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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叵测,每个人都无从得知下一刻会发生一些什么事。就比如说徐廉,他昨天一定想象不到今日会被一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当众求婚。
趁着徐廉仍在发愣,陈安悦赶紧拖着安拾锦逃离现场。被她强行拖着,安拾锦忍不住回头张望:“他还没回答我呢!”
“闭嘴!”
安拾锦依言闭上嘴巴,小觑着她,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在生我气吗?”
“我干嘛要生你气?”陈安悦极其烦躁地大口深呼吸:“他和安顾城是同一类男人,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安拾锦刚才忘了使用读心术,她迟钝的思绪终于回放到徐廉对陈安悦热情的态度上。
她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真笨,他表现得那么明显,一定是喜欢你对不对?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吃你妹的醋!”陈安悦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来:“徐廉那个王八蛋,我要是吃他的醋,我这辈子就再也享受不到高-潮!”
两人刚好走入了食堂二楼的大厅内,这句气势如虹的誓词如同一道闪电瞬间闪瞎了众人的钛合金狗眼,刷刷刷,一道道异样的目光纷纷从周围扫射过来。
陈安悦羞愤欲死,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气急败坏地大叫:“看什么看,没看过处-女啊?!”
安拾锦张大了嘴巴:“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是了……”
陈安悦打肿脸充胖子的勇气刹那间泄了一半,仅凭着剩下的另一半挺胸抬头地高昂起下巴:“我不是,你不还是么!”
当天晚上,陈安悦强烈要求和安拾锦进行面对面深切交流。她看着正和奥尔良烤鸡埋头搏斗的安拾锦,眉毛一抖一抖地突然就忘了究竟要从何说起。
安拾锦戴着一次性手套,满嘴都是油:“先前是你自己说不吃的,我可只买了一只鸡,你别跟我抢。”
陈安悦的眉毛又跳了跳,伸出手去勉力按住,顶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质问她:“你今天让徐廉娶你是动真格还是开玩笑?”
“徐廉是谁?”安拾锦吐出一根骨头,舔了舔套在手指上那层塑料皮:“这名字倒是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儿听过。”
“就是中午在食堂门口你看上的那个男人,别告诉我你今天是在梦游?”
“哦~是那个帅哥……”安拾锦恍然大悟。
陈安悦等了又等,摊手询问:“然后呢?就没下文了?”
安拾锦愣住,看了她半晌才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哈,我先前不是不知道你喜欢他嘛,你放心,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抢你男人的。”
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陈安悦被她气得指节发白,但又无从发作:“谁告诉你我喜欢他了!我跟他早就玩完了!”
安拾锦瞪大眼睛:“你和他有过一段?”
“那都是去年之前的事了,我和他早分了。”陈安悦不自在地转过身去。
“哦……我还以为你只和那个三条腿都很细的高中同学在一起过呢。”
“谁告诉你我和他在一起过了?”陈安悦豁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直跳脚:“徐廉那个王八蛋是我初恋!我就谈过他一个!就一个!”
“别激动……别激动……”安拾锦缩了缩脖子,继续埋头啃鸡肉,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良久,陈安悦终于大喘着气坐回去,斜眼看着她:“你才多大点就想着结婚!”
安拾锦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说:“有志不在年高。”
“……你的志向还真远大。”陈安悦嘴角一抽。
她抬起头笑:“我也这么觉得。”
“……”陈安悦彻底失语。
灯光晦暗的酒吧内,男人和女人互相调笑着靠坐在一起,浓浓的暧-昧气氛熏得安拾锦频频咋舌。
陈安悦正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喝酒猜拳,刚输了一局,豪爽地一饮而尽。她笑着对一直发呆的安拾锦耳语道:“这里男人多的是,好的赖的都有,你睁大眼睛瞅清楚,可不是每个男人都适合娶回家过日子的!”
辛辣的酒气拂过鼻尖,安拾锦皱了皱眉:“你少喝点,你要是喝醉了我就把你丢在大街上,让你睡马路。”
“就知道你没良心。”陈安悦戳着她的脑袋教训:“顾好你自己,别被人占了便宜。”
安拾锦揉着额头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说安顾城的不是,你和他一样都喜欢以大欺小。”话一出口她就立刻醒悟到,要是论起真实年龄,她都可以做这俩人的老祖宗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天天管着比自己小好几圈的一群人叫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姐姐……
越想越郁闷!
陈安悦又猜拳去了,安拾锦端着瓶汽水慢慢在酒吧里踱着步,一圈又一圈,终于看见了一个长相气质俱佳的大帅哥。
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这位小哥,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男人不耐烦地上下打量了安拾锦一番,她穿着一件短t和一条牛仔背带短裤,脚上蹬着一双帆布鞋,扎着马尾的那张小脸在迷离的灯光下亦显不出多少成熟妩媚的姿态,相反,看上去稚嫩得像是未成年。
他扭过头去,继续对着吧j□j自喝酒,微微蹙起的眉头始终未能敛平,从安拾锦的角度看过去,他仰头灌酒的侧脸有种惊心动魄的惊艳,冰冷的弧度在大片五光十色的光影中染上了一丝别致的诱-惑。
安拾锦再接再厉:“你心情不好吗?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滚开。”声音冷如冰窖。
“你又不是个球,怎么滚?”
