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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小施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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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撞破了苏白和兰罗的私情后,江亦柔连续几日都甚少踏出疏阔轩。她觉得苏白有句话说的很对,自己太喜欢随处乱逛了,这才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她又不是裴修那等变态之流,有偷窥人家偷情纵乐的癖好。

    不过那日所见倒令她明白了一件事,苏白那种性子的人会与苏欣然走得近,多半是因为兰罗的缘故。虽然苏欣然不是什么好主子,但她与兰罗既是主仆,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白平日待苏欣然好其实是为了庇护兰罗。

    江亦柔一边给苏沛然绞头发,一边想着事。以往苏老太爷在的时候,手段雷霆、家教甚严,哪一个下人不是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做人?那时候苏云堂怕极了苏老太爷,哪敢这么放肆,青天白日地跟女儿房里的婢子厮混?刘氏也当真是古怪,脾气好得委实过分,自家夫君如此乱来还一派风淡云轻,竟放任春桃这样的人在府里肆意横行。

    苏沛然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抿着茶淡淡问道:“你怎么了?”

    江亦柔回过神,慌忙问道:“奴婢弄疼小姐了?”

    “弄疼倒没有,”苏沛然侧头看她一眼,“就是照你这么绞头发,再过一个时辰都干不了。”

    江亦柔讪讪一笑。

    苏沛然想了想道:“我瞧你这几日都不大出院子,也没偷偷溜出府,怎么,跟家里人吵架了?”

    江亦柔仍是笑,笑得很是窘迫。

    苏沛然摇摇头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是看起来这么温驯的,都多大了,还跟家里人闹脾气?”

    江亦柔无言以对。别看苏沛然平日装得跟个大人似的,一副长辈气派,到底还是心性纯粹的深闺小姐。

    苏沛然见她不作声,转过半边身子瞧她,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莞尔,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丫头,我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江亦柔摸着额头闷声道:“奴婢的年纪分明比姑娘要大。”

    苏沛然嘴巴一张,颇为惊讶,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那边春桃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当即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姑娘,该喝药了。”春桃端着药笑眯眯地走上了前。

    江亦柔站在那儿上下打量她,见她今日脸蛋红润、气色鲜活,眉眼间更是春情荡漾,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春桃见苏沛然不搭理自己也不气恼,两手端着碗凑上前来,舀了一勺药汁直往苏沛然嘴边递。勺子还没碰到苏沛然的嘴唇,苏沛然蓦然睁眼,冷冷地睨着她:“你想烫死我么?”

    春桃的手颤了一下,神色微变,又挤出笑脸:“是奴婢不好,奴婢给小姐吹吹凉再喂小姐喝。”

    江亦柔眼睛一眯:“姐姐把药放下罢,晚些奴婢会伺候小姐喝药的。”

    春桃眉头一皱,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江亦柔笑笑不说话,没有半分恼色,更没有被她吓到。苏沛然却是沉下了脸:“把药放下,我现在还不想喝。”

    春桃赔着笑:“小姐,这药要是凉了就不好了,我看还是……”

    苏沛然冷笑:“好一个奴婢,都敢在我面前自称‘我’了?”

    这下春桃笑不出来了。江亦柔见她气得嘴唇哆嗦,一双细眼恨不得在苏沛然脸上凿出一个窟窿,不由弯唇一笑,亦暗暗纳闷:苏云堂那厮是瞎了眼么,怎么放着几房娇娘不要,偏喜欢这样一个满脸小人相的女人?

    “小姐,夫人吩咐了,这药,您一定得按时喝!”春桃啪地一声将碗重重放在案几上,两眼冷冷地睨着苏沛然。

    苏沛然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春桃一见,轻蔑又得意地笑了一下。

    江亦柔放下手里的头发,挪步到春桃跟前:“春桃姐,小姐说了,她现在不想喝,你还是先下去罢。”

    春桃白眼一翻,扬起手就朝江亦柔的脸打过去。

    江亦柔一下就握住了她的腕子,捏得紧紧的:“春桃姐,你耳朵不好,奴婢再说一遍,请你先出去,小姐要歇息了。”

    春桃瞪大了眼:“你敢打我?”说着就使力挣起来。

    江亦柔微笑着凝望她,一言不发,手下的力道却越来越重。春桃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腕上一阵钻心的疼,仿若要断了一般,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慌忙道:“我走,我这就走!”

    江亦柔敛了笑松开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转身走过去,继续神色淡然地给苏沛然绞头发。春桃另只手抱着自己的手腕,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跑到外面,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下人院子里,入了自己的屋,盯着小案上的又冷又硬的糕点看了半天,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轻轻动了一下手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疼痛之间,又想起刚才那丫头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分明眉眼都是笑着的,目光却冰寒入骨,好像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似的……

    春桃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细腻洁白,半分淤青伤痕也没有,却是刻骨钻心的疼。

    她冷冷地挑起嘴角:这臭丫头,看不出来手劲这么大!

    疏阔轩内,江亦柔看了看那碗药,又看向合着眼的苏沛然:“姑娘,你真的不喝么?”

    苏沛然抬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声音浅浅的不辨喜怒:“喝。”

    江亦柔端着药走上前去喂她,苏沛然神色木然地张嘴,不多时,药碗就见了底。

    眼见碗底还剩下一勺的药汁,江亦柔止了动作,喂苏沛然吃了一颗蜜饯,服侍她漱口歇下,然后独自拿着碗走到了外屋,将余下一点药汁倒进了自己袖子里的小瓶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收好了瓶子,江亦柔依照苏沛然的习惯,点上了熏香。一缕青烟袅娜而出,一会儿工夫就盖住了屋内浓郁的药味。

    江亦柔皱了下眉,这香的味道当真是霸道,她每次闻都觉得冲鼻。然而转念一想,一般清淡的熏香又如何盖得住苦涩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