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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福全正替才故世不久的户部尚书米思翰执掌着户部的事务,忽然又被派了个缉拿刺客的棘手差事,顿时觉得有些忙乱。
将阿济赤和费扬古叫到一处,“你们说说,要如何才能尽快缉拿到刺客?”
费扬古道,“只能加派人手在京城中过筛子一样细细搜查几遍,吩咐下去,可疑人等一个都不要放过,统统抓回来拷问!”
阿济赤却道,“不然,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抓一气并不是办法,还应先找相关人等查问清楚,有个大致抓捕方向才好。”
他是个满洲大汉的身量,说起话来声如洪钟,气势十足,让人觉得他很有道理。
福全听了便点点头,“不错。”
费扬古虽然没有阿济赤魁梧,但是脑筋一点不慢,应道,“查问自然是要先查问的,卑职准备等下就派人分别去找御前侍卫总管,纳兰大人,恭亲王,韦……几位分别问问。”本来还有韦小宝韦将军,费杨古忽然想起康熙让凡是需要问韦小宝的事情都压后几日,于是就省去他。
阿济赤转头对福全抱怨道,“王爷,我背地里说一句不敬的话啊,其实此次刺客之事最需要查问的人就是韦将军,皇上偏偏要让他置身事外,不让咱们去找他,这差事可难办了。”
裕亲王身份超然,是皇上的亲哥哥,在朝中不属于任何一派,任谁都要敬他三分,阿济赤向他抱怨康熙偏袒其它臣子也说得过去,因此也没觉得阿济赤犯上,只一皱眉头,无奈道,“皇上既然这么吩咐了,我们就先别去找他,只管尽力从别的方面着手去办就是。”
阿济赤有股武人的直爽劲儿,立刻道,“明明就是在去韦将军家的路上闹了刺客,偏偏又不让去找韦将军查问,就算奴才尽力这差事可也不好办啊?”
费杨古也觉着他说的有理,“是,王爷,阿济赤大人说的没错。”
福全其实也觉得康熙对韦小宝袒护得过份,不过不能和外臣一起编排皇帝弟弟的不是,顶平了脸道,“皇上英明,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也别着急,等过两日本王再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
福全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说要‘过两日进宫探探皇上的口风’就真数着日子,到第四日上准备进宫去见康熙,私下里问问皇帝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谁知还没走出裕亲王府呢,就被忽然前来的常宁个拦住了。
常宁见福全穿得正式,问道,“二哥这是正要进宫?去见太后还是皇兄?”
“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再去见皇上,和他说说这两日缉拿刺客的情况。你有什么事,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常宁一拉他,“二哥别急着走,先找个僻静屋子,我有几句要紧话和你说。”
福全看他神神秘秘的还要找个僻静地方和自己说话,神情也有些急慌慌的不大对劲,心中狐疑,只好又掉头回去,带着常宁到自己的书房中坐了,“有话快说,我还忙着呢。”
常宁不满道,“二哥,你看看你这态度,对弟弟一点耐心都没有,你这样对我,我可要伤心的。”
福全委实是没空跟他饶舌,一甩袖子,起身要走,常宁急忙拉住他,“成成,您贵人事多,我不废话了,赶紧说正事还不行。”
福全耐着性子又坐下。
常宁搓搓手,“这话还得从韦将军家那个美貌又厉害的妞身上说起,此女真是不同凡响,长相就不必说了,那是实打实的万里挑一,最妙的是性情与别家的庸脂俗粉都不同,当真是勾魂摄魄,弟弟我实在是对她不能忘怀,所以……所以就买通了两个韦府的下人,想要悄悄会她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
福全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气得一拍桌子打断他,“常宁!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去偷人的丑事,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常宁道,“你听我说完再骂!”
福全赶苍蝇样一摆手,“我可没你那些闲情逸致,赶紧的,自己找地方玩去,别碍着我办差!”说着又要走。
常宁急道,“我是无意中探到了那姓韦的一桩私密,只怕与皇兄有不小的关系,这才赶着来告诉你!你有点耐心成不成!”
“嗯?私密?还和皇上有关?”福全不由自主的又坐了回去,“你说说看,是怎么个情况?”
常宁气得瞪瞪他,“现在不嫌我碍你办差了?”
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俗话说,谋定而后动,所以我本来是想先把他家后院之事都打听打听清楚,然后再想办法,谁知被我无意间探得了一件隐情:那姓韦的竟然几年都没在后院妻妾处留宿过!”
福全一时还没拐过弯来,微张着嘴看常宁,不明所以,心道这是什么机密事?我还以为你查到韦小宝私下通敌了呢!
常宁看他不明白,就着急道,“二哥,你想想啊,那么个大美人,竟被他放在后院里守了几年活寡,这不奇怪?”
福全顺口道,“是挺奇怪,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旁人也管不着。”
“哎呀!二哥,你再想想,一般都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舍得让已经是自己老婆的美女独守空房?”
