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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杀出血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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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腾的枪影势不可挡,惨叫接连不断,人影纷纷飞出。一个人上,倒下,三个人拦截,照样堕马,即便一群人蜂拥而上,下场毫无差别。只要碰上滴血长枪,一律当场毙命,围攻的人团顿时大乱。灵巧与刚猛共存,蛮力和巧劲并发,一杆镔铁梅花枪在年轻主帅的倾情发挥下,变身为夺命魔杖,将所遇到的每一名敌兵均斩落马下。

    猝逢变故,在外围指挥的乃蛮裨将火速下令,“一部分人阻截敌方援兵,其余人保持合围的阵势,不得慌乱!”

    黑暗中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援兵,惊吓过度的乃蛮人把尾随男子的一支骑兵当成敌人,一窝蜂围上,疯狂砍杀。人心惶惶,蹄声震耳,惨嚎和辩解也毫无作用,赶来支援的乃蛮骑兵被迫迎战,热闹的内讧场面激情上演。血雨簌下,人影齐飞,各种各样的怒斥和吆喝充斥耳畔,谁也顾不上谁,只管抡开兵器先干掉自己的对手。

    混战的人团如滚雪球一般,逐步扩张,怒吼此起彼伏,“截住蒙古骑兵,将他们一网打尽……”外围的战斗惨烈无比,内讧的人群纷纷倒下,恐怖急剧扩散。激烈的战情非常明了,蒙古援兵的人数不少,指挥的裨将果断呼叫支援,“派人求援,蒙古骑兵伪装成我乃蛮勇士,正杀入我方阵营,形势危急,快!”

    连续放倒上前阻截的敌兵,血人一样的周文龙终于杀入人团核心地带,怒吼声让惊恐的乃蛮兵更加确信,“所有援兵听令,大举反攻,围歼乃蛮人!”煽风点火,极力搅乱本已变成一锅粥的战场。嘴不停,长枪更不曾懈怠,以舍我其谁的霸道气势一举突破封锁线。

    敌将的战斗力无与伦比,围攻的乃蛮兵渐渐面露怯色,呐喊依旧,但本能避开上下翻飞的长枪。里应外合,众兵将一鼓作气,将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强行撕开一个大空当。融入浴血奋战的勇士群,男子高声下令,“所有勇士跟上我,耶律迪烈断后,我们的援兵正陆陆续续赶到,杀——”

    认准东北方向,掉转马头,年轻主帅催马跃出,暴雷般的嗓音令敌兵一哆嗦,不约而同退步,“挡我者,死,拦我者,亡,冲呀!”长枪左挑右劈,上刺下击,瞬间撕裂密不透风的围攻阵营。三步之内,无人能突入,当然除去尸体。狼奔豕突的乃蛮兵吓得魂飞魄散,迅速躲开锐不可当的镔铁长枪,临阵指挥的将领在远处许诺,“干掉此人,官升三级,重重有赏,上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名敌将火速拦截,其余人在一旁助威。喊叫声嘶力竭,到最后分不清在说些什么,但结果令乃蛮人失望。三个回合不到,左侧将领的兵器飞出,咽喉被洞开,黯然栽下。右侧敌将拼死反击,也只撑过两招,被灵蛇般的枪头瞬间突入,胸腹处绽放血花,兵器脱手,人变成一个纸糊的灯笼。

    继续催力,长枪刺透胸腹,猛然抬手,男子大吼一声,“起!”应声而起,奄奄一息的敌将被甩出,带着浑身鲜血飞向呆立当场的人群。力度雄浑,三名首当其冲的兵士当场被撞下马,夺人魂魄的怒吼随之而发,“挡道者,斩!”

    厚赏的确诱人,但恐怕无命去花?围攻的乃蛮兵将非常自觉,火速退后,默契的场面俨然事先约定过。男子昂首奔出,挥舞的长枪不断飘血,警觉的眼神左右窥探,警告和威慑令众人心头一凛,“别逼我,大家各为其主,留条性命为妥。死在我枪下的亡魂不下一千,别做螳臂当车之举,让路!”

