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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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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琛在心中暗下了番决定,褚雪却浑然不觉。

    其实她心里不是不会介意,试问天下间的女子,有谁愿意做妾?

    当时若是有选择,她不会嫁给他作侧妃。

    好在命运还是眷顾她的,最起码他待自己好,哪怕还是受过委屈,但好在他总是向着她的。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伴君侍驾,做上皇贵妃,曾经最最奢望过的梦,无非就是替家人报仇,然后陪在父母亲的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

    可现在她有了两情相悦的夫君,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那处皇宫再奢华惊险,也是自己的家,眼看报仇有望,且她在步步努力,她还奢望什么呢?

    哪怕有这么一个遗憾,她想她也可以忽略了。

    因发生了这样一段小插曲,后面的路走得就不那么随性了,眼看时辰也不早,她劝道:“爷,咱们回去吧,明儿一早您还有要事,早些歇息吧。”

    他微微低头去看她,望见了美眸之后的掩藏不了的些许落寞,心里也觉得讪讪,便应道:“也好,明儿一早孩子们也得找你,今日就先到这吧,咱们回。”

    “嗯。”她点了点头,几人便开始往回走。

    因白日里照看孩子委实有些辛苦,刚才又喝过酒,坐在马车上放松下来,顿觉阵阵困意,宋琛察觉出,问道:“怎么了?”

    “有些乏了。”她笑笑,“两个小的开始认人了,都要臣妾抱,乐儿见了也过来缠,白日里就没歇好,现在有点困了。”

    他心疼起来,轻叹一声,道:“困了就眯一会儿吧,到了朕叫你。”

    她摇了摇头,撒娇道:“今夜这样好的机会,臣妾舍不得睡。”

    他笑笑,将人抱到腿上,道:“那就在朕怀里歪一会儿。”

    这下终于满意了,她点头,乖乖的伏在他胸前,马车摇晃中,竟果真睡了过去。

    怀中人的呼吸轻柔绵长,他的心也软了下来。不敢动,怕惊醒她,又觉得无聊,就低下头去看她。

    此刻的她闭着眼,长睫毛覆了下来,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在车里灯光的晕染下更显柔和。樱唇粉嫩,极让人想低头去尝,虽然已经当了娘,但他的雪儿姿色未减却更加诱人,她摆脱了稚嫩,愈发有韵味,抛开柔媚外表不说,单是她的性子,就已经让他迷恋,他离不开了。

    心内挣扎许久,他终于低下去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她微微一颤,却仍是睡着,无辜的样子像个孩子。

    许久,他轻声道:“朕会给你应得的,不要难过。”

    但怀中的人儿沉浸在梦中,丝毫没有听见。

    第二日,褚雪醒来时外面晨光大盛,身边位置也早已空空,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唤雁翎进来。

    “主子您醒了?”雁翎笑着为她撩开床纱。

    她问道:“皇上昨夜没在这里歇吗?”声音里还有浓浓的鼻音,显得有些慵懒。

    “主子您睡得可真沉,看来近来真是累坏了。”雁翎答道,“昨夜您在车上就睡了,皇上把您抱下的车,也没让奴婢们伺候,亲手给您换的衣裳,今早走的时候还吩咐让把小主子们看好别吵您,让您多睡一会儿呢。”

    话末,雁翎轻声叹道:“主子,皇上对您真好。”

    想到昨夜入睡前伏在他怀中的情形,她也着实满足,笑了笑,便起身梳洗。

    因得了君王的口谕,乳母们也没敢叫孩子们过来请安,她难得安静的用了顿早膳。

    因日起得晚,等用完早膳,估摸着已经辰时过半了,她刚欲叫人把孩子们带进来,却瞧见富贵打宫门外快步走了过来。

    富贵脚步匆匆,脸上却透着喜色,褚雪有些奇怪,问道:“大清早的何事叫你乐成这样?”

    富贵倒沉得住气,先给她磕了个头,才道:“奴才给主子贺喜了!”

    话又说了一半,雁翎有些急了,“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还不快些说给主子听?”

    “是。”富贵躬身禀报,喜色溢于言表,“恭喜主子,奴才才打前边回来,听说今日早朝,周太尉奏请皇上立后,安西候等几位大人都力谏主子您入主中宫,虽然有人反对,但皇上还是下了圣旨,让礼部择个吉日,要封您为皇后。”

    富贵的话说完,殿中顿时一片欣喜。

    褚雪却狠狠地懵了一回。

    “封您为皇后。”

    富贵说宋琛要立自己为后?

    耳边是一片道喜声,可她钝了许久,才弄明白富贵那句话的意思,宋琛要立她为后!

