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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遇险西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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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东路口,人喊马嘶,连夜上路的勇士团愤愤不平。空空荡荡的高地上,耶律迪烈一脸忧郁,徒单克宁不时斜睨空地中嘀嘀咕咕的儒者和老村长,暗暗冷笑。独自眺望四方,周文龙隐隐不安,虽暂时察觉不到任何危险,但无所不在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冲两人招手,“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被盯上了,对手似乎就在附近,而且……”迟疑一会,“而且非常强大,其行动缜密,估计战斗力也不会弱。提醒所有勇士,在睡觉中也给我张大耳朵,此行不允许出现任何伤亡!”

    “将军,您太紧张,其实不必涨他人的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不以为然,徒单克宁撇撇嘴,“无论是谁,末将都有绝对的把握应付,真若乃蛮兵所为,倒求之不得。围追堵截,精锐齐出,无所不用其极,哼,我们至今毫发无损,他们却一再损兵折将,差距非常明显嘛……”

    “大意不得,乃蛮兵并非徒有虚名,一支名为‘风雷营’的乃蛮骑兵或许已经出动,其战斗力异常强悍,而且善于伪装,以后遇见百姓,一定得慎重靠近,以免中伏!”苦口婆心规劝,男子再次遥望。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朦胧的村庄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分外静谧。犬吠夹杂几声小孩的哭叫飘出,转眼被风吹散,黑夜拥抱大地,将不安和恐惧一点点释放。房舍内虽漆黑一团,但无人入眠,提心吊胆的妇孺老幼躲在阴暗处,侧耳聆听村外传来的响动。悉悉索索的声响伴随窃窃私语几不可闻,“到底是乃蛮兵还是蒙古人所为?他们该不会入村抢掠吧?”

    “收拾细软,摸黑准备干粮,不管是谁,来者不善……”叹口气,年长老者语重心长,“乃蛮逆贼一天不下台,家无宁日,村无宁日,国无宁日……”

    空地中,授以密计,儒者忧心忡忡,“村长,这帮不明人员若查出我们曾栖身过,势必为难尔等,很有可能血洗村庄。你马上召集壮士,在原地宿营,按照我们之前的布防设下明暗双哨。若有人打探动静,不予理睬,千万别伤人,等天亮后再作论处。至于宿营村外的理由我已经想出,一来防范敌人,二则躲避瘟疫,同时让全村老少带上干粮,暂时撤离村庄。确认不明人员离去后,才能返回,切记!”

    “谨记仙人教诲,老朽这就去安排,不知您什么时候返回?到时多盘桓几日,让老朽也沾沾仙气……”毕恭毕敬回话,老村长扭头吩咐高个,“听清没有?赶紧疏散村民,安排壮士们搭建营帐,在村落明显的拐角处摆上腐烂的家禽尸骸,以防乃蛮兵强行入村。”

    “返回时或许绕道,但终归有机会聚首,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得马上离去,越快村庄会越安全……”拱手,跃上马背,儒者冲迎头而来的男子弯腰施礼,“驸马爷,请下令!”

    “出发,绕过此村,进入村落以西的荒野,尔后听仙师的命令。奔行中,阵势依旧,对于不回答而闪躲者,警告三遍,如果仍无回应,现场击毙……”率先催马跃出,男子大笑,“尔等永远记住,我周文龙不杀平民,如果遭遇无辜祸端,与我勇士团无半点干系,走了——”

    绕过夜幕笼罩下的连绵村舍,一行人马拐上村西主道,回望一圈,耶律迪烈暗自惊叹。一个村庄而已,方圆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难怪底气十足。仅凭众多壮汉抗衡乃蛮兵,足见此地民风彪悍,无论个人骑射,还是指挥迎敌均可圈可点。追上头也不回的主将,小声搭话,“将军,您是否觉得老村长不近人情?”

    “恰恰相反,老村长一片好意,倒是我们如同瘟神,走到哪都给人增添麻烦……”哈哈一笑,年轻小将转喜为忧,“迪烈,以你的判断,这帮不明人员属于哪方阵营?乃蛮兵?神秘兵团?”