常宁一脸郑重,福全觉着他不似是在说玩笑话,只得打起精神顺着常宁的思路想了想,“什么人会这样?一般不是身有暗疾对着女人不*举的,就是此人好娈童,被哪家的戏子小倌儿勾去看心魂,将家中的妻妾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是不明白,皱眉看向常宁,“你查出来韦将军有这方面的暗疾?还是他在府中养了小戏子?那恭喜了,你去勾搭他那个小妾之事九成能行,不过小心点,别给人撞破了面上难看。”
常宁一敲他手,“先别说我,那个女人我当然要,不过可以先缓一缓,当以皇兄的事情为重。我跟你说啊,我可费了老大劲儿才查明白的,那姓韦的竟然喜欢男人,家里的几个小妾生了孩子之后就再没碰过!可他也一直老老实实的,总是独睡,既没有养漂亮小厮也不会出去鬼混,行止端正得很。只除了一样,他经常会进宫去陪皇兄,一般都是头日进宫,转过天的早上才回府,要在皇兄的寝殿中待整整一晚……”
福全惊得跳了起来,“你是说他和皇上……?”
常宁面色高深地点头,“不错,怪不得皇兄总那么宠着他,原来私下里还有这层关系。”
这可真是打死也想不到的事情,他那向来英明睿智,年少有为的弟弟竟然会去学史上那些个昏聩独断的君主玩这个?!
福全一时大受打击,开始在书房里十分焦躁的踱圈。
常宁被他晃得眼晕,正想叫他停一停,就见福全站住一拍手,断然道,“快起来,跟我一起走!”说罢转身大步就走。
常宁急忙起身跟上,“去哪儿,你刚不是要进宫吗?”
福全恨恨地道,“还进宫!进宫去抓奸!”
“啊?抓奸!”常宁闻言一个趔趄,一把拉住他,“二哥,你别激动!这会儿大白天的九成抓不到!况且这有什么奸可抓,人家两个做这事必然是你情我愿,最多是皇兄强迫了姓韦的,总不可能反过来是姓韦的逼迫了皇兄,皇兄他愿意玩个个把男人咱们也管不着是不是!再况且皇兄的地方也不是咱们能随便闯的,你消停点吧,闹什么!”
福全怒道,“皇上自幼聪慧,登基以来一直英明,威望日隆,万一被这种佞臣狎昵之事坏了名声可如何是好!他不比旁人,年轻时做点糊涂事旁人最多说他个年少轻狂,过后就算了。他随便做了什么史书中可都要记录下来,留给以后万世评说,你我身为兄弟,理应规劝谏阻!你拉着我干什么,快点起来,和我一起进宫去!”
常宁无奈,见福全在气头上十分暴躁,只得答应同行,准备一路走一路劝,“行,行,我跟你同去。不过二哥啊,你说得虽然有理,但我觉着这也不是太大的事情,你为此生气不值当。连这京中随便一个佐领,游击的都经常能去楚馆中消遣呢,皇兄他贵为天子,招个看得顺眼的人去伺候两次又有什么关系了。我就是怕他对那姓韦的偏宠太过,万一因此乱了朝政那可就不好了。”
福全黑着脸,“所以才要去劝谏!”
常宁擦汗,他倒没有将此事看得太重,反正当佞臣坏名声的人是韦小宝,他就是怕康熙因此过于偏袒那姓韦的,他和这人一直不睦,现在又在谋算人家的小妾,对上了怕是要吃亏,因此来找二哥商量一下,追在福全身后道,“劝自然是要劝的,不过最好婉转些。”
…………………
康熙这两天心情正好,先是韦小宝恢复如常,不再大刺刺的连续数日称病,拒不进宫见他;后是收到西南捷报,朝廷大军一路已经攻入吴三桂的老巢昆明,一路已经围困住了判军现在主力所在的衡州,平定三藩之乱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康熙亲政之后有三件大事是他下决心要花大气力解决的,这三件事依次是:三藩,河务,漕运。其中第一件是最重要也是最棘手的。如今被彻底解决指日可待,他心中如何不喜。
只是对韦小宝有些愧疚,“小桂子,朝廷为了平叛打了好几年的仗,其间劳民伤财,兵士死伤无数,究其根本就是几家藩王拥兵自重,起了不臣之心,所以朝廷近段时间是不可能再封异姓王的。朕知道你战功卓绝,理应好好嘉奖,只是这封王怕是不行,不过你放心,朕绝不会亏待了你。朕封你做一等公,大清爵位——公侯伯子男,一等公乃是非宗室之人所能有的最高品级,也配得上你那些功劳了。是你的队伍最先攻进昆明,吴三桂旧王府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尽管拿便是,只要记得造个册递到朕这里一份就好。”
韦小宝微微一笑,三藩之战他加入得晚了,虽然后来表现得十分不错,但想要凭此就被封王却也有些强求,因此对小皇帝的安排并无不满。
拉着康熙又并肩坐到了御案后的那张阔大的髹金漆云龙椅中,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金花玉版笺递给他,“这个送给陛下。”
康熙一笑接过,打开来看,果然又是一首写给他情诗:
……………
当我飘渺的影子离你而去,
我在哪里?何处是我的归程?
……………
我可曾找到我所失去的人?
相信我,我已跟他结合在一块,
那儿,已经结合的,不再飞分,
……………
看一遍之后命刘进忠仔细收起来,“你的大作总是这般稀奇古怪。”
“陛下不喜欢?”
“喜欢,全天下独一份的东西,朕怎会不喜欢。”康熙抿嘴笑,调侃道,“朕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文思泉涌’,过几日就能写出一首,朕那里都攒了满满一匣子了。”
这是韦小宝表达情意的一种方式,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后,他的心会再次被另一个人填满,也许不如当年那样如火般热烈,但是更加深切真挚,他躯壳里那个历经了岁月积淀的灵魂仿佛又变得年轻起来,充满了勃勃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人多,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写**(被亲戚看见实在很奇怪),所以此文会不定期更新一段时间,还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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