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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现在不应该在会试场吗,怎么跑到这里了?”男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也多多少少听过何异的名声。
京城三大玩乐少爷,何异首当第一,而且这位小少爷还有个小毛病,就是喜欢贪,看见好的东西就忍不住的往自家里搬,这些年倒逐渐练出了一双识宝的眼睛,甚至不少人都乐意拿着宝贝让何异去看看估估价什么的。
“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了,再说了。”何异跑到窗前,把那个帘子一把给拉上去,露出对面的花船出来,朝着那个男子挤了挤眼睛。“瞧见没,对面就是京城的花魁柳莲儿,到时候等着美人出来了,晃晃手就能看到,毕竟要瞧上这位美人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哦?”男子一挑眉。“你见过?”
“当然!”何异忍不住的抬起下巴,一脸骄傲,“当初我用一两银子见到她的,你猜猜我为什么能用一两银子见到她?”
“那我可真不知道了。”男子失笑着摇了摇头,早先他也只是知道这位小少爷的名声不太好,见了面倒是觉得这位小少爷还挺可爱的,人也有趣。
“我花半两银子雇了一条船,又花了半两银子在上面摆满了鲜花,然后让船自个的朝着花船划去,当时我就躲在花里,那花魁也是好奇的,直接就出来看看新鲜,我等她出来了就冒出来看她,还送她一朵花,不过她不喜欢,让手下的人把我给踹下船了。”说到此,何异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那你岂不是落水会伤寒了?”男子一挑眉头。
“当然没,我还没说完呢!”何异抬起扇子点了点下巴,继续开口道,“我假装不会水,就在水里不停的呼救着,那个花魁当真了,赶紧让我把我给救上船,还在她的闺房里面趟了一天呢,末了,还没忘把手里的花送给她,她一高兴就认我当弟弟了。”何异眼睛都快发光起来了,似乎这对他而言是个极其自豪的事一样。
“那你怎么现在上不了那个花船。”男子继续追问。
“唉。”何异叹了一声,眉头都皱起来了,“后来她知道我骗她,就又让人把我给踹下水了,而且也不让我上船了,我这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去认认错呢,正好这两条船对应着嘛。”
说完,何异直接转身趴在窗口上,似乎真的在眺望那边的花魁一般。
男子忍不住被何异这幅小模样给逗乐了,就连旁边的那位女子也忍不住的失笑一声。
“你也有趣,脑袋瓜子里面尽装些不入流的东西,也难怪你爷爷当初拿着鞭子抽你十条街了。”
“咦,怎么这事全京城都知道了?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记住了等我把赌局的钱赚回来了好还你那三百两。”何异用扇子挠了挠头顶,似乎有些尴尬。
男子立刻笑出了声,起身用手轻轻的在何异头上敲了一下,“若你真能得第一名,那三百两送你便是。”
说完,男子朝着身旁的女子看了一眼,那名女子立刻识趣的起身,跟在男子身侧准备离去。
“唉,好歹留个名字啊,不然白拿你这三百两我心里也不过意啊。”何异对着男子的背影喊道。
男子顿了顿脚步,回过头看了何异一眼,笑着摇头最终离去。
等男子走了何异才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头发,然后仿佛感觉到了时候,一转身,正好瞧见对面花船里面那花魁出来看风景,何异赶紧朝着对面晃了晃手,对面那花魁立刻进船里了。
何异无趣的撇了撇嘴,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带着自家小厮就回何府了,才刚刚进家门,就看到提着长.枪的老太爷直面的朝着自己刺来,一边刺一边骂道:“小兔崽子的,听说你进考场半刻钟就出来了是不是,还去文墨船给我丢人是不是!我说你怎么突然用功起来,原来是在书房看避火图你!”
今天何异毕竟是去参加会试,老太爷还是比较欣慰的,想着去书房看看,毕竟何异这小子自个的东西都不会好好收拾,结果书桌上摆着好几本避火图,看完老太爷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又听说何异进考场半刻钟就出来了,然后又跑到文墨船去。
就何异敢在书房看避火图的人,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进去这不丢他的人吗这!
