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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杨玉璞的女儿?”杨震终于明白了,为何杨雪跟他是第一次见面就对他这么好,而且在听到他差点没命的时候会那么失态和关心自己,原来杨雪就是杨玉璞的女儿,更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杨雪见杨震如此激动,不由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杨震脸色变了数变,盯着杨雪看了好大一会儿,突然一个转身,大踏步就要向外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杨雪的一声厉喝:“站住。”
杨震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雪站起身来,望着杨震有些孤寂的背影,叹道:“杨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肯定会对爸爸……”
杨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杨震突然一下子转过身来,朝着杨雪怒吼道:“住嘴,不要对我用那个称呼,他不配。”
杨雪看着杨震满眼通红,一脸的狰狞,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只是慨叹杨震的可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身上也流淌着杨家的血脉啊,这一点你是不能否认的。”
“够了……”杨震又是一声大吼,却听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秘书长一脸紧张地冲进来,杨雪急忙朝他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出去吧,他是我家里的一个亲戚,因为家庭变故,有些激动。”
“是。”秘书长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却不敢不听杨雪的话,急忙退了出去。
“亲戚,嘿嘿,我杨震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跟京城杨家攀上亲戚,杨市长太看得起我了。”或许是因为秘书长突然推门而入的原因,杨震冲动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一些,缓缓坐了下来,再次点上一根烟。
杨雪明白杨震心中的苦,也缓缓坐了下来,叹道:“杨震,我知道你恨他,恨他抛弃了你们母子,恨他的薄情寡义,恨他的冷血无情,但是你恨的只有他一个人,却不应该是京城杨家所有的人。或许你不知道,在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后,爷爷曾大发雷霆,将爸…将他狠狠骂了一通,并亲自派人在全国各地找你,足足施腾了一整年,全国各地叫杨震的小男孩的档案都被秘密送到爷爷那里,但没有一个有可能是在HZ市孤儿院丢失的,后来,久寻不获,爷爷才只得作罢。”
杨雪见杨震一阵动容,心中暗喜,接着又道:“还有我妈妈,算起来你应该喊她大妈,知道你脖子上为何会有一个鼎坊紫玉吗,知道那个玉上为何刻着一个‘震’字码?知道我为何刚来HZ市就知道你的存在吗?”
杨震脱口道:“难道是……”
杨雪点了点头道:“三十年前,爷爷有一个一辈子没结婚的战友临终前将大一块鼎坊紫玉送给了他,爷爷请人将鼎坊紫玉刻成了十几个拇指盖两倍大小的观音像形状,给杨家的子女每人分一块,并在玉的后面用古撰文刻上名字,剩下的玉则全都由妈妈掌管着。就在你妈妈,也是二妈即将临产的时候,我妈妈无意中得知得知此事,派人前往HZ市照顾她。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妈妈更是亲自来到HZ市,到医院看望你们母子,你的名字还是妈妈取的,妈妈取出一块鼎坊紫玉,请人在后面用古撰文刻了一个“震”字,亲手为你系在脖子下。谁料想,就第七天晚上的时候,也就是二妈准备出院的头一晚,病房中突然来了几个蒙面人,将你抢走,并且杀害了二妈。妈妈心知此事重大,不敢隐瞒,便告诉了爷爷,爷爷的反应也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些。”
杨震听着杨雪的讲述,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只是拼命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几分钟的时间,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四五个烟头,原本清洁敞亮的办公室里,也被烟雾熏得灰尘到处可见。
杨雪又叹道:“所以,杨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可以恨他一个人,或许短时间内这种恨暂时化解不了,但是,爷爷、妈妈和我,都是关心你的,咱们还有一个弟弟,现在华夏龙组,他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想如果他也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接受你这个哥哥的,这就是我想说的,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想离开,我不会再拦你了。”
杨震将第六个烟头焗灭在烟灰缸里,淡淡问了一句:“他明年该竞选军委副主席了吧?”
