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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幕再一次降临。
天上的浓云仿佛一朵绽放的巨大蘑菇,夹杂着金红,妖冶壮丽。
街上凉风习习,风里还残留着小巷劳作一天的烟火气息,小店陆续打烊。
行人你来我往,行色匆匆,天渐黑,街头便再也找不出一名行走的女子。
官兵们早已封锁了峡水县,夜晚巡逻的士兵们开始在大街小巷中不断巡逻。耳边传来整齐奔跑的声音。
原本要到戌时才打烊的茶馆、青楼、客栈都不约而同歇业。
整座小镇仿佛一根紧绷的弦,瞬间陷入了沉寂,静待着猎物的出现。
穆天佑调集了重兵布防了整座小城,除了驿馆,仅留下三五人值守大门的守卫。近身侍卫齐晖、迟鹿也被支开。
天佑和雨柔坐在舒雨亭里下棋,今夜特别得静,静得连虫鸣声都消失了,整个空旷的院落里只有落子的清脆声。
天佑笑着说:“雨柔,这片子已经全废了,不如争取右边的领地。”
雨柔吐吐舌头,下围棋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当初因为看了棋魂所以三把火看了几本围棋的书,对着上面的棋谱依样画葫芦研究了一个星期而已,据说厉害的人可以复棋盘,甚至能计算出往后的100步棋子,可她最多计算5步,再往下便是一团浆糊了,她举着一枚白棋,托着下颚,偷瞧着天佑,才下了四分之一,她便无从下子了,看着天佑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知道,她又出糗了,国学精深无比,天佑气定神闲,已让着她五子了,当然雨柔毫不客气地占了中间的天元,边角的四星,这也能让她下得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最终,雨柔笑了笑,将手中的一子放回了棋盒:“我又输了。”
天佑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直到朗声大笑,他没想到雨柔这般可爱,她心中本无争胜之心,对他布下的陷阱视若不见,即便她发现了进行阻挠却又让他围困,直到被吃掉大片河山,她也毫无留恋懊悔之意,胜负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这等闲云野鹤般的开阔胸襟不禁令他佩服。
他宽慰道:“雨柔其实已经进步了,还记得下第一盘棋的时候吗?直到把整个棋盘都落满了你才发现自己输了。下第二盘棋的时候,我赢你16目,第三盘棋的时候你已经能一目计算你输了几目,第四盘棋的时候你下了二分之便发现局势无法挽回,第四盘,下了四分之一,你便能发现输局已定。假以时日,以你的资质定能突飞猛进。”
雨柔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温暖,和天佑下棋,虽然两人实力悬殊,但是心情愉悦,或许因为对方是天佑吧,都说棋如人,下棋的气度便等于一个人的胸襟,虽然雨柔不精此道,但是大抵上也能分辨得出天佑的智慧来,他进退有据,从不赶尽杀绝,对于她更是下指导棋一般循循善诱,分外留情。
天佑整理了棋子,看着天空如盘的皓月:“不知道今夜,会不会引他出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就赌他一赌。凶手是一个狂傲之人,对官府也丝毫不放在眼里,白日里我们已然放出风声向他挑衅,相信以他的为人定不会轻易就出了城,况且我们一男一女正等着他来取命,他若不敢来岂不是有负他的恶名。”
天佑不禁又笑,同雨柔在一起,他脸上的笑容也会格外得多:“我头一次看到如此擒凶的,与那凶徒打一打心理战。叫他自己送上门来。且看一看吧。”
天佑灼灼之目凝视着雨柔,看得她的脸不禁火烫起来,雨柔微微低下了头,手里隐隐渗出些许热汗来。天佑将对雨柔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雨柔,你怕吗?”
雨柔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他若是真来了,我若无法抵挡,你便会有危险,怕不怕?”
天佑的声音沉沉的,无丝毫浮躁,但是雨柔明白,他的顾虑也是一种可能。
“不怕!”雨柔坚定地道,“因为我相信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相信天佑,除了刘建军,天佑是她在这里头一个如此坚定不移相信之人。
“好!”天佑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面对心无城府的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的心激动得仿佛要化成水,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撇开眼去微微收敛了眼中感动的泪光。
“天佑,你怎么了?你放心,会绣花的那是大家小姐,我不会绣花,但是会打架!和你比起来差了一点点。”
天佑转过脸去扑哧笑了出来,这丫头,还挺自大:“你和我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吗?”