    一旁的儒者代为回答,“驸马爷,这帮不明身份的人员肯定奔勇士团而来,理由很简单,用我们的箭支,而且装扮也跟我们一模一样……”悄声解释,“小民曾仔细询问村长,近几日,村外时常出现猎户打扮的不明外人。所用语言为契丹语和乃蛮语,间杂中原语和当地语言,还故意放出风声,说您率兵很快抵达,让百姓们做好迎驾的准备。”

    “哦,不错,主动为我们大造声势,等见到这帮兄弟,一定先表谢意……”幽默的话语惹出笑声一片,男子一本正经,“男儿恩怨分明,该谢的要谢,该杀的还是要杀,大家也甭客气。”

    “驸马爷,末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奥特贝希村会惨遭毒手……”悄然追上,兀曷赤不时回望,“不明人员的举动太怪异,末将判断,他们想切断我们的给养,逼我远离村落,继而围歼。”

    “怕它作甚,蒙古骑兵不携带任何给养也能维持十日的持续作战能力,我们不能甘拜下风……”豪情迸发,周文龙低声下令,“自此时起,给养实行配给制,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动用携带的干粮。以后也不得进入任何村落,以免给百姓带来灾祸,平日补给靠打猎解决,由徒单克宁率猎户团完成……”招招手,“兀曷赤,你领路,我们两人入城侦探敌兵虚实。”

    “万万不可!”同时出声阻止,一帮将领惊恐不已,耶律迪烈冷静分析,“将军,您已经暴露身份,而且不会乃蛮语,万一遇上盘查,黵印、凸包一望便知,势必造成严重后果……”

    声音最大,语气也最迫切,徒单克宁主动请命,“将军,您不必事事躬身亲为,这等小事让末将和兀曷赤同去即可,既然设下伏兵,城内兵力应该不会太多,到时打探一番自可明了。”

    “不,事虽小,但关系重大,我绝不会让诸位冒险。如果真遭遇盘查,伪装并扮哑巴,余下的事全权委托给兀曷赤,由他信口雌黄……”安慰众大将,男子轻笑,“黵印用污泥和黑纱遮掩,至于凸包,非本将一人所有,不用为此担忧,闭嘴任由他人颠倒黑白,倒也自得其乐……”看看微亮的天色,低声询问,“仙师,此地离最近的城门有多远?哦,您是否问过,盘查严不?”

    辨认方向,儒者恭敬回禀,“驸马爷,我们已绕过乌什,入城只能走西门。如果快马加鞭,天亮前完全能赶到,在附近的树林小憩一会,混入进城的百姓中……”瞟一眼众将,贴耳密语,“小民的弟子早潜入城内,兀曷赤知道联络暗号,您先不用冒险,等其师兄出城,问明情形后再作定夺。”

    “也行,您带众将士暂时进入那片荒岭小憩,耶律迪烈会协助您布防。等我俩安全折返后,我们再赶往都鲁乌呼尔山……”指指西南方悄然矗立的山岭,男子催马奔出,“兀曷赤,我们走!”

    万般无奈,勇士团在耶律迪烈的率领下离开主道,悄无声息融入夜幕。儒者居前,徒单克宁紧紧跟上,“仙师,对付那帮讨厌的猎犬,您有何妙计?”

    “山人自有妙策,千户长不必担忧……”高深莫测一笑,儒者弯腰施礼,“小民并非趋炎附势之徒,跟您一样,只是被驸马爷折服。看得出来,他非常欣赏您,想必也将机密相告。一损皆损,一荣俱荣,我们已密不可分,望千户长摒弃成见,小民自当全力回报。侦探敌兵布防小事一桩,如何妥善应对几位皇子,颇让小民头疼,这可关乎到所有勇士的安危,小民为此寝食不宁。不过,昨晚已定下应对策略,等驸马爷返回,我们好好商酌一番……”

    回望身后,本能降低嗓音,“千户长,小民总觉得这帮勇士中有人居心叵测,虽然暂时没看出端倪,但直觉告诉我,这批兵将不能完全相信。”

    “仙师,看得出来,您也是一个爽快人,末将虽鲁莽,但也能分辨出忠奸……”瞥一眼默不作声赶路的人马,徒单克宁直言相告,“这支队伍中,两批人不可全信,乃蛮降将和金国勇士。至于猎户和高昌兵将,则可以完全信任,只因没有利害关系。周将军为人大度,一般不会树敌,但早先作战时阵斩过金人和乃蛮兵,这批人当中或许有其亲人之类,存心报仇也未可知?”