    “这消息可靠吗?”她回神过来赶忙问富贵。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几个月前才晋了皇贵妃,她当时以为皇贵妃就已经是极顶了,怎么这么快,自己就要做皇后了?而且宋琛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么做?

    虽说是周复之请命,但这种事,若无他授意,家里连个信儿都没递,周复之怎么会突然请求立后呢?

    见主子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富贵道:“主子,这种大事奴才们岂敢妄言?这是司礼监在勤政殿当差的宫人告诉奴才的,前面才刚退朝,料想不用多久,皇上就会派人来给您递信儿了。”

    富贵话音刚落,就见打外面进来了人,正是宋琛身边的良喜,良喜脸上的笑意更甚过富贵,来到近前,先给她行了个跪拜大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方才勤政殿早朝,皇上当庭发了圣旨,要立您为皇后!这不才下朝,奴才们就奉命给您道喜来了!请您先稍作准备,礼部和钦天监已经着手去办了,钦天监说七月里日子不好,估摸着左不过月余,等出了这个月,就能为您办封后大典了。”

    褚雪吃了一惊,问道:“还要办封后大典吗?”

    废后再立,她便是继后,其实只需发个诏书晓谕后宫,再赐宝册金印就好了,历朝历代,继后都是无需大典的。

    良喜笑道:“要不说娘娘您是独一份儿呢!礼法虽如此,但皇上下了旨,就要为您独办一场,说句逾矩的话,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委实无人能及啊!”

    “良公公真是会说话……”褚雪笑了笑,又试探道:“立后一事来的有些突然,想必今日朝堂之上,免不了一番争辩吧?”

    良喜笑意不减半分,依旧躬身道:“娘娘放心,皇上金口玉言,纵有些异响也实在成不了气候,圣意已决,还有人螳臂当车不成?”

    褚雪微微一笑,道:“如此,本宫便明白了,有劳你专程跑一趟,快看赏!”

    雁翎应了一声,立刻打开匣子赐了一把金叶子。

    因的确是喜讯,良喜并身后前来报喜的小太监都有份,几人俱都乐呵呵的接过,又说过几句恭维话,便告退了。

    虽然富贵与良喜都说的轻描淡写,但褚雪知道,今日的朝堂必定没有那般顺遂,宋琛必定是力压了许多人的反对声才将这道旨意发下的,毕竟许氏一党至今还在朝中占领着近半的席位,他们岂会轻易愿意自己登顶?

    褚雪吩咐了富贵一声,“找机会再去打听打听,看今日那些有异议的都是些什么理由?”

    富贵应声后赶忙出去办事。

    叫富贵问清楚了,她才好做准备,立后是大事,她虽然欢喜,但不能过于显露,宋琛既然为她力排众议,那她总要明白那些异议是什么,如此,她今后才能做得更好,也好分走夫君心中的最后一忧。

    ~~

    褚雪料想的没错,今早的朝堂,的确有些激烈。

    其实就算宋琛事先不示意,周复之身为褚霖的老友,也早有拥立褚雪之意,要知道,他可着实称得上是宋琛与褚雪的媒人,想当年宋琛的提亲,便是他一手促成的。

    眼看诸臣将要事禀完,周太尉走至大殿中间,躬身道,“臣有事禀奏!”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授意,宋琛自然抬手应允,“说。”

    周复之道:“启禀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现今中宫已空缺良久,臣斗胆奏请,拥立皇贵妃为我大齐皇后。”

    许锦荷被废黜已有四月,其间除过许氏党人曾提出质疑,而后便一直无人提过关于立后之事。事发突然,当周复之话音落地,众人皆是一愣。

    但一瞬过后,即刻有人站出复议,不用多说,正是安西候秦穆。

    褚霖自然也在堂,可身为褚雪的父亲,此时避嫌为上策,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出声,因此只能由秦穆站出附和周复之。

    但许氏一党已经反应了过来,等秦穆把话说完,立刻有人站出,“臣以为立后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

    说出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冀林,妹妹被废他已经忍到极限,眼下把全部赌注压在了外甥的太子之位上。他知道因毒香囊一事妹妹连累了宋谦,原本他以为许氏出了两个皇子,哪怕会有什么万一,太子之位纵有变数也应该落在宋谦头上,可现如今宋琛这个父亲,恐怕不会再对宋谦寄予厚望了。

    而最糟的便是褚雪手中已经握了皇子,虽然刚出生,但要知道,现如今的君王也并无多老,而等他老去的时候,这个褚氏所出的皇子,正是鼎盛之时。这实在是个巨大威胁。

    褚雪不为后还好,她一旦为后,这个皇子便成了嫡出,等哪天稍有个风吹草动,这女人再给宋琛吹些枕边风,外甥一旦被废,太子必定就是她的了。

    这实在太恐怖,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岳家余孽,她毕竟出身褚家,一旦让她掌权,就难免会提出当年之事,为岳家报仇。

    要当年若不是岳家先惹了建和帝,他的那些伪证是不会成功的,但如今,宋琛不是他的父皇,他已经开始防备自己,倘若有除去自己的机会,他大概不会放过吧!

