。
在她的眼里,简遇洲穿着怪异,蒙着脸好像要干什么坏事似的,而陆繁又是尽力远离他,手被迫与他相握。足够联想很多了。
于是司机特意询问了两次目的地,陆繁都回答了,她还是不太放心,等两人付钱时,她又问陆繁需不需要帮助。
陆繁一愣,很快明白了什么,失笑,“不用,这是我男友。”
司机哦了一声,这才开走。
简遇洲沉默,“我看起来像是坏人?”
陆繁忍笑,“你穿得跟绑架犯似的,还一直拽着我不放,也难怪别人误会了。”
简遇洲看了她一眼,突然把她抱起来,“那我只好拐人了。”
“喂!快放我下来!电梯里有监控!!!”
鉴于某人实在不要脸,死活不肯放她下来,陆繁只好把脸埋在他怀里,心想保安室的人深夜看到这监控心里肯定也是哔了狗了的。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陆繁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简遇洲踹门而入,又把门踢上,蹬了鞋,亟不可待地直奔卧室,把流氓抢了女人回窝的模样演的像极。
陆繁搂紧他的脖颈,直到他把她放到了床上她才松开,紧接着压下来的炽热嘴唇把她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气息交融,辗转反复。
喘息的间歇,简遇洲贴着她的唇瓣,低声说,“想不想我?”
陆繁实话实说,“想。”
他含糊地咕哝着,时不时碰碰她的嘴巴,“骗人,你都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陆繁失笑,“你太忙了,我不好打扰你。”
简遇洲摸着她的眼窝子,“多久没好好休息了?脸都小了,抱着也轻了。”
“刚起步,后来就会好了。”陆繁想起身,简遇洲却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今天早点睡吧,好好休息。明天是双休日,带我出去玩?”
陆繁想了想,的确没什么要紧事,就算有,也该往边上挪挪,“好啊。”
简遇洲满意地勾勾唇角,最后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想死我了。”
陆繁脸微微泛红。他起身,拉她起来,“去洗澡吧。”
陆繁洗完后就进了厨房,简遇洲不喜欢吃剧组的饭菜,飞机上肯定也吃不下,这会儿肯定饿了。她没一会儿就拌好了一碗凉面,简遇洲用毛巾搓着湿发走出来,看到餐桌上的面,眼睛微微一亮。
陆繁打了下他来拿筷子的手,“先把头发吹了。”
简遇洲松手,顺势歪过上身,摁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陆繁抬手抹掉脸上的一点口水,“你属狗吗?”
简遇洲:“嗯。你还是挺了解我的。”
陆繁:“……”
简遇洲光着上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陆繁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你把睡衣套上啊!”
简遇洲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自己家里,大姑娘杵在旁边,自己这么晾肉好像是不太好。陆繁脸皮子薄,肯定是害羞了……他心里低笑了一声,回浴室套了睡衣,然后再出来。
他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吹到一半,突然问陆繁,“你是属牛的吧?”
陆繁点头。
简遇洲继续吹,“算命的说我命太硬,就需要属牛的来克,当时我不相信,只扔了一块钱,现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陆繁:“……你还信这个呀。”
“现在信了。”
两人面对着面吃凉面,简遇洲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但是对面坐着陆繁,他只觉得看一眼她就胃口大开,吃完自己那份还不够,把陆繁剩下的也给解决了。
照例,陆繁找了罐蛇草水,放到桌上。
简遇洲僵硬了一瞬,“……我困了。”
“喝了你就精神了。”
“你要我精神干什么?”他抬眸看她,过后长长地哦了一声,“你想……”
陆繁瞪他,脸憋得微红,“你想什么呢!”
简遇洲状似无辜,“我没想什么啊,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陆繁懒得跟他争辩下去了,“你吃太多了会积食,胃又不好,不能吃消食片。”
“吃消食片我会胃痛,吃这个我能晕死过去。”
两人互瞪着对方,都不退让,陆繁突然背过身去,留给简遇洲一个黯然的背影,声音也低低的,“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哄我的,现在你就不愿意听我的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我烦了……”
简遇洲:“……”
卧卧卧卧槽槽槽槽槽槽!!!别别别啊别这样啊多伤感情啊!!简遇洲霍然一凛,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啪嗒一声打开拉环,闭上眼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强逼着自己咽下去,“我喝了!看到了吗我喝了!”
哦……然后离我昏死过去也不远了。看来今晚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了。简遇洲迷迷糊糊地想着。
陆繁忍笑,肩膀微微耸动,简遇洲看她还不肯转身来看他,连忙又喝一口,忍着想要全吐出来的强烈冲动,“我喝光了!喝光了……”
陆繁给他倒了杯水,脸因为憋笑而显得通红,“喝点水缓一下吧。”
简遇洲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装的,整个人都摊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惨遭□□。
陆繁本来想给他安抚的一吻的,结果一凑近就闻到了那股味道,她一皱眉,默默地掐着鼻子,拿着两个碗躲进了厨房,啪地一声关紧了门。
简遇洲:“……”
委屈。心痛。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陆繁洗完碗出来,客厅里那股味道似乎散开了些,但还是闻得到。怎么这么强劲……
简遇洲倒在沙发上,用手背挡着眼前,不知道是躺尸了还是昏死了。陆繁怪心疼的,暗暗想着,她是不是太为难他了,虽然是为他考虑,但是他不想喝,她干嘛非要逼他呀……心软了下来,陆繁悄无声息地走进,蹲在沙发前,凑近脑袋想要亲亲他,结果那上一秒还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发难,拽着她倒在沙发上,然后压制住她。
简遇洲边玩她的头发边说,“还会耍小心机骗老公了……”
陆繁被他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你先起开。”
“不起。”简遇洲赖在她身上,“乖宝宝,让我抱抱。”
“那你不要张嘴说话。”
简遇洲:“……”
陆繁觉得自己伤到他的心了,补救,“不是你口臭,真的不是,只是……”
简遇洲:“夫妻要共患难。”
陆繁察觉不妙,正想躲开,简遇洲却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随着他唇舌的深入,陆繁大脑一阵阵眩晕,被两个大字刷屏了。
我日!!!!!!
这是什么鬼味道!!
卧槽!!!
交换了一个有味道的深吻,简遇洲咂咂嘴,回味道,“我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陆繁躺尸。
正在这时,大门那边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下一秒,陆时推门而入。他看到了灯光,本还在疑惑怎么这个点了陆繁还没睡,结果眼睛一看到沙发上的两人,顿时直了。
简遇洲的睡衣很松,刚刚一番激烈的亲吻,扣子已经松了两三个了,露出一片肌肉匀称线条优美的胸膛,而陆繁则是歪着脑袋躺在他的身下,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陆时满脑子的*,正想冲上去把简遇洲那丫狂扁一顿的时候,突然又嗅到了空气中一丝诡异的味道。
他立马捂鼻子,“卧槽,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吃|屎吗!!??”
简遇洲:“……”
陆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