这把老太爷给气得,直接提起长.枪就准备出去把人给抓回来,结果刚刚一出来就见到了何异,气一上来,直接就朝着何异刺去。
何异赶紧闪身躲过,一边躲一边抱着头乱窜。
“爷爷,你打我干嘛,打死我何家可出不来状元了!”
“状元,就你?你要是能当状元,老夫我就能当宰相了,气死我了你,小兔崽子,还跑,看枪!”老太爷毕竟是经历过沙场的人,直接挑起一个枪花就朝着何异刺去,原本也只是吓吓他,没真想下手。
谁知何异却是反身一踢,然后只手夺下长.枪,耍出了一个完美的挑枪动作。
“你。”老太爷瞬间有点不知道该说啥,小兔崽子平时练功半天都看不到个人影,怎么突然就能从他手上夺枪了?真的是他老了?
何异咳嗽了一声,然后把长.枪默默的给递上去,“爷爷,我不傻,总得有点保命的本领不是?”
老太爷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何异许久,终于忍不住一把捏起何异的耳朵大骂:“呸,你个小兔崽子,你能少给我惹点祸我就该烧高香了!”
“哎呦,我是小兔崽子,那你就老兔崽子!”何异捂住被抓住的耳朵,想也没想就反驳。
老太爷再次被气得脸都红了,这次何异被老太爷直接追了二十条街才甩掉,而此事,顿时又成为了一大笑话,谁家不知道何家小公子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简直是把何家四代所有的脸都给丢尽了!
然而就在老百姓各种议论那何家小公子的时候,又出了一件有关于何异的大事,何异竟然在会试里面取得了第一名,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当何家老太爷得知这个消息后,再三确定来报喜的人不是同名同姓之人终于一乐,笑得立马给抽搐了过去,半响才缓过来,直接又追了何异三十条街,他以为何异是个爱玩乐的人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还敢偷看考试在会试上作假,气得何家老太爷鞭子都甩掉了三条。
这事一出来,顿时让整个文坛都沉默了许久,然后纷纷上书表示愤怒,就何异那个二愣子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连会试都敢作假这些文官还要不要继续当了!
而那些监考官也是无奈,正好上头的意思也出来了,干脆把何异写的文章给公布出来,这是也科考一来第一例了,顿时,当那些文人看了文章后,有的沉默的,有的却还是表示不信甚至是怀疑。
别说那些文人不信,就连何家老太爷都不信!
偏偏这小兔崽子跑的还快,愣是没能追上,而成了新科状元的何异,硬是被逼的三天三夜没敢回家去,估摸着自家老太爷差不多冷静下来,这才摇着步子慢悠悠的朝着何府回去。
回去后自然少不了被老太爷给追问好一番,何异掏了掏耳朵,再次不耐烦的回答道,“那文章就是我写的,我没作弊,我就是天才,你怎么就不能信我一回呢?”
