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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痛击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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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乱,乱战,被强行煮沸的战场一时昏天黑地。对射没持续多久,敌我双方转眼变为近身搏杀,刀剑落,惨叫起,缕缕亡魂赴阎罗。黑暗之中,惊慌加恐惧,拼死反击的乃蛮兵将乱成一团。被猛烈的攻势惊住,一双牛眼瞪得溜圆,乃蛮主将半晌才回过神。周围的亲兵摆出迎敌阵势,对所有逼近的黑影厉声怒斥,“出击,别靠近,否则当场处斩!”

    跃上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看着外围杀入的敌兵身影,乃蛮主将迅速下令,“传我命令,将大部分兵力投向西方,一定确保回撤的道路畅通,守住阵势,不得让蒙古人突入!”

    追逐的黑影遍地开花,四处飘出喊杀声,乱糟糟的人群狼奔豕突。呐喊震天,杀声四起,无处安全。掩护主将,亲兵团稳步撤离南岸,任凭敌兵轮番冲击,一点点撤向沙漠边缘的留守阵营。

    战神临敌阵,如蛟龙入海,骁勇主帅一往无前。倚靠无坚不摧的梅花枪,一路遇神杀神,逢鬼屠鬼。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的呻吟,尾随的兵将精神大振,沿杀出的通道一路猛冲。阵势顿时大乱,混战的人群沐浴在腥风血雨中,无法自拔。

    高昌主将同样身先士卒,抡开手中的铜人,左右横扫,以霸道力度强行撕破严密的敌阵。勇士团一拥而上,鲜血漫天飞舞,人马纷纷倒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生恐被围歼,胆寒的乃蛮兵渐渐露出怯意。丢下一部分人,纷纷追赶撤离的主将,人群如潮水一般,涌向沙漠边缘。敌阵被拦腰截断,南岸的荒地中,两千多乃蛮兵被迅速合围,一顿血腥砍杀,人影随失蹄的战马不断坠下。投降也无用,黑暗中,化身魔王的高昌勇士频出暗语,对保持沉默或者应对错误的身影一律痛下杀手。

    反抗,杀,投降,杀,逃窜,下场毫无差别。羔羊般的敌兵魂飞魄散,簇拥指挥的裨将,拼死向西突围。人群在追杀中时渐稀少,血人一样的裨将面如死灰,尾随的兵将一脸惨白。追赶的勇士团呼啸而至,又一番激烈搏杀,付出极少代价,敌兵灰飞烟灭。

    北岸下游,蹄声越来越清晰,五百蒙古骑兵在先锋官曷思麦里的率领下,如神兵天降。迅速加入堵截战团,配合收拢的重骑兵,迎战强渡塔里木河的一千多乃蛮骑兵。金国兵将出击,亲兵团同时跃出,一百名高昌勇士蜂拥而上。墙倒当然离不开众人推,见蒙古人占优,全体降兵拼命诈唬。

    到处飘出呐喊,声响着实惊人,也弄不清周围究竟有多少敌兵,胆怯的乃蛮人迅速收缩战线。龟缩在河岸边,拼力抵抗迫临的混编骑兵。重骑兵先出击,轻骑兵在后面同时放箭,惨叫伴随落水声响彻夜空。反击无效,重骑兵越来越近,惊惶的乃蛮骑兵被迫跳河。

    随着最后一个身影消失,有恃无恐的降兵纷纷涌出藏身地,在魁梧壮男的带领下加入痛打落水狗的行列。石头如雨一样飞下,箭支密密麻麻迫临,河面瞬间沸腾。沉沉浮浮的众多黑影转眼变为尸体,沉下水底,被暗流带往阴曹地府。勉强爬上南岸,迎头又被痛击,留守河岸的高昌骑兵大呼小叫,“投降,否则死!”

    一千多人过河,返回只有不到三百,如何迎敌?环视四周,指挥的裨将无奈下令,“所有人听令,我们投降,投降——”

    挟余勇,追穷寇,一马当先的年轻主帅怒吼,“埋伏的蒙古骑兵听令,全体出击——”留下的少量大嗓门军士见追兵迫临,纷纷扯开嗓子,呐喊越来越整齐,但并无人影奔出。心领神会的兵将一面狂追,一面拼命诈唬,“勇士们,追呀,堵住敌兵退路……”

