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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晕欲裂中醒来的吴玦,对头一天晚上的记忆,几乎只停留在在“飞驰”喝下那杯芝华士之前,之后的事情,除了隐约有舞池、蛋糕和车内激情的模糊幻影之外,便无其他,更不知道自己说过了什么话,就好像记忆错乱一样。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被子中也只有她一个人的温度,林佳河显然已经出门多时。她艰难地转身,看了看床头的手表,已经快十点钟。
脑袋像炸开一样,工作自然不可能做,虽然她的同居人就是顶头上司,但这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她也不认为林佳河会去关心她上班与否扣薪水与否这种芝麻蒜皮的事。只得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找出手机,拨了程予正的电话请假。
哪知,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程予正略微有些抱怨的声音:“你请病假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还是人事部给我转达的讯息。”
“啊?!”吴玦不明所以地愕然一声,却因为脑子疼痛,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含含糊糊敷衍道,“反正都是要报备给人事的,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他们了。现在不是打电话给你说么!”
程予正在那头嘻嘻哈哈问了她身体情况,又叮嘱了她几句好好休息,才挂了电话。
吴玦刚要扔开手机下床,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起来。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下意识地眉头微蹙,良久,才拿起来接听。
“睡醒了?”那边是林佳河无波无澜的声音。
“嗯。”她揉了揉太阳穴,“我昨天喝醉了,没做出什么糗事吧?”
林佳河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忽然低低笑道:“还好,只是差点在酒吧里跳艳舞。”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戏谑的不怀好意,“又在车内缠着我……”
他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足以让吴玦隐约想起昨夜车内的荒唐。即使是生活早已麻木,也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她支支吾吾转移话题:“是你给我请的假?”
“我给人事说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如果头痛地话别忘了喝点牛奶。”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是谁又能否认这话语中隐藏的关切。
吴玦对着挂断的电话不免有些怔然,无奈头还是昏沉,她实在难以多想。但是下一刻,又蓦地想到,是林佳河给她在人事请的假,那她和他的关系,岂不是会遭人猜度。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必要专程给她请假,她已经不算是小职员,何况她和程予正也算是熟稔,事后打一声招呼足以。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为总裁时刻不忘公司的规章制度?
吴玦自顾地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只是她对他的故意有些想不明白。以她对林佳河的了解,他和她一样,并不愿意公开这段关系,即使是要公开,她想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但是,无论如何,吴玦知道自己大概快要身处风口浪尖之中。
她叹了口气,揉揉愈加疼痛的头,本来就已经偏离轨道,现下还要面对这些扰人的风浪,她不知自己能否应付得过来。
她不怕风言风语,怕只怕她在林正失去立足之地,所有的小心翼翼都白费心机。
休息了一个上午,吴玦精神已经恢复大半,想想还是去了公司。
办公室依旧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各人一如既然地与她点头寒暄,看不出一丝异状,想来,八卦还未来得及产生。坐在位子上打电话给人事销假,那头的人事主管也没问什么,只公事公办做了记录。这让吴玦下意识松了口气。
无奈,她这口气显然松得太早。抬头时,程予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桌前,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神情,复杂到让她辨不太清,似乎有隐约的愤怒,又有隐约的疑问和担忧。
他扣了扣她的桌面,声音很低:“你来我办公室。”
吴玦暗叹一声,起身跟他进了办公室。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好整以暇地坐正,明明之前已经是可以相互说笑的朋友,但这一刻却好似有种剑拔弩张的诡异。
也许不是剑拔弩张,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猜忌。
吴玦忽然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早上人事部经理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请假。”程予正淡淡开口,眼神却是定定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眼里找出一些什么。
“嗯。”吴玦点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反正请假都是要给人事做记录的,你也不是部门小职员不需要事事向我报备。但是后来,人事部经理又打电话给我,说是林总亲自打电话帮你请的假。你知道的,做下属的谁都不敢对老板的私事胡乱猜度,但谁没个好奇心,所以她悄悄问我,你和林总是什么关系。”
吴玦听罢,并无过多反应,只是淡淡笑了笑:“所以呢?”
对于她这种不以为然的表情,程予正倒也没有愠怒,只是一字一句地问:“所以,我问你,你和佳河到底是什么关系?”
“佳河?”吴玦挑眉,“你是以林总朋友的身份来问我吗?”
“是。”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问去他?”
程予正怔了一怔,而后眉头微蹙,挥挥手道:“我知道了。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能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尤其是你,吴玦。”
本来他是讪讪的语气,但是最后一句,不知为何,忽然提高了语气,让吴玦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仿佛有种隐秘处被戳中的疼痛。她下意识地反诘:“那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程予正沉默了片刻,语气低了下来:“说实话,这么多年,对于佳河,不能说不了解,但心里有时候想什么,我们这些朋友并不真正猜得到。他对你很不一样,即使不说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可我没想到你会和他在一起。”
“我为什么不会和他在一起?”吴玦忽然笑开,“你打听打听,如果有的选择,这栋大厦内,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个普通的单身女人,既然有穿上水晶鞋的机会,我为什么就应该不去珍惜?”
“是吗?”程予正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倾身从上而下俯视她,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对面的人,“我一直对我的直觉很自信。你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你和他在一起绝对不是贪图他的身价地位。”
吴玦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你就这么确定我不是?再说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你想太多了。”
“你不是。”程予正语气笃定,却变得有些冷厉,“男欢女爱?我敢打赌,你绝对不爱林佳河。”
“我爱不爱他关你何事。”吴玦腾地站起来,“程予正,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再说什么。”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但是林佳河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他被人玩弄。”
吴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玩弄?你这个笑话真的很好笑。林佳河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他不是在玩弄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程予正,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但是现在才知道,真正的朋友应该是不分黑白,永远站在他的立场说话,就像你对林佳河这样。”
“吴玦……”
“什么也别说了,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在办公室再谈论。”
“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亲自替你请了假,你们的关系很快就会遭人猜测。你在公司的位置,会变得很尴尬?”
“所以我更要珍惜这双来之不易的水晶鞋。不然梦破碎,连份工作都将保不住。”
程予正似乎是在身后叹了口气,就在她走在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开了口:“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问。最近我有点事情要离开几天,部门的事情你全权处理。”
“嗯。”吴玦点点头,走出门口,才发觉全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