老太爷结巴了好一会,才重重的叹下口气。“我这不是怕你遭人诟病吗。”
“有什么可诟病的,到时候殿试等我又夺得第一名,还怕谁不信,普天之下皇帝最大,等皇上都承认我这个状元了,那些读书人也就闭嘴了。”何异无所谓撇了撇嘴。
老太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很快,就到了最后殿试一关,何异是跟榜眼探花两人一块进的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然后由皇帝来评选,进了宫殿,皇帝的面是没看清楚,倒是周围一大片乌泱泱的人。
好不容易坐下来答题了,只见纸上就写了一个字,人。
人?何异皱着眉头想了想,拿着毛笔无意识的就往脸上画了一笔,画在人中上,像是故意粘了一张假胡子,看着格外的滑稽,但又觉得这人好生可爱,原本按照年龄何异也不过才十六岁罢了。
不过十六岁就能够把名声坏成那样,也是古来今往第一人了。
不过片刻,在何异在脸上画了第三笔的时候,终于提笔落下:人,仁者,善仁,恶仁……
很快一张写的朴实又饱含哲理的文章就出来了,写完最后一笔何异还忍不住的朝着纸上轻吹一口气,这是他以前当读书人的小习惯,没想到现在还留着。
不出意料,何异依旧是第一人先完成试卷的,当试卷递给那位新帝的时候,新帝忍不住的赞了一声‘好’,随后剩下两位也把卷子给递上来了,但有了何异的珠玉在前,后面这两位的卷子也只能算得上一般,等新帝又把何异的文章看了一遭,终于忍不住的传这位传说中的人进殿来看看了。
一面见到皇帝,就免不了下跪,何异虽然心中略有不喜,但也识趣的跪下了,高呼了一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状元,这文章真是你写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异抬头看了一眼,隔着挺远的,何异还是瞧出了坐在龙椅上的男子正是那日在文墨船上的男子,直接微微张开了嘴,似乎有些惊讶。
然后,何异听到了新帝低声一笑。
“朕怎么不知道何状元除了吃喝玩乐之后,文章还写得这么好?”新帝看向何异,目光里满满都是乐趣。
何异自觉尴尬,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衣袍,“回皇上的话,草民也不知道为什么文章写得这么好,大概在皇上的威压之下,顿时就让草民茅塞顿开然后就写出来了吧。”
“哈哈哈。”那位新帝立刻就笑出了声,早先他就觉得何异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在金銮殿也这么有趣,除了那一人外,何异倒是第二人见到自己半丝不怕的。
“人有趣,退下吧。”新帝抬了抬手,又把另外两人榜眼跟探花召上来问了两句,稍微考了考学识,还算不错。
默默的,新帝心中已排下了名次,打算让三人出去,却见何异在哪儿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一般,一脸纠结。
新帝忍不住的问道:“何状元,你可还有事?”
“有,当然有!”不过何异抬头看了看四周一大片的人,声音又小了下去,“不过这事不方便大庭广众的说。”
新帝一挑眉,连他也说不清,他对这位何异倒是充满了兴趣与耐心,“那好,等会你随朕入养心殿,也是个胆子大的。”
何异忍不住的乐出了声,这回安静的站在一旁了,倒是惹得新帝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好不容易事完了,刚刚出宫殿何异就被接到养心殿了,养心殿也是新帝作为召见外臣的地方,进去的时候何异正看到新帝在书桌上批阅着奏折。
“参见万岁,万岁如此勤勉,当真是我朝幸事。”何异进去免不了先跪着客套一下。
而新帝则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下,“赐座。”
“谢皇上。”何异赶紧选了个座位老老实实的坐下。
“先前你说有事,是何?”新帝将面前的奏折合上随意往桌子一扔,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看得出来那奏折里面的事让他有些心烦。
何异动了动眼珠,似乎有些迟疑,小声的问道:“那三百两你还要嘛?”
新帝直接眉头都挑起来了,“就为这事?”
“当然了,这是大事!”何异太高了下巴,几乎是平视君王了。“那文墨船的赌局,我的赔率是一赔百,也就是说那老板得赔我三万两银子,我还你三百,还剩二十九万七呢!”
新帝顿时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就何异这性子,能有什么大事。
“那你沾了朕的名,又该给朕多少呢?”新帝也不是个傻的,今日他这么偏向何异少不了出去后不少人都得对何异掂量掂量,若是再给个一官半职的,几乎全朝的人都知道何异是得了他的宠信了,不过这对何异的名声却算不得好,虽然这人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了。
何异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似乎还挺惊讶,高呼:“皇上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知道了微臣的小心思。”
新帝不予置词。
“其实吧,皇上您也知道,我爷爷前不久才抽了我,我要是殿试不好回去又得抽一顿,所以想在皇上你这儿得点什么保命的回去,说不定我爷爷大发慈悲就不敢抽我了。”何异一张小脸满是期盼。
新帝被何异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给闪了一下,就连刚才看奏折的不快都给散去了大半,不过如今无论赐给何异什么,似乎都不太妥当,思量片刻,新帝问道:“你可爱吃荔枝?”