    被凛凛霸气彻底惊呆,人群自动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傻乎乎的目光恭送男子离去。紧紧跟上,三十多名高昌勇士井然有序列阵而出。断后的耶律迪烈如同一个从地狱中杀出的魔王,浑身上下均被血水覆盖,头盔也不知去向,一头长发被鲜血浸透,湿漉漉搭在头皮上,让人望而生畏。

    快速追赶,左右窥视,千户长咧嘴一笑,脸庞被血污糊满,一双眨巴的眼珠和露出的白牙仿佛野兽一般。战斗力太强悍,胆寒的乃蛮兵不住诈唬,“追,追呀,敌兵没有多少人……”跟在身后,一个个张弓搭箭,但投鼠忌器,怕误伤友军,只能拼命鼓噪,“快,都让开,用弓箭射死这群敌兵……”

    指挥基本瘫痪,到处乱为一团,命令也无人执行。外围的战斗依然如火如荼,被吸引的乃蛮兵纷纷加入,战事愈发混乱。宛如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刀,弓腰疾行的年轻主帅一路过关斩将,手中的梅花枪无人能挡,层层叠叠的围攻阵营愣被生生撕裂。重伤者居中,轻伤勇士守护两翼,断后的千户长将迫近的敌兵相继放倒,一行人在男子的带领下一路猛冲。阵势全然崩溃,东奔西窜的身影比比皆是,惨叫和呐喊被蹄声淹没,乱糟糟的场面如大敌迫临。

    率先杀出重围,年轻主帅扭头观望,黑暗中也看不分明,被迫怒吼,“勇士何来?”

    辨清主帅所在的方位,一帮高昌勇士迅速靠拢,耶律迪烈高声应答,“惊西而已,快,跟上将军!”人群快速集结在男子周围,取弓拔箭,摆出御敌阵型。所处地势偏高,俯瞰战场,年轻主帅微微一笑,“瞧,这帮人自己干起来了,效果真不错。瞄准迫近的人影,不要放箭,给我齐声呐喊——敌兵奔东而去,快追呀!”

    丘陵下方的荒地中,到处出现奔跑的人影,呵斥和惨叫络绎不绝。呐喊声声,追赶的乃蛮兵也无暇分辨真假,纷纷掉头,直扑正东方向。少数人影奔向人群所在高地,吆喝瞬间被飞临的箭雨截断,大部基本阵亡,几名漏网之鱼吓得掉头狂奔,“快,东北方向也冒出敌兵……”

    “撤,进入丘陵,阵势变为三人一组的纵队,轮番阻击。重伤者居前,轻伤者随后,给我一口气跑到塔里木河南岸!”果断下令,年轻主帅毫不慌乱,“谁帮我提枪?哦,也帮千户长拿兵器?”

    “我……我……”几名轻伤勇士主动接过浸泡在鲜血中的镔铁长枪,千户长的兵器也被取走,人群迅速按命令变阵,重伤将士在轻伤人员的协助下,飞马奔出。余下的十几名高昌勇士相互惨笑,目光投向主帅,有人发问,“驸马爷,我们的援兵呢?”

    抽弓拔箭,将四支利箭同时扣上弓弦,做好迎敌准备的男子淡笑,“所有激战的人团均为我们的援兵,撤!”靠近耶律迪烈,两人默契对笑,点点头,同时放箭。连珠箭飞出,进入射程的乃蛮骑兵纷纷坠马,反击的箭雨瞬间飞临。转马,狂奔,扭头,弯弓,两人在奔逃中稳稳反击。精准的箭术加上霸道无比的力度,追兵不断栽倒。

    若有所悟,十几名勇士轻笑,纵马跃上丘陵,一个个挤眉弄眼,“驸马爷真厉害,一个人将敌兵玩得团团转,等天亮后,乃蛮人还不得气疯?”

    “唉,驸马爷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其指挥不走常路,专挑敌兵软肋。能跟着他杀敌,即便战死也无怨无悔……”景仰加崇拜,官衔最高的裨将暗下决心,“若能活着返回,我一定做驸马爷手下的一名亲兵,以后誓死不离!”