安拾锦坐在他旁边,伏在吧台上支着脑袋看着他:“我叫安拾锦,在C大学护士,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前段时间刚刚学会了自己做饭,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毕竟熟能生巧,我的厨艺一定可以慢慢进步的。我很聪明,看得出来你也很聪明……”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男人眯起眼,勾起嘴角讽刺地笑:“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好笑吗?”
他的眸光极冷,安拾锦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为什么会好笑?我只是想问你可有兴趣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说不定我会是你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他冷嗤一声:“结婚对象?”
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不配合,安拾锦不断提醒自己酒吧里都是些歪瓜裂枣,唯有眼前这个家伙用读心术探查内心的时候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肮脏和丑陋,虽然外表冷酷了点,但是遇到内在还不错的人是相当难得的。机不可失,她必须要争取。
思及此,安拾锦笑着点头:“我想找人结婚,你愿意娶我吗?”
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那双冰冷的眼睛终于染上一丝笑意,迅速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直直逼视过来,向吧台的调酒师要了一瓶轩尼诗X.O,另外还多要了一个杯子。一边斟满一边说:“你能把这瓶酒喝完,我就让你了解我。”
安拾锦摇头拒绝:“你是想把我撂倒了好摆脱我。”
他一怔,旋即轻轻勾笑:“刚才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没有说谎,安拾锦知道。
暗暗咬了咬牙,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凑到嘴边,怕他反悔她不忘提醒:“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他默不作声,只是递给她一个“请”的眼神。
安拾锦心下安定,猛地吞酒下肚。清澈无暇的酒液散发出浓烈的芳香,醇厚而甘冽。
莫尤嗜酒,莫虚嗜茶,安拾锦从小就开始接触酿酒和泡茶这两种工序。莫尤自制的桂花酿粘稠绵甜,她平日里把它当做白开水来饮,早已习惯如常。可她忘了,她现在不是拾锦,而是安拾锦。这具身体不但从未沾过酒,而且还是一杯即倒的体质。
一杯入腹后,她小脸通红着舔了舔嘴唇,撑在吧台上的手绵软无力,抓过男人的衣服,半睁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我……我们……来……聊聊……”
男人把她的手拉下去:“你没有喝完一瓶,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不行……”安拾锦竖起一根食指在眼前虚弱地摇晃:“我们必须……聊聊……我……我要……赶紧……把自己嫁……嫁出去……”
“你多大了?”他忽然饶有兴致地晃了晃酒杯。
安拾锦手掌摊平,伸出五根手指:“快要五百岁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只当她是喝醉了酒说胡话,眼睛一转忽看见徐廉正拦腰抱着昏睡不醒的陈安悦往门口的方向走,他叫住他:“怎么了?”
徐廉铁青着脸:“幸亏我来得及时,有个混蛋在她杯子里下了安眠药。”
“多可惜,他要是下的是催-情-药,你就因祸得福了。”来人是陆湛宁。
徐廉咬牙瞪过去:“我没心情跟你们说笑!”
这时,安拾锦又靠了上来:“我叫拾锦……你叫……什么名字……”
徐廉一惊:“她怎么也在这儿?”
叶朔将安拾锦的两只手再次拉下去,神色不耐:“顾城在吗?她这个妹妹搅得我头疼。”
“妹妹?”徐廉紧了紧怀里的人,吃惊道:“她不是顾城的小女朋友吗?”
叶朔扫了一眼陆湛宁:“她是顾城小姑的女儿。他来了没?”
“谁知道他又去哪儿鬼混了!今天聚不成了,我先带安悦离开这儿,顾城的两个妹妹咱俩一人顾一个吧。”
话未完,人已走远。
叶朔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撂下杯子刚要伸手去拖已经萎靡成一团的安拾锦,手机恰好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神色微微一动。虽然耳边有酒吧吵杂的声响混淆,但是电波那头的轻柔女声却依然不偏不倚地直直敲入坚硬的心脏。他冷冽的嗓音不自知地放软:“不生气了?”
“我想你了。”委屈的轻叹传入他的耳膜,瞬间转化成丝丝缕缕的蜜饯,轰然在心底炸开。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叶朔转身对始终缄默不言的陆湛宁说:“我有事先走一步,这丫头就交给你了。”越过他的时候,并肩拍了下他的肩膀,方才的绕指柔已不复存在,而是换成一腔冷调警告道:“别把错怪罪到无辜的人头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陆湛宁侧过头与他对视,不动声色地应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朔走后,陆湛宁在安拾锦背后静静地站了会儿,良久,才起身过去扶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