“喜欢喜欢,只要是皇上赏赐的都喜欢。”何异连忙点头。
新帝瞧见突然就起了坏心思,然后沉吟,“恩,贵妃也喜欢,那朕就赏你些种子,回头种好了给贵妃献上一些。”
何异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新帝,模样万分幽怨。
新帝压下嘴角忍不住勾起的弧度,然后挥了挥手,“行了,带何状元下去给何状元送去种子。”
何异顿时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再次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一脸恍惚的从养心殿出去了,刚刚一出去,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迎面瞧见这个满是血腥味的高大男子从外面进来,眼神只在何异身上瞥了一眼。
宫外的内侍瞧见了,立刻进去通报,何异耳尖,听到了称呼。
“禀陛下,漠北将军殿外求见!”
何异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朝着那一身肃杀的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漠北将军,挺耳熟。
那将军就站在殿外,何异顿了顿转过身站在那将军旁边看了好几眼,惹得那将军也瞥了何异好几眼,“作甚?”
难得,这位将军的语气还算得上温和。
“无事,将军挺高的,好奇。”何异觉得自个一定是想多了,实在是没必要去纠结这些,若是自己的爱人,迟早会找到自己。
想到此,何异晃晃脑袋,对着漠北将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漠北将军的视线在何异的背后晃了好几下,然后才收回来。
而出了皇宫的何异,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盒子脸色顿时有些不怎么好,那皇帝还真送了一盒种子给他,等他把荔枝种出来了,黄瓜菜都谢了又开好几回了!
等回了何家,何老太爷也盯着种子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皇上的意思,不过还是让下人在后院选了块地,然后把种子给种进去了,然后当晚,皇上把宫中下午才到的荔枝全部都送到何府上。
何异看着一大箱荔枝,里面还有碎冰块冷呼着,还没来得及谢恩就直接拿起剥开塞进嘴里,冷得只吹气,就连旁边来送荔枝的内侍都忍不住给何异这个模样给逗乐了。
还是何老太爷抬手朝着何异脑袋打了一下何异才不情不愿的谢了恩,嘴里还是冷飕飕的。
而新帝如此一番动作,倒是让京城里面大半的人猜不透里面的意思了,新帝这是,看上何异了?
别的不说,就说何异以前那边风流事新帝也犯不上看上这人啊,不过众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圣上现在是挺看重何异的,一些原本对何家抱有敌意的官员也不得不暗自猜测一番,最终决定当旁观。
不过毕竟,这里的主战场不在朝堂之上,当女主得知皇上将送给她的荔枝全部赐于何异的时候,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宫中素知她爱食荔枝,每当荔枝成熟之际,免不了吃上许多,皇帝体谅她,于是每次都送来不少荔枝让她可以解馋,好几年了,谁知道突然就被出来的何异给坏了规矩!
不过气归气,女主却还是镇定下来冷静的思考着,但却越想越是惊恐,自从她重生后才发现许多事都不像她所看到的那般,而且这个何异,上辈子可是不知道在哪儿呢,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呢?
慧贵妃越想越心悸,她能重生,莫不是别人也重生了?尤其是那何异,上辈子可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在她斗垮怡贵妃后何家也就没入了,后来也就没了踪迹,这辈子突然就冒出来了,莫非真的也是重生之人?