雨柔很肯定地点点头。
天佑忍俊不禁。
两人正谈笑间,雨柔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一名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几个闪遁,从花从草木间飞驰而来。
那速度仿佛一颗在空气中拖曳的慢镜头子弹,等到回神的刹那,子弹俨然已飞入身体。
黑衣人在雨柔回神的刹那亮出一把利刀,他一手按住天佑,一刀便朝着他的脖子割去。
雨柔胆战心惊,她连惊呼都没有发出来,好可怕的武功!如果她有枪在手,也未必打得到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一脚便踢在天佑的轮椅上。
天佑仿佛和雨柔心有灵犀一般,在轮椅猝不及防撞到黑衣人的腰部的刹那,天佑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往石桌上一扣,刀哐当落地。
黑衣人也不惊,他顺着天佑扣刀的刹那,一个跟头翻了过去从腰间抽出数枚银针,嗖嗖便铺头盖面向天佑飞射而去。
天佑迅速放开了他的手向后滚翻。闻声而来的侍卫还没来得及靠近天佑,便已中针倒地。
齐晖从暗处飞身出来接住了天佑:“主人,你没事吧。”
天佑的双目紧紧盯着黑衣人,他的腿居然站在地面上。
黑衣人嘿嘿一笑,伸手向雨柔抓去。
雨柔见此,倒地一个侧滚翻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她迅速站了起来一个飞跳越出了亭子,黑衣人出的拳头呼呼带着风声,雨柔知道只要被他打上一拳骨头非断不可。
齐晖冷眼旁观,太妃交代过他,庆王身边出现的女人要注意防范,如今墨子高若能恰好除掉雨柔倒也省心了。
天佑在寻找时机,他必须得“恢复”行走,不能一直坐在轮椅上。
雨柔的一手受伤,被黑衣人的连番攻击之下,一掌力便打在胸口,害得她旧伤刚愈,新伤又创,她忍着血腥之气,一把抓伤了他的脸,雨柔叫道:“墨子高!”
秃顶,梳着两条小辫的墨子高嘿嘿一笑:“你认得我?”
墨子高停下了攻击仔细打量了雨柔,记上心来,“你就是那个小美人?哈哈,我们真是有缘分啊,怎么样?我老墨的药好喝吗?”
想起那药,雨柔一阵恶心,她骂道:“墨子高,那些血案都是你所为吗?”
“是又怎么样?我老墨向来无恶不作,臭名远扬。”
“可是你身为医者,当救人为本,为何你要如此作恶,淫人妻女,到处杀人!”
“那得多亏了你呀,从前我老墨做恶还得看看时间地段,选选人,现在有了你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连官府我老墨也不怕了!小美人,我老墨做了那么多恶,得多谢谢你呀。”
“你!你胡说什么!因为我?你说清楚。”雨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明白。墨子高救过她一命,可是难道因为救人一命就要杀那么多人吗?当初要不是他给她下了蛊,她才不会被逼得那么惨喝下那些恶心的东西!
雨柔抓住了他的衣领,此刻她已顾不得危险,她要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墨子高仰天哈哈大笑:“小美人,你不知道?那更好玩了,哈哈。”墨子高不由分说,一把撕开了雨柔胸前的衣服。
雨柔猝不及防倒退,胸前杏色的肚兜裹衣露了出来,墨子高见状*高涨。
驿馆的官兵们已将他团团围住。
墨子高冷冷一笑道:“哼,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抓我?那我老墨岂非空有医魔的称号。你们口出狂言敢挑衅我墨子高,定叫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一脚将雨柔按在桌上,这一脚颇重。雨柔原本强忍的血腥没忍住,嘴角流出血丝来,古人的武功真是太厉害了,她的什么近身格斗搏击术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根本不能给予对手重创,遇到高手便只有认栽的份。
墨子高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来,对着周围一撒,只见驿馆的士兵们,各个捂着头倒地,顷刻七窍流血,蹬着腿不消片刻的功夫都不动弹了。
雨柔趁其不备,抽出了墨子高身上的一枚银镖,扎入了他的一只眼睛。墨子高勃然大怒,一手掐住了雨柔的脖子,想要杀了她,但是转念一想,不行,杀了她不就等于杀了自己吗?心中便动了邪念,既然杀不了,玩玩总是可以的!他说着就开始撕她的衣服!
迟鹿早有防备,他捂着口鼻,将湿润浸过药的湿巾递给了齐晖和庆王。
庆王见时机成熟,便假装迈开步子疼痛不已,他的演技非常逼真,他让自己愤怒冲顶,然后飞身出击,杀气腾腾。
墨子高奸猾一笑将雨柔推了出去,庆王顺势接住,脱下了自己外衣裹住了她的身子。随后一把毒粉接踵而来,迟鹿扑到了雨柔的跟前,用身体挡住了!
迟鹿捂着肚子道:“雨柔姐姐,快走!有蛊毒,有蛊……”
说罢,他的口中爬出一条蜈蚣来,片刻,他满地打滚,浑身仿佛被焚烧一般奇痒难忍,他发疯似地一刀划开了自己的肚子,肚肠流了一地,里面钻出一条条小蛇来。事实上,这蛊毒是冲着庆王去,对雨柔毫无作用,他奋不顾身冲上去却白白牺牲!
好恐怖的蛊毒!!中蛊之人立刻毙命!!
天佑见迟鹿惨死,屏住呼吸,用玉扇做掩护,招招致命,打得墨子高招架不住,打得他连释放暗器毒药的余力都没有,很快墨子高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浑身没个人样,天佑拿起剑,往高处对着他的脖子直直刺下。
墨子高道:“住手,你不可以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是喜欢天佑呢,还是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