杨雪一愣,点了点头道:“不错。”
杨震又点上一根烟,淡淡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曾差点杀了他。”
“什么?”杨雪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震,“你…你做了杀手。”
杨震苦笑一声道:“论起来我该喊你一声姐姐,请恕我暂时喊不出口,还是喊你杨市长吧。杨市长,你从小生活在京城杨家这样的大家庭里,身边到处是疼你爱你的人,衣食无忧,从来不会去想任何与痛苦有关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几乎是任何人都向往的,但是,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吗?”
杨雪知道杨震接下来该讲他的故事了,没敢开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杨震又是一声苦笑,问道:“杨市长,我问你几个经历,不知道你是否经历过?第一,浑身上下被皮鞭抽打得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却还要完成一天二百公里的长跑?第二,在一根长三十米、宽却只能容下一只脚的平衡木上每天跑上十个来回,而平衡木的下面却是一群吞噬着刚刚掉下去的人身体的噬骨蛇;第三,在悬崖峭壁上徒手攀爬,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利器或者安全工具,山上却有一群拿着枪的恶汉等着你,如果你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爬上来,那么等待你的就是一颗子弹;第四,昔日的伙伴,却为了一个晋级的名额大打出手,直到残忍地杀死对方,所求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第五……”
“别说了,你别说了。”听着杨震讲这些毛骨悚然的故事,杨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杨震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怎么,单是这些你就受不了了,我还没说在一群死人的尸体里一动不动地待上三天三夜,无数的蛆虫在你的身上,脸上爬来爬去,甚至于还钻到你的耳朵里,你的鼻子中,你的嘴巴里,更有一些不知名的尸虫还在蚕食着你的身体,但是你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只要你敢动,守在尸体周围的那些人就会毫不客气地用枪在你的头上开一个洞,让你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
“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杨雪双手抱头,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双手用力地在耳朵上捂着,但是杨震的声音仍是一字不差地传入到她耳中。
杨震淡淡一笑道:“这些虽然只是我那十年生涯中的一部分,但总归是成为了过去,你看看,现在的我不是活得很好吗?我不但有了工作,而且薪水还很高,而且我还有车有房,还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女朋友。”
“杨震,对不起,杨家愧对你。”杨雪虽然猜想过很多种杨震从小到大流离失所的痛苦经历,但却没想到杨震的经历简直足以与地狱相比,她无法想象,如果她将这些事情说给爷爷杨雷汤听,也不知道老爷子的心脏是否能受得了。
杨震轻轻一笑道:“杨市长,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他吗?十岁大的孩子,原本应该依偎在父母的怀中,接受着他们爱的呵护,但是我却要在那地狱般的小岛上接受着那每一步都能踏入死亡陷阱的训练;当别的孩子在受伤时被父母搂在怀里轻声呵护的时候,我却要忍住浑身的伤痛接受着第二天同样的训练。知道吗,杨市长,知道我在小岛上苦训十年的时间里,最喜欢看到的是什么吗?是朝阳,因为每一次看到朝阳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看到明天的朝阳,总觉得今天看到的朝阳比哪一天都美,每一次都认为那就是最后一次了。”
杨雪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我理解,我明白,杨震,不要说你恨他,现在连我都有些恨他了。”
杨震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恨他,也没有资格恨他,整个华夏有这个资格恨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就是我的妈妈。现在我的妈妈已经被他害死了,所以,世上有资格恨他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杨雪从抽屉里一边掏出餐巾纸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叹气道:“难怪你要杀他,我能够明白你当时的心情。”
“不,你错了。”杨震轻轻将烟头焗灭在烟灰缸里,注视着杨雪颇为惊异的眼睛,淡淡说道,“虽然我恨他,但是我不会杀他,至少我不屑杀他。我杀他,是因为我接到了上头的命令,有人花钱要杨玉璞的命。”
“啊,难道…难道一年前刺杀爸…刺杀他的那个杀手就是你?”杨雪大吃一惊,那一次虽然她不在场,但是却听杨玉璞后来讲过,那一次若不是刺客的准头差了一点,只怕他难逃那一劫。
“是的。”杨震点了点头,沉声道,“若非我当时心情过于激动,手有些发颤,杨玉璞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