上辈子何异最该恨谁?毫无疑问是自己,毕竟自己斗死了他的姐姐,让何家一蹶不振何老太爷气死最终没入,这么说起来,何异是要来报复自己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慧贵妃心里就忐忑不安,表面上她风光正好万千宠爱都在身上,可私底下也只有她自个才知道里面的弯弯曲曲,皇上是愿意宠她,是因为她看清形势绝不做傻子,并且宫里毕竟是需要一个得宠的妃子来挡掉许多的流言蜚语。
甚至,皇上也并未碰过她,这才是让慧贵妃难以彻底心安的原因,后宫里面的妃子都知晓皇帝盛宠慧贵妃,来后宫也去慧贵妃那里,哪知道其实两人从未真正的过回周公之礼。
而在她之前,皇上是很少来后宫的,来也只是去几个老妃嫔那里,此事一直都是太后的心病,毕竟皇上膝下至今无子,而她正是看到了这点,才自荐枕席说能够帮圣上分忧,而她也真的做到了不多说,不多讲的程度,方才一直得到皇上的恩宠。
后宫嫔妃能够依仗的,除了恩宠便是子嗣,比起飘忽不定的恩宠跟捉摸不透的帝王心,显然子嗣才是更有保证的底牌,但……
慧贵妃微微皱眉,皇上愿意宠着她,就是因为她听话,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讲的话不讲,若是她贸然去引诱帝王,别说是否能够有子嗣,怕是皇上也不愿意再继续表面‘宠’着她了。
想到此,慧贵妃忍不住的叹出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后宫女子的命运向是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上,如同她的命运一般,若是如此,那她重来这一世,又有何意义?
突然,慧贵妃猛一拍手,似乎想通了什么,若是靠着帝王的宠信,到底自己的命是被别人给捏在手上的,与其处处受限,还不如自己能够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不过一个何异,就算是重生的又如何,上辈子是个窝囊废,这辈子难道就一下能变成天子骄子不成,况且伴君如伴虎,她就不信自己抓不住何异的把柄!
一想通,慧贵妃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甚至得知皇上还在熬夜批改奏折,送了一碗宵夜过去,吃不吃是皇上的事,送不送却总归是她的事。
很快,何异被钦点状元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之间一向清闲的何府竟然第一次门庭若市,不少人都前来恭喜,说老太爷教导有方,老太爷也不明白,自家这个混小子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呢,连续问了好几晚,终于把何异给问烦了。
“其实我中状元本就是必然的事,我都跟你实话说吧,会试那天我不是去文墨船了么,在文墨船上就遇到了皇上,他微服出访来着,他帮我下了赌注,我说我肯定会中状元,皇上肯定会留个心眼,免不了在试卷方面提起我两句,俗话说,君心难测,考官瞧见皇上对我这么在意,为了迎合皇上势必会认我第一,而殿试皇上见我还真是第一,所以自然免不了对我在意一二,这荔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何异瞧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剥着荔枝吃着,一手全是汁.液。
老太爷想了想,最终才茅塞顿开,活着自家孙子这个状元不是靠自己得来的?!
“这……这么说你是没啥真才实学的了?”老太爷捏着胡子,干巴巴的说道。
“当然有!”何异一手把荔枝皮给扔下,抬高了音调,“好东西到我眼前一过我就知道是好是坏,前儿华轩的那避火图,呸,根本就没画好!”
“你!”老太爷再次被何异给气得说不出话,又忍不住的想要动手打人了,可手伸到半空又缓缓的给收回来了,良久才叹出一口气,“官场没那么好混,我一个武将,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只能闲置在家?”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做良臣。”何异啧了啧嘴,眯了眯眼睛,活脱脱一只小狐狸模样。“我准备当贪官,到时候全天下的好宝贝都得进我们何家的门!”
“你……你个小兔崽子!”老太爷还以为何异转性了,结果竟然一开始就没把头打好!
气死他得了,这何家啊,可千万不能毁在他手上啊!
