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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好长的一个梦啊。”看到彩儿的表情,白衣店主笑了笑,“你一直蹙着眉头呢。”
“是、是吗?”彩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真实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还有点蒙呢。刚才的一切那么真实,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白衣店主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表情,无声地笑了笑。
“啊?这个——”彩儿忽然跳起来,有一点慌乱。白衣店主看过去,见她指着地上的瓷片,充满了愧疚,“是我打破的吗?对不起,抱歉。”
“哦。”确定没有什么大事,白衣店主宽容一笑,“没关系的。每个来这里的客人都会打破杯子。可能杯子破碎的声音让他们混沌的脑海瞬间清明,所以很受欢迎。我已经习惯了。”
店主的好心解释换来的反而是彩儿的赧颜,“真的很抱歉,我赔你好了。”
“呃?”听到人家说赔,白衣店主倒为难了,“你说要赔吗?可是怎么办呢?这是我师弟的窑里烧出来的,除了他自己用之外,也就给了我和师父一些。外面没有得卖——而且也没有价格。”
“……”彩儿彻底无措了。
“茶杯的钱你已经给过我了。”看着她懵懂的表情,白衣店主从花丛中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给她看。
“这是什么?”小瓶子里面有一滴泪珠状的水,晶莹如露珠。
“是你最后忏悔的泪珠。”白衣店主解释着,将小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泪珠动了一下,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没有散开。
“泪珠?忏悔的泪珠?”彩儿喃喃念着白衣店主的话,抬起头看她的眼睛,她又看到了纯黑的眼睛,如永夜一样,没有眼白。
“刚才那个梦境,爱、恨、欢喜、惆怅、愤怒、幸福、痛苦……人类的感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过那些感情刚才都被我收集了来,作为养这些花的肥料——它们现在是娇嫩的花,等到真正长成的时候就会变成药——也有可能是毒。”
五颜六色的瓶子从花间跃起,飞到彩儿面前聚集,慢慢地转着圈。彩儿惊愕地睁大眼睛,第一次看到这样玄妙的情景。
“这就是刚才收集到的,你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这么多。哪个才是最真实的我呢?”
形微微一笑,叹息,“能够被看清的也不是人类了。”
“……”彩儿似乎不太懂。
“人心很奇妙,可以同时包容很多感情。在时间流失的过程里,它不断地成长,丢掉一些,装进一些,融合一些。当人类感觉到崩溃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那一定是心太久忘了打理了。里面积攒了太多早就该被融合排除掉的东西,也太久没有新的东西进去。所以里面腐烂了,窒息了,被一种情感掌控了。”
“好奇怪的说法。”彩儿仰起脸,微皱了眉头认真琢磨。
“这就是人类的奥妙啊。”形微笑,循循善诱,“只要心跳动一天,心里面情感的跳动也一天不会停止。你会短暂地被邪恶控制,但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让其他东西进去,那么偏执总有一天会乖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而笑容也会重新回到你的心上。”
“是这样的吧。我的心被偏执控制住了,所以才……”彩儿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情绪低落着,捂住了脸。
“试着,把心调整过来,好吗?”形声音轻柔地呼唤。
“我,我可以吗?”彩儿抬起头,不太敢相信自己。
“哈。”形笑,“你不知道天神和浩渺女神创造的人心有多么强大吗?”
“嗯。”彩儿点头,目光中第一次绽放出光彩,是下定决心的那种光彩——因为有人愿意相信她,所以她敢与世间所有比她强大的力量战斗。
“这滴泪珠给你。”白衣店主把手里那个小瓶子递给她,“这是你最后流的那滴眼泪,很纯洁。你心里的乱麻太多也太难解开,接下来的路不会平坦,希望这个能给你点力量,让你累到几乎绝望的时候还可以有点遥远的希望。”
手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个小瓶子,彩儿拿着从心地流出的东西,看着里面的晶莹,有奇妙的感觉。喀喇一声,透明的玻璃瓶碎掉,在彩儿惊讶的表情里,那地泪珠从瓶子里跃出,一下子弹进身体心口的位置,消失不见。
彩儿惊愕地低头,衣裳上一点也没湿。她想问形,可是身体忽然被一个力道弹起来,直奔向灰布帘子的方向。同时耳边也响起了形造物主一样高高在上的威严的声音,“回去,回到你的世界去吧。”
闷哼一声,她被甩到地上。不顾上身体的疼痛,落地之后她急速睁开眼睛想看门的方向,然而看到的只有一双粉色绣花鞋。
“嗯?”她呆呆地看了看,伸手拿起那双绣花鞋,“怎么这么眼熟?”
“彩儿。”头上忽然传来惊呼,“你怎么掉到地上了。”
彩儿茫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张脸,稚嫩而苍白,看她的表情那样的焦急。
“阿梨?”她涩涩地开口,说出那个名字。
阿梨从床上跳下来,将倒地的女子扶起来,激动地眼眶都红了,“你可醒了。烧了好几天了,吓死我了。”
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彩儿忽然就明白了。
24
一场冰凉的秋雨拍在彩儿身上,平时健康的人难得地病了,发烧,烧的失去意识,直说胡话。继母并不愿意管她,阿梨和母亲将她接了过去,一连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这才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
就是在阿梨累得打盹的时候,彩儿从炕上不知怎地就翻下去,一下就摔醒了。
“谢谢你。”彩儿的身体还很虚弱,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要谢谢你呢。这么争气醒来了,要不然啊,我闯到地狱里也要把你抢回来。”古灵金怪的阿梨这时候还不忘逗她。彩儿的目光有些迷茫,“我罪恶到要进地狱吗?”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梨立刻跳起来,大呼小叫拍自己的嘴。
彩儿笑,黯然——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如果彩儿心内仍旧有结,听到那句话以后擅自猜测却不问,那么后面的发展也会改变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