    撤退变为狂奔,受不住惊吓的亲兵团簇拥主将,冲向沙漠边缘的阵营。身后蹄声雷动,周围飘出各种古怪的声响,谁也不清楚敌兵的具体人数,逃跑的乃蛮人只恨爹娘少生一双翅膀。原本松散的阵势一下子分崩离析,兵不认将,将不顾兵,一个个只管埋头飞奔。少数跌下马的敌兵转瞬被刀枪和马蹄淹没,一阵惨叫,几许呻吟,人变为肉饼,将一腔热血洒遍大地。

    留守阵营,同样乱成一团糟,操一口正宗乃蛮语的勇士团将恐怖扩散。腔调一模一样,却如死神降临,只要听闻暗号不对,回敬的均为各式各样的怪异兵器。敢死队长闭口不言,挥舞浸泡在血水中的虎天钩,横冲直撞。身形如霹雳,似闪电,无人能走过十招,一律被斩倒,最多拼死撑得一时半刻,转眼沦为亡魂。

    亲兵团很快迫临,一时也被激烈的战斗惊呆,等缓过神,鱼儿一样的猎户团早趁夜色溜之大吉。事先约定过,只要大群人影迫近,所有人一律撤离。散入就近的灌木丛和稀疏树林,人群继续逃离险境。不约而同弃马,头也不回狂奔,凭借矫健的身手和铁脚板窜入夜幕。敢死队长杀得兴起,抡开虎天钩,一路杀出重围。追赶的兵将也不敢靠太近,不住诈唬,“追,干掉此人,追呀——”

    生恐前方有埋伏,无人追赶,箭雨不断飞出。天色太暗,逃窜的人影如泥鳅一般,奔东溜西,钻南窜北,眨眼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深处。

    “不得追击,全军摆出迎战阵势,逐步撤入沙漠……”谨慎的主将大声呵斥,“带上辎重粮草和水源,撤!”

    担任阻敌任务的三千乃蛮骑兵转眼被追上,一场血淋淋的激斗顷刻上演,穿梭的箭支裹挟恐惧,飞入两方阵营。人马纷纷倒地,惨呼伴随怒斥将战场彻底笼罩,一个猛追,一个狠阻,酣畅淋漓的战斗如火如荼。跃上附近一片地势最高的丘陵,年轻主帅暗暗观战,不由得心生佩服。撤退的乃蛮兵虽然狼狈,但战斗力跟高昌勇士相比,并不逊色。

    扭头冲一名尾随的军士下令,“传令大军,不得擅进,只需将敌兵赶入沙漠,我们即完成任务!”

    没有夜幕掩护,恐难以击退这支敌骑?兵力悬殊不说,乃蛮人的战斗力太强悍,等熬到天亮,一切大白于天下,地势也不适合埋伏,只怕自己会主动撤退?保存实力为大,让沙漠去收拾这群人。一缕微笑浮现脸庞,男子仰天长笑,“天灭西辽,非我周文龙嗜杀成性,但经此磨砺,日后定会纵横西域,哈哈哈——”

    粮草和水源被破坏大半,带上剩余的辎重,且战且退的乃蛮人惶惶撤入沙漠。停步在沙漠边缘的胡杨林旁,看着飞舞的风沙和远去的仓皇背影,高昌主将放声大笑,“一群饭桶,兵力几乎达到我们的三倍,却照样被打得满地找牙,哼,乃蛮人也不过如此,哈哈……”

    跃下丘陵,年轻主帅飞马赶到,眺望一会消失在风沙和夜幕中的背影,高声下令,“检查战损,将降兵带上来!”

    逃奔的猎户折返战场,谨慎靠近,报上暗号,迅速融入阵营。徒单克宁大笑而入,一路飞奔一路直扁嘴,“不过瘾,真不过瘾,杀得一点也不痛快。下次一定要跟着周将军,那样才惬意,只要敌人没有倒下,不管有多少,猛砍便是……”

    挤入人团,大大咧咧开腔,“将军,末将愿率兵追击,所需人数不多,五百即可?”

    “千户长,别太过分,乃蛮人差点吓丢魂,难道让他人喘气的机会也不给?”微微一笑,男子正色提醒,“风沙中极易迷失方向,而且夜太黑,其实不必冒险追击,沙漠会帮我们的……”瞅瞅胆战心惊的一群降兵,策马靠近,“别怕,我们欢迎投诚的勇士,都起来!”低声询问徒单克宁,千户长将具体战果一一相告,两人暗自偷乐。

    “禀驸马爷,我方折损近三千兵将……”高昌主将转喜为忧,话语中透出极度惋惜,“真遗憾,没能一举全歼敌兵,让他们逃回。若蒙古骑兵赶到,定能将这帮羊群围而歼之,嗐!”