很快,皇上宫中设宴,邀请高中的前几位进宫赴宴去,但皇上私下的意思大家都知道,说白了,状元郎才是主角,其余几个只是来陪衬了,也不知道也何异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硬是平白无故的得了圣上的眼。
一时之间,嫉妒者有,羡慕者有,忌惮者更有。
而当晚,何异一身大红状元袍直接进了宫中,宫里的人都大概知道现在这位何小状元正得皇上恩宠,言语之间都极其的客气以及殷勤。
何异也不反对这些人来讨好自己,只不过不怎么放在心上便是,毕竟他日换了一人这些人照样会去讨好他人,不过面上还是不能太清高的,没瞧见那几个清高的文官都不得别人喜欢吗。
等入了席,免不了应酬几杯,何异不胜酒力,几个看何异不顺眼的,直接一杯又一杯的凑过来,一句一声的“何小状元”,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而随同何异一块来的几位,就显得清闲多了,有两个自命清高也不愿意去结交,干脆独自坐在一侧喝酒,不问世事。
至于何异,三杯两杯的一下肚,整个人都快晕了,脸上直接浮起了两片厚厚的红晕,衬得何异那叫一个鲜艳欲滴的,看着就让人有些心动,也难怪皇上会对何异看上眼了,生了这么一副模样,谁能不喜欢呢。
那几个文官对视几眼,没想到何异这么不胜酒力,还想在灌个几杯的,结果旁边一大片的人就来了。
“皇上驾到——”那内侍的声音又尖又亮的,倒是把何异给叫醒了几分,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却瞧见周围的人似乎都跪下了。
何异一脸醉相,睁大了眼睛才瞧见前面来了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想了半天才想清楚,哦,穿黄色衣服的该是皇上了,赶紧鞠躬抱拳。
“参见——”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何异就直直的倒下了,隐约之间只瞧见一抹黄色从身旁掠过。
其实何异没怎么晕,当初他千杯不醉的时候这群文官还不知道哪儿玩泥巴呢,但他总得有点机会跟皇上亲近点不是,毕竟要当贪官,首先你得跟皇上关系特别好才行,不然你贪多少,就得吐多少出来。
新帝看着醉倒在自个怀里的小醉猫,轻笑的摇了摇头,抬手让还跪着的人平身,然后让人送何异去内殿休息,毕竟设宴,新帝到底还是要给这些文官一两分面子,再怎么得坐坐。
不过也真的只是坐坐,坐下就喝了半杯酒就走了,连新帝都说不清楚,他怎么就这么在意何异呢,何异总能带给他各种有趣的事,进了内殿,就瞧见不安分的某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似乎嫌热,连衣服都拉开了大半。
要是换了别人,新帝估计得训斥一声“不成体统”,可换了这人,新帝只觉得有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呢。
他忍不住的让周围的人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何异走过来,然后伸手蹭了蹭何异红彤彤的脸蛋,何异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直接伸手打开,然后又翻了个身。
“何状元?何状元?”新帝朝着何异喊了好几声,这才瞧见何异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何异其实此刻也醒了大半,但非装作一脸迷糊的样子,朝着新帝瞥了一眼,直接一脚给踹开了。
新帝一个不稳,直接被踹到了地上,捂着被踹的地方,竟然忍不住的失笑出来,还从未有人敢踹他,这个何异也是胆大包天的,不过想想,新帝又觉得自己是被人踹了,怎么还一个劲的高兴呢。
“何状元,你可知罪!”新帝理了理衣袍,想着何异肯定会害怕了。
谁知何异理都没理他,竟然打着了呼呼。
新帝沉默了良久,觉得自个跟一个醉酒的人实在不该这么计较,但离开又觉得不好,干脆就站在床边站了良久,直到腿都开始算了何异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何异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朝着窗前的新帝瞥了一眼,愣了愣,逐渐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
“参见圣上。”
新帝抬了抬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何状元可真会睡的,都快睡到天明了。”
何异抓了抓脑袋,朝着窗户外面瞧了一眼,然后弯腰,“恩,现在离天明应该还有三四个时辰,是快天亮了。”
新帝顿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何异也就睡了半个时辰而已,而且睡觉也老实,没闹没吵的,想到此,新帝直接一挥袖子朝着外面走去,等快出门了才看到何异还立在床边,直接提高了声音。
“跟上!”