    所以褚雪一旦为后,许冀林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那恐怕会和当年的岳家是一样的下场。

    所以他当即站出反对,自己是太子的舅父,有资格反对。

    却听宋琛哦了一声,问他道:“沛国公以何理由反对?”

    许冀林将最要紧的厉害摆出,道:“臣以为,若论伴君时日,容妃娘娘更长,且容妃娘娘亦为皇上诞下三皇子,年长四皇子十岁有余,自入宫以来,皇上屡晋皇贵妃的位份,却忽略了容妃娘娘,臣以为,皇上是一国之君,言行当为天下表率,万不能太过偏颇。”

    既然后宫已没了可用之人,他唯有拿容妃来一赌。表面看来,褚雪有的容妃都有,且燕州李家如今也是侯爵,他相信自己列举的条件足够有说服力。要么,宋琛为了保褚雪的高位,放弃立后之意,要么,他宁愿立容妃,而褚雪就再不可在后宫一手遮天,以至于危及外甥。

    最重要的是,今日的言辞若传出,他觉得足够能调拨褚雪同李姣云的关系。如果两个有皇子的女人互相争斗,宋炽就会安稳些。

    许冀林话音落,亦有其二三党朋站出附议。

    许冀林言之凿凿,却也隐约戳中了宋琛心中的某处愧疚,他对姣云的确不公。

    但若允妻之位,他内心无论如何想给他爱的那个女人。

    见许氏一下站出四五个人,秦穆的亲家——户部尚书罗世臻也站了出来,他如今跟秦穆是姻亲,无论如何是该站在一起的,更何况他本就敬重褚霖,自然也赞成周复之的提议。

    一时间,反对与赞同者旗鼓相当,俱都有理有据,眼见僵持不下,宋琛又并未发话,许冀林心一横,道出一句,“太子是陛下嫡长子,十几年来与陛下父慈子孝,现如今其母被废,已是可怜,望皇上多多顾念他吧!”

    这个舅舅虔诚跪在地上,语声切切,口口声声求宋琛为宋炽着想,这一招强词夺理太过厉害,仿佛若宋琛立了褚雪为后,便是真的置宋炽于不顾一般。

    然此时宋琛倒开了口,他端坐在龙椅之上,淡淡道:“沛国公言重了,朕正是因顾念太子,才生出立后之意。太子尚未及冠,当需母亲教养呵护。朕以为周太尉言之有理,皇贵妃褚氏自侍驾以来温婉端庄,恭敬贤良,可为天下之母仪。朕意已决,立其为后,即日起着礼部筹办,三月之内举行封后大典,昭告天下。”

    君王此言一处,褚氏一派皆大石落地,许氏却如遭晴天霹雳,许冀林再不顾自己的身份颜面,大声呼到:“臣反对,请陛下三思,请陛下三思!”然后咚咚咚的磕着响头。

    看上去情之切切,实际咄咄逼人。

    龙袍的君王却不露喜怒,道:“沛国公不必如此,君无戏言,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退朝!”

    随着良喜高唱,龙袍的君王起身离去,哪管殿内各怀心思的众人。

    ~~

    富贵花了两片金叶子,就把勤政殿早朝时的风波事无巨细都打听了来,回到裕芙宫后便仔细报于了褚雪听。

    其实褚雪早已料到许氏会反对,但今次许冀林抬出李姣云来说事儿,却是在她意料之外。对方这一招实在太过恶毒,摆明是想挑拨她们姐妹俩的关系,若她同李姣云果真如了他的愿,争斗起来两败俱伤,最终获利的还是他许家。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对方如愿。

    宫里人多,消息也走得快,既然富贵能得信,料想不多时瑶华宫也能得着消息,她虽能想得明白,但此事受益者毕竟是自己,李姣云会不会中许冀林的计,她并没有把握。

    事不宜迟,眼见将要中午,估摸着宋琛应不太忙了,褚雪整了整装束,去了勤政殿。

    良喜进入安静肃穆的御书房,看了看正凝神批折子的君王,躬身道:“其禀皇上,皇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褚雪并不常来勤政殿,所以乍一听见良喜的禀报,宋琛颇有些意外,遂搁下朱笔道:“传。”

