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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四射的巨石轰然爆开,石块四处飞溅,而一颗黑白交混各占一半的珠子,悬在张溪云眼前。
这颗珠子不过拳头大小,悬在半空自转,有黑白二色流淌。
张溪云却怒哼一声,冷冷开口道:“这亦是宿命为我而安排的吗?”
此刻他已经察觉到体内识海异相,八卦自主显化,与眼前的珠子一般轮转,似有一种玄妙的契合感。
“若我转身就走,不理会这颗黑白珠子,你们还有什么样的后手?”
“而宿命又会做出什么安排?”张溪云的声音依旧很冷,他恨透了这种感觉,仿佛被人安排好一切,充斥着算计。
“这颗珠子我就是不想拿,宿命又能奈我何?”他转身便走,不理会识海内八卦的异样。
当他走到石台的阶梯处,正欲离开时,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如此的熟悉,甚至让他瞬间呆住。
“臭小子......”
张溪云僵硬地转回身去,表情难以置信。
“老......爹?”
这股让他熟悉的声音,属于老苦!
他绝不会听错自己老爹的声音,那是在他脑海里中古近二十年的记忆中,每日都曾听到的声音!
然而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只有那颗悬在半空中的黑白珠子。
“老爹......”张溪云朝四周望去,却依旧不见任何异样,“是你吗......?”
他大声呼喊,在这方小天地中甚至有回音传来,但方才那呼唤他的声音却再未响起。
“不可能是我自己的幻听,老爹你究竟在哪......!”他心头急躁起来,不允许自己与老苦在当世错过,心下一横,运转诉命一脉法门,眸中金芒跳耀,化作破妄之眼!
他金色的双眸望向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丝毫异相,仿佛一切真是他的幻觉一般,只是当他运转诉命一脉法门时,流淌黑白二色的珠子自转愈发快了起来,像是将黑白二色流光都往四周洒开。
忽然他眸光一闪,眉头皱起,似乎发现了不妥。
那让他心中感到不对的地方,来自先前巨石所在的不远处,那里赫然立着与他一般高的四尊石俑!
“又是兵俑......”他其实早在巨石爆炸时便已察觉了这四尊石俑的存在,只是一直未曾理会,如今在破妄之法加持下,他看清了藏在阴影之下的四尊石俑所穿的正是中古殷商龙庭制式盔甲。
张溪云心中还知晓,这套属于殷商龙庭的盔甲与地球之上秦朝兵马俑的盔甲极为相似,甚至只有细微的差别存在!
他轻轻挪动步子,朝那四尊石俑走去,毫不理会那颗黑白二色流转的珠子,从珠子一侧绕过。
四尊石俑在张溪云眼中,逐渐展现出了真正面貌。
当张溪云站在四尊石俑之前,彻底望清了一切之后,顿时间泪如雨下。
他伸出的双手颤抖着,喃喃开口道:“老爹......”
四尊石俑其中一尊,雕刻的正是辛苦的面庞!
而另外三尊石俑,他亦不陌生,皆是中古之时,驻扎地宫之外的三名千夫长!
“是谁......是谁将你们的石像立于此处......!”他只感悲从中来,颤着声开口,语气中夹杂愤怒。
“你们都已经死去了......”他的破妄之法,让他感受到了这四尊石俑中都被封存了一缕属于老苦他们自身的气息!
“为什么还要让你们一丝残魂气息留在此地,困在墓中万载岁月!”
张溪云大吼,充斥着怒意,即便这只是死后的一缕残魂气息,但人死如灯灭,残魂便早该回归天地。
他曾听过世俗传说,若世间真有轮回,只要死者神魂有一丝未回归天地,便都无法转世轮回,而老苦他们的一缕残魂气息却被封在石俑中万载,不见天日也不会消散,更在漫长岁月后已然完全附着石俑之上,不可分离。
“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你们......”张溪云哽咽,他经历过轮回转世,若要言还能再见老苦,恐怕只能寄希望于那轮回转世的相似之人,如今却发现老苦被截下了残魂气息,若在世俗传说中看来,那便是断了轮回之可能,即便他知晓这不过是世俗凡人的传说,甚至轮回是否真正存在亦是奢望,但他依旧难以释怀。
“老爹,是你望见了我,在呼唤我吗......?”张溪云含泪开口,他终于知晓了方才的呼唤从何而来,是来自老苦的一缕残魂罢。
相隔万载,相隔阴阳的父子,在这一刻重逢。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然世间所有的重逢,却无不散之宴席。
张溪云身后那颗悬在半空中黑白二色流转的珠子,忽然间停止了自转,尔后珠子内的黑色蔓延,将另外一半白色吞噬。
或者该说是白色被逼出了珠子内部,往外蔓延,犹如一缕白雾。
白雾朝张溪云蔓延而来,正沉浸在悲伤中的他未曾察觉。
而当张溪云终于察觉之时,那缕白雾已然绕过了他的身子,缠绕在了四尊石俑之上。
张溪云大惊,转回头望见了那颗如今纯黑的珠子,慌忙运转法门,想要截断白雾。
“你要做什么!”他怕这诡异的珠子伤到老苦他们附着在石俑之上的残魂气息,他怕老苦最后的一缕残魂都被抹去,再无回归天地的可能。
张溪云出手,手上泛起光芒,朝那缕白雾抓去!