何异叹了口气,然后跟着新帝身后,新帝没让人跟着,就和何异两个往御花园那边走,那边新建了一个湖,吹吹夜风也舒服,新帝想着何异估计还没有酒醒,吹吹风估计能清醒得多。
何异自然不知道新帝的心思,觉得果然君心难测,他的状元袍是红,可是不怎么保暖,风一吹,冷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抬头一看,冷风吹过新帝的背影依旧挺直,何异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小主意了。
旁边就是湖水,等会把人往湖水里面一推,到时候湿透了身必定会换衣服,然后他在旁边一看,就知道新帝是不是他爱人了,毕竟他留下的那个牙印会生生世世的都印在爱人肩膀上,永远都不愁找错人,到时候万一人不是,也省的他大半的时间。
至于那个漠北将军……何异皱了皱眉,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何异纠结半天什么时候推人的时候,新帝突然说话了。
“何状元,你可想入内阁?”
内阁?一听就是得不到什么油水的地方,何异赶紧摇了摇头。
“不想。”
“那户部呢?”新帝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何异想了想,户部油水是有,可是他一个刚进去的,也轮不到他。
“也不想。”
“那就刑部吧。”新帝直接决定了。
何异摸不准这位皇帝的意思了,刑部?他连刑法都认不全,进去这不当摆设吗!
“先去刑部历练一阵子,过了这段时间再晋升。”新帝语气也在斟酌,似乎也在为何异的去留有些拿不定主意,太过则容易夭折,太不及则又不兴。
“那为什么不给我一个闲职呢?”
“哦?”新帝停了停步子,看向何异。“那你想当什么?”
“当然是翰林院大学士,又空闲又不掌权的,没事我还能进宫跟皇上你唠叨两句。”何异立马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新帝。
新帝愣了愣,然后一巴掌扔何异头上了,不过却也没用力。
“你也是个偷懒的!”低骂了一声,新帝觉得也好,他想把何异放在身边,但又不能太近身,总归他才登基根基不是太稳,贸然给出盛宠,免不了朝廷上一大群文官要来弹劾何异了,而且他底下还有几个人没收拾干净,至少也要把那几个人给收拾了才行。
何异得了这巴掌也不生气,而且眯起眼睛笑嘻嘻的,突然瞧见旁边闪过一个人影,想都没想到直接一把就把新帝给推湖里了。
“噗通!”
“来人啊,有刺客——!”
何异提着嗓子喊了好大一声,旁边的鸟儿都给惊飞了好几只。
很快,一大群打着灯笼的内侍赶紧跑过来,甚至旁边还有一大群黑衣人直接跳下湖去感觉救人,何异站在一旁看了看头顶上的月亮,恩,很亮很圆。
皇上落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太后原本歇息了都直接起来跑到皇上的宫殿去看看,又把皇上身边的内侍喊来问了个清楚,内侍当时没跟在皇上身侧说也没说清楚,只说何状元跟在皇上边上。
太后原本就是个脾气暴的,皇上落水了怎么你个何状元没落水?直接就把何异给关进宗人府去了,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知道这位何状元最近很得皇上欢心,这万一给记恨上了将来哪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但太后的懿旨也不能不从,因此是好言好语的劝着何异去宗人府了,里面也交代清楚不要为难这人,就等着皇上醒过来再说这事。
而这时候慧贵妃也赶过来了,太后一瞧见慧贵妃衣冠不整的也知道这人也是刚从寝宫里起来,直接挥挥手让她进去伺候皇上去,毕竟慧贵妃最近得宠,说不定皇上起来后也愿意瞧见她。
只不过可怜何异,他是真看到有黑影在旁边,虽然也的确存了个心眼,但那也只是下意识动作,他是真不知道皇帝不会水,一下湖愣是被冷晕了,按理来说皇上身体看着也挺强壮的啊,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文章在?
何异在宗人府过得还算不错,不过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在,如果皇上没有子嗣,若是暴毙而亡的话,得益的应是六亲王,但按照剧情,六亲王再过不久就会被皇上给收拾掉。
虽然不排除,但这人比起何异的名声也就好上那么一些,未必他就能登上皇位。
或许,是宫里的那一位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