    “是。”良喜应了声,虽然君王说传,但他可不敢就这么将褚雪传进来,而是亲自来到殿门外,躬身向准皇后笑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

    她微微笑了笑,向前迈进殿门,妃色曳地长衫扫过御书房高起的门槛,发出轻微的声响。

    “臣妾拜见皇上。”她照规矩先行跪拜大礼。

    来到勤政殿,人不知不觉也肃穆起来,大约因为在这里,他不是闺阁中温柔体贴的夫君,而是手握天下的帝王。

    然她的到来却让端严的君王柔和下来,宋琛缓声道:“平身吧。”

    她谢恩起身,还未说话,就听他先问,“怎么忽然过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一见她到来,良喜就颇有眼色的将殿中的杂人清走,自己也退到了殿外等候,早上才去裕芙宫宣了旨,人家现在就来谢恩了,待会君王美人互诉一番衷肠情意绵绵的,哪需要他们这些闲人碍眼?

    殿中安静,她温婉一笑,还有些惭愧道:“托皇上的福,臣妾昨晚睡得很好。”

    他伸手叫她再靠近一些,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见确实少了些疲惫,便放下心来,笑问,“所以特意来谢朕了?”

    她目光一凝,收起笑,垂眸郑重道:“臣妾方才已经听说了今日早朝之事,臣妾多谢皇上厚爱,但立后一事,还请皇上三思。”

    其实他猜到她会谦瑾推脱,所以并不意外,只敛笑问道:“为何要朕三思?”

    她重又跪下来,抬眼望着他,“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心中其实也甚是欢喜……但立后为国之大事,臣妾不愿因昨夜之事影响皇上决断。其实若要选中宫之位,臣妾觉得容妃姐姐更加合适,她伴君时日比臣妾长,祺儿和宁宁两个孩子也教养的比臣妾好,容妃姐姐温仪恭淑,不争不妒,臣妾屡次受封,她都毫无怨言,臣妾扪心自问,倘若皇上宠爱他人,臣妾断不能做到容妃姐姐那般。”

    她美眸晶莹,映出他的倒影,认真道:“臣妾觉得,自己并无容妃姐姐这样的心胸,故而若论母仪天下,其实容妃姐姐更堪当。”

    这番话是推脱又是表白,坦率真诚,宋琛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却并无不悦。他依然端坐,看着跪在面前的她,脸上无笑,目光却柔和。静默良久,他道:“既然做不到就不用做,朕不会再对他人如此,你大可宽心。”

    然后执起她的手,温和道:“皇后是朕的妻子,朕岂会随意择定?这是朕深思熟虑过的,雪儿难道不愿与朕夫妻同心?”

    她的心一顿,眼眶忽然有些热,“皇上……”

    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她想说,我当然想做与你同心的妻,从我爱上你那天,这个愿望就已经埋下,如今你亲手将它植成树,叫它结了果,我当然欣喜。

    可她只垂眸轻声道:“臣妾当然愿意做皇上的妻,只是无论如何,不愿让您为难。”

    他倒笑了,伸手去抬她的下巴,道:“有谁会为难朕?雪儿未免太低估你的夫君了!”

    她也露出笑来,“臣妾不敢,臣妾的夫君天下无人能及。”

    眼见又说开了俏皮话,气氛也不再凝重了,他将她扶起,自己也起身,都坐到了一侧的榻上。她为他斟了杯茶,他接过喝了一口,道:“此事已定,剩下的时日就好好准备吧,从此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也是孩子们的母后……”

    她一顿,隐约觉得他要提起太子,果然就听他说:“太子与谦儿虽然年纪已经不算小,但依然需要母亲关怀,他们的生母罪有应得,但朕希望你能摒弃前嫌,将他们视如已出。”

    视如己出?

    许锦荷的孩子,她究竟能不能将他们视如己出,这其实并不是轻易就能有答案的。倘若他们是别人生的,她一定会尽力呵护,可他们的生母是许锦荷,他们的舅舅是许冀林,实话实说,她不可能毫无芥蒂。

    可坐上这个位子,做他们名义上的母亲就已经必不可免,更何况他们的身体里还留着宋琛的血,她既然这样爱宋琛,就应该尽力去接纳他们。

    而她明白这也是太后与宋琛心中最大的担忧。

    她认真道:“臣妾明白,他们是皇上的孩子,臣妾必然会用心呵护,关于从前那些事,臣妾既已平安无虞,自然不会再介怀,况且,孩子们毕竟是无辜的。”