然而白雾不受丝毫影响,如同不存在般,却往石俑之中渗透进去。
他再施展各类法门,却依旧无法撼动那缕白雾,而此刻白雾已完全钻进了四尊石俑之中。
“出来!”张溪云大喝,手捏法印,欲逼出那缕白雾,却又怕将石俑打碎,致使残魂破灭,出手处处受限。
那缕白雾竟真又从石俑中冒出,但接下来的变化却令张溪云感到难以置信,经历万载岁月已与石俑化作一体的残魂,竟被白雾包裹住,从石俑分离。
张溪云怔怔地望着四缕残魂气息皆被白雾包裹而出,随着白雾一起回归那颗珠子之中,而纯黑的珠子又恢复了黑白交混各占一半的状态。
他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珠子忽然就动了起来,旋转着朝他而来,继而化作一道光芒,瞬间融入他的眉心之间!
“糟糕!”张溪云暗道,慌忙施展内视法门,察看自身。
那颗珠子窜入他眉心之间,出现在识海之中。
识海乃精神源泉,在于肉身每一处,亦能与眉心相连。
张溪云就地盘膝而坐,心神沉入识海之中。
那颗珠子安静的漂浮在识海之上,八卦亦安分下来,沉在识海之中。
张溪云将神识笼罩住那颗珠子,珠子无一丝异常,但张溪云却能察觉到其中蕴藏着四缕残魂的气息。
他松了口气,只要残魂还在,他早晚能将其从珠子内取出,使其回归天地,再有轮回之可能。
他心神正要退出识海,八卦却又再从识海中浮现,托着那颗珠子。
“这是......破开天地第四门的契机!”
心神再归识海,随八卦而动,将天地灵元反哺,以此推开天地大门。
乾、兑、离三道上古遗文化作三卦,显化在八卦之上。
张溪云心神聚合,劲气重化天地灵元。
“之后便是......”
“震四!”
八卦之上,第四卦显化而出,亦是一道上古遗文,谓之为“震”!
开、休、生、杜。
乾、兑、离、震。
四门对四卦,人体四门对天地四门!
此刻若是换做一般修士的修为来说,张溪云便是八门尽破,八卦圆满!
一柱香后,张溪云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灰尘。
他久久无话,眼中没有丝毫修为再进一步的喜悦,却笑了一声,带着难以形容的无奈。
“终究......是逃不过宿命......?”
“不!”
“我绝不甘如此妥协,亦不会就这般认命!”
“若真是有人欲将我化作棋子,给我诸般造化成长,那我便通通收下,亦要凭此跳出这棋局!”
张溪云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他要成为执子之人,再亲执这局棋!
不知多少年后,张溪云回望万载岁月,恐怕便是梦回远古之后的今日,造成了他心性上的第一次转变,亦因此才能成就了日后即便举世皆敌,仍旧无惧一切,敢以一己之力横压九天的自己......
而当下,他望向老苦的石俑,咧嘴一笑。
“老爹,我要走了。”
“恶来曾说过,我欠下一份因果,更欠下老爹你一条命......”
“我猜想过纣王与恶来是棋局的执子人,可老爹你与恶来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甚至与纣王亦有联系......”
“如今我才总算是信了,你没有吹牛,你大概真同纣王同饮过一壶酒......”
“但不管这局棋你是否知晓,我只相信无人会害自己儿子!”
他朝石俑跪下,磕下三个响头。
“倘若世间有轮回,我定将老爹残魂归于天地,不管花费多久岁月,也要将那相似的人找到!”
“倘若世间无轮回,待我成就不朽,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愿逆乱因果将你救活。”
“我不知为何会魂临中古,更不知为何会附上辛伍之身,但若辛伍生命的那二十载亦算我一世,那我已有三世遗憾,不能尽孝父母。”
“今立此誓,以偿因果,亦不枉父子一场......”
张溪云站起,带着遗憾,转身离开了石台。
......
这方小天地,除却一座上宽下窄的石台与通向石台的阶梯小路外,便再无路可走。
张溪云顺着小路离开,不过走了半柱香时间,便见到了疑似是离开这方小天地的暗门。
“我在荒漠昏了多日,魂归中古亦不知多久,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日子,若是龙庭无人前来,那恐怕同来的武举人都已身亡了......”
他暗自思索道:“也不知方然他们怎样了,那日与那尊虺一战之后,他们三人重伤,只有柳昊一人逃离了......”
他用力挪动了眼前的巨石,果然如同他们最先进去的那方有着两扇门的小天地一般,这便是进出的暗道,只是进入小天地需要青铜碎片,出去却不需要罢了。
他望着眼前的通道,暗想道:“若是不出去早晚也会坐化于此,我看如今已过去多日,若龙庭来人,阴兵之祸怕已被镇压,倒不如离开此地,还有机会活下去。”
张溪云不再犹豫,走入通道之中,往大墓而去。
在他离开这方小天地之后,石台之上,空间波动,仿佛裂开一道口子。
有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石台之上。
“恩!?”
来人正是张庸法身,见到石台上的景象,竟不由发出惊呼。
“三生石不见了......?”
他愣住半晌,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当年他亦曾尝试过将三生石带走,却未成功。
那巨石正是三生石,仿佛只属于这方小天地,更是难以挪动分毫。
纵是张庸也未曾想到,三生石遇到张溪云后,竟会自己炸裂,而其内所藏的一颗黑白二色珠,融进了张溪云识海中。
张庸法身转回头去,望向那四尊石俑,又吃惊道:“连那四缕残魂气息亦不见了!”
“梦回远古能活着回来,更有可能因其之故引动了时间长河......”
“如今更带走了三生石,这人究竟是谁,倒是令我感兴趣了......”
张庸正在想着,忽然眉头一皱。
“这股气息......”
“刺鼻的丹药味!”
他目中有一丝怒意,抬眼朝大墓望去,仿佛望见一切。
“先前与魔佛相争,却是未曾发现你们!”
“好一个丹成天怒,竟敢图谋到此处,那便留下化作阴兵罢......!”
张庸一步跨出,身影消失在此地,这方小天地终又回归了平静。
石台上那尊属于老苦的石俑,似乎浮现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