    “不必遗憾,我敢断定,这帮敌兵只要不重新冒头,能安全返回的人不会超过五千……”心中有数,男子大笑,“我曾反复提示,一定要将水源彻底破坏,如今实现大部分目标。据推测,其携带的水囊只供不到两千人之用,即便一路上斩杀战马,他们也将元气大伤。搞不好还会为争夺水源内讧,等其出沙漠,恐怕只剩下一群行尸走肉,哈哈……”

    “撤兵吗?将军?”被鼓舞的高昌主将低声请示,“兵将疲惫不堪,而且,乃蛮人或许会去而复返?”

    “不,坚守此地,天亮后派得力向导引一千名勇士追入沙漠,将敌兵彻底赶跑……”舔舔干涸的嘴唇,年轻主帅轻笑,“杀倒伏的马匹,大伙就地野餐,咱边吃边喝静等天明!”

    篝火燃起,马肉的醇香飘向四方,能歌善舞的高昌兵将围绕主帅,跳起欢快的高昌乐。没有任何乐器,盾牌和兵器齐齐上场,粗犷的歌声伴随雄壮有力的舞步,将战场变为欢乐的海洋。大口吃肉,小口喝血,所有勇士击盾喝彩,嘈杂的声响被风儿带入沙漠。

    派出暗哨,男子冲远处凝神欣赏的千户长连连招手,“嗨,请过来,我有一事相求,望指点迷津!”

    受宠若惊,敢死队长吞下一大块烤肉,飞步靠近,紧挨着坐下,“将军,莫开玩笑,末将岂有资格指点?”

    “非你莫属!”一脸惭愧,年轻主帅窥探左右,见无人关注,期期艾艾开腔,“千户长过来之人,想必洞察一切。一件事始终困扰着我,望不吝赐教……”贴近耳畔,声音非常微弱,“王鼎千户长告诉……但……我也……不过……怕伤害……”

    若有若无的话语被一阵大笑取代,忍俊不住的徒单克宁笑得弯下腰,“将军,请原谅末将……哎唷……肚子疼……”一大口肉糜喷出,擦去嘴角污渍,贴耳倾心相授,“无妨,只需挟余勇……”如此那番一通男人之间的粗话,不住轻笑,“别怕,绝不会伤害公主,等完成剩余任务,公主自会俯首称臣。以后,所有红颜均会任由将军驰骋……”

    “哦!”终于求得真经,醒神的主帅大囧,不停摇头,“嗐,让千户长见笑,我……我从小入师门,师规非常严苛,根本无从了解这类……这类……”吭吭哧哧,人羞红脸。瞥瞥载歌载舞的兵将,摆头苦笑,“身入宝山,却不知如何取宝,最后空手而归,让一帮红颜痴痴等候,这征西将军也怕只徒有虚名……”

    “将军如同一枚毫无瑕疵的玉璞,这样才最珍贵,公主能嫁给周将军,实在太幸运……”看看长吁短叹的主帅,徒单克宁淡笑,“一个美玉无暇,一个阆苑仙葩,何等般配,末将为将军高兴,为将军喝彩!”

    谈笑间,天色发白,吃饱喝足的众将士在急促的命令声中纷纷上马,摇身一变为凶悍战将。“徒单克宁,你带一千名勇士追击敌兵,无需迫近,一路上闹出最大声响,将乃蛮人吓回即可……”翻身跃上白龙,年轻主帅反复叮嘱,“一定要确保不迷路,向导务必保证方向,我在胡杨林外等你们胜利折返,别追太远,明白吗?”

    “遵命!”千户长冲主动带路的十余名百姓挥挥手,“请!”

    天破晓,影遁去,飞舞的风沙将追击的人群淹没。站上马背,引颈张望,既担心又无奈,人摇头叹气。高昌主将同样担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吃饱的降兵遵照指令打扫战场,宰割死去的战马,将所有能带走的物品一律背上。下令让高昌主将带负伤的勇士以及战死将士的遗体和降兵先行折返,男子率余下的四多千骑兵摆出阵势,苦苦等待追击的人群返回。

    风,掠过耳畔,吹飞一地凄凉。雾,席卷战场,吞没四处血腥。人,心忧兵将,更牵挂公主,初尝**滋味,难免心猿意马。痴痴盼,呆呆望,默默凝视沙漠方向,傻傻的男子想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