    她只比宋炽大五岁,做他们的继母,无非是日常多关怀一些,两个孩子大了,会不会与她亲近,她左右不了,只能尽力去做而已。

    而宋琛亦明白这点,不过好在宋炽已经十六,再过两年也该娶妻成家,宋谦也很快会出宫建府,他只希望有个仁厚的母亲对两个孩子稍加教养,能让他们不要再被恶毒的生母影响罢了。

    嘴上虽说希望雪儿将他们视为己出,作为同样在宫中长大的皇子,心里岂会不明白她的为难,不过有些贪婪,希望事情更加圆满罢了。

    他道:“朕相信你,定能母仪天下。”

    她微微一笑,又想起要事,斟酌道:“臣妾斗胆想再向皇上求个恩典。”

    宋琛端着茶盏看她,“说来听听。”

    她温和道:“臣妾想求皇上也晋一晋容妃姐姐的位份,姐姐一直协助臣妾料理公务,劳苦功高,皇上应该给些奖赏的。”

    宋琛本就有意如此,见她此时提出,便点头道:“这么些年的确辛苦她,朕就依你所奏,晋容妃为贵妃吧。”

    “臣妾先代姐姐给皇上谢恩。”她立起来,笑着给他端了个礼。

    美人笑的好看,他心里也开怀,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今日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她自然是想,可一想到自己宫里还有三个孩子,就坐不住了,为难道:“臣妾还是先回吧,瑄儿和安安还好,但是乐儿离了臣妾又该不好好吃饭了,等晚上皇上回去臣妾再陪您一起用,好不好?”

    虽然是不舍,但一想到那三个孩子……当父皇的到底还是让了步,惋惜道:“也好,那你先回,等晚上咱们再吃。”

    “是。”

    她笑笑,施礼告退,回了裕芙宫。

    ~~

    一个时辰后,报喜的宫人到了瑶华宫。

    因还要让礼部拟日子,勤政殿来的小太监便只是先来传个口信,这个口信倒是让瑶华宫重又欣喜起来。

    李姣云有些意外,问小太监,“皇上怎么忽然要晋本宫的位分?”

    小太监道:“回娘娘的话儿,早些时候皇贵妃娘娘去了勤政殿,替您谏言,皇上感您劳苦功高,便拟了旨。皇上让您稍作准备,等礼部拟好了吉日,就为您办册封礼。”

    李姣云微微笑笑,又赐了些赏,待来人一走,几个近身宫女纷纷跪地给主子道贺,一个个笑得像花儿一样。

    李姣云倒是淡然,“若没有裕芙宫,本宫也就是妃位做到底了,所以,你们方才那些言语是不是太过莽撞?倘若让公主听见若与裕芙宫生分了,岂不是罪过?”

    雨竹红珊几个顿时纷纷惭愧道:“还是主子您有心胸,奴婢们眼光短浅。”

    李姣云叹了口气,“这不是本宫心宽,说到底,凤仪宫是人家解决的,那个位子岂会落在本宫头上?生出是非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们应该清楚,如此容易受蛊惑,岂不太容易被人利用?”

    几人脸上都是阵红阵白。

    方才早朝时的消息传来,她们几个听闻有人推举自己主子为后,着实狠狠动心了一回,兴奋之下,竟也觉得那位沛国公说的很有道理,主子确实早就到了皇上身边,主子生的皇子公主,也比裕芙宫那三位大,主子的娘家也封了候,论说,是该主子做皇后啊,所以乍一听皇上依然封了裕芙宫,难免都有些不平。

    有些事,没有希望是一回事,倘若希望闪过后又破灭,那种心境就像被人夺了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好在李姣云头脑清楚,她知道这是那人在故意挑拨,所以她并没有中计。

    她太明白了,单单自己,根本没有扳倒许锦荷的可能,所以若没有褚雪,这个位子根本不可能会空出来,又何谈谁更合适呢?

    褚雪扳倒了许锦荷,也算替她解了心头之恨,她若中了计再去跟褚雪对着干,实在是愚蠢至极。她在宋琛心中会有多重的分量?这么多年,她有自知之明了!

    她拥有的,不过就是宋祺和宋宁两个孩子,试想一下,倘若自己真中了计去拿孩子去跟褚雪争斗,惹怒了宋琛,不仅自己的下场惨,连孩子们也会被拖累,毕竟她的娘家只是燕州一方的侯爵,她没有许锦荷那样的娘家,也不会去赌。

    更遑论就算许锦荷有那样的娘家,做了十几年的正妻还生下了太子,现如今不还是被囚禁在那处冷宫里了吗?

    所以,不争不妒不仅需要心胸,更需要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