    “明白了,容小民斟酌一二,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尽早剔出其中的害群之马,以免养虎为患……”暂时化解误会,阴沉的脸色变得缓和一些,儒者叹口气,忧郁的目光眺望山岭,“千户长,天亮前出洞觅食的动物颇多,小民建议您现在率兵在前执行打猎任务,既为勇士团开路,也一并侦探,此乃一举两得。”

    “仙师所言正合我意……”催马跃出,征得耶律迪烈同意,敢死队长一声令下,“所有猎户跟上本将,一路直奔山岭,不得放过路上所遇到的任何猎物。队形不要散,分三路侦探前进,你……”指指黝黑猎户,“负责左翼,还有你,负责右翼……”点出早翘首以盼的余晋,“本将居中,我们以箭头形阵势直扑山岭,相互的距离不要拉得太开,以能看清身影为标准,出发——”

    奥特贝希村,赶到的精锐骑兵迅速将村东外的高地合围,高大猎户挥挥手,“先询问,后出击,记住,别玩得太过火,我们现在的身份为蒙古人,只要不抵抗,不得滥杀……”冲早先侦探的三人招招手,犹不放心,干脆飞下马背,贴耳传授毒计,“指鹿为马听说过吗?咱也学学赵高,万一弄错,一口咬定百姓抵抗……”

    侧耳静听一会,暗自纳闷,“咦,偌大的村庄怎么没听到一丝响动?都睡死了?不可能,先派少量兵将出击,用警告性的箭雨,上!”

    天色在奔行中不知不觉大亮,伪装的两人不时窥探附近动静,离开弯弯曲曲的小路,拐上入城主道。越靠近乌什西门,路上的行人越多,肩挑手提,推独轮车的,挽包袱的,入城用柴火换取油盐的,偶尔还出现马帮,各种语言莫衷一是。早有准备,男子化身一名真正的猎户,额头黵印被污泥和垂下的黑巾严严实实遮掩,几乎挡住左眼,模样搞笑。兀曷赤倒简单,按照原先装扮,马鞍中悬着一路上射杀的几只猎物,大弓斜挂左肩,人中规中矩。

    用当地语言搭讪,两人很快融入进城的百姓中,男子一言不发,彻彻底底装起哑巴。虽暗自焦虑,但兀曷赤也无可奈何。驸马爷不听劝阻,执意一同入城,或许不放心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但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和师兄。左右梭巡,目光显得非常紧张,试图找出装扮一样的猎户,以便能顺利蒙混过关。

    在距离西门不远处止步,两人分头行事,男子仔细观察城门外盘查百姓的军士举动,兀曷赤盯紧入城人群。时间不长,三名猎户出现在视野中,牵马跟上出城的百姓,两人晃晃悠悠靠近高谈阔论的猎户。拦住一脸诧异的仨人,经过一番交流,并送上三只野兔,俨然老大的瘦高猎户最终同意一起入城。

    也不知道用的啥办法,周文龙也没在意,不管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牵马缓行,猛然醒悟,一把拽住兀曷赤,指指马匹,再指指严格盘查的敌兵。同时醒神,大将歉然一笑,握别三猎户,两人奔下主道。藏妥马匹,再次折返城外,如法炮制,跟上一名推车的老汉,慢慢悠悠靠近城门。

    “你,什么人?哪里来?去城内做什么?模样不像本地人,老子要检查……”两列兵士分列左右两侧,一名趾高气扬的小头目一眼盯上怪模怪样的男子,“你他妈是女人,还戴黑巾?脱下来,耳朵聋了吗?说你呢……”手按腰刀,摆出唬人的架势,“装啥样,还不快脱?否则一刀两段,妈的,让你装,上,围住这仨人,肯定是刺探军情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