    黑暗之中,四处冒出鬼鬼祟祟的人影,草木皆兵的乃蛮人生恐中埋伏。集中兵力,严密看守两翼,鼓起勇气继续追赶。耽搁的工夫,并肩作战的千户长和年轻主帅早跃上低矮的丘陵,瞅瞅奔东的将士,回头看一眼迫临的大批人影,男子放声大笑,“所有伏兵听令,全体出击!”

    跃下丘陵,使出全力追赶远去的人群,耶律迪烈不离左右,大口喘气,“将……将军……末将无能……没有……没有完成任务……请将军严惩……即便死去……末将……也瞑目……”看看逃出的勇士,欣慰一笑,“这些兵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请将军好好培养……假以时日……他们必将成为中流砥柱……”

    不时回头,男子大笑,“你已超额完成任务,何罪之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正西、西北和正北方向的敌兵均被消灭,这支乃蛮骑兵留给蒙古人去料理,咱坐山观虎斗!”

    “太好了,将军,说句实话,末将一直对您不服,但事实上错了……”舔舔干涸的嘴唇,顺势擦去眼角血水,耶律迪烈微微摆头,“无论单兵作战能力,还是临场指挥,将军均能做到有的放矢。尤其指挥大军迎敌,气魄、胆量以及对战场的敏锐洞察能力,让末将叹为观止。周旋在众多的乃蛮骑兵当中,游刃有余,逐个击破,末将望尘莫及!”

    “你小子也不赖,仅仅凭借一千骑兵跟乃蛮大军周旋,还支撑到现在,堪称勇将一名……”惺惺相惜,男子回望一眼,伸出血手,“此生此世,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辉煌的那一日,你我纵酒当歌,阔谈天下,如何?”

    默契击掌,耶律迪烈哈哈大笑,“将军,据末将推测,你日后必将成为一名超越国王的……”斟酌词语,淡淡浅笑,“铁木真迟早死去,而将军必取而代之!”

    “此言差矣……”瞅瞅谨慎追击的人影,男子正色提醒,“铁木真之所以雄霸天下,除去他本人无与伦比的能力,最关键是他培养出众多的悍将,尤其他的四个儿子……”加快速度,“我们若想创立自己的天下,必须远离其势力范围,永远记住这一点,不然会功亏一篑!”

    逃得快,追得慢,幸存的勇士群一口气抵达塔里木河南岸。靠近一大片芦苇丛,驻马喘气,等待主帅赶到。飞马奔至,男子仔细观望,瞥瞥穷追不舍的敌兵,火速下令,“枪给我,所有勇士听令,如果兵器和战马并不重要,请果断抛弃,将马群赶往上游。哦,割断芦苇,做出至少三只芦管,用它维持呼吸!”

    估算距离,翻身下马的男子猛然发力,将长枪掷向对岸。效仿的兵将如法炮制,兵器纷纷飞向北岸树林,拔腰刀,割芦苇,人群紧张忙碌。看看陪自己征战的白龙马,咬咬牙,将其赶往下游,指指对岸,贴耳叮嘱,“游过去!”

    听不懂话语,但心有灵犀的白龙马看懂主人的动作,飞速入水,奋力游向北岸。蹄声越来越近,呐喊声由模糊变得分外清晰。火速返回阵营,焦急的周文龙检查周身物件,顺手接过一支芦管,扬扬手,“驱赶战马,用腰刀捅入马背!”

    尽管舍不得,但形势太危急,众兵将刀砍剑击,当然用的是刀背和剑柄。受惊的马群一哄而散,沿河畔小道向上游方向飞驰,眨眼消失在夜幕中。挥挥手,年轻主帅简短下令,“全体勇士入水,不要直接游向对岸,顺水飘往下游,也不得冒出水面,下水动作要轻,快!”

    看着所有兵将没入水下,冲冒头窥望的千户长做一个下去的手势,男子扭头张望。大批骑兵转瞬即至,河岸瞬间沸腾,纵身一跃,一个身影融入奔涌的激流。尽量往下潜,很快失去方向,在水流的裹挟下,身不由己的周文龙被冲往下游。

    “放箭,给我射死这帮虚张声势的混蛋!”赶到的裨将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下令,“继续追击,从这下水的人并不多,他们逃往上游!”

    水面上白茫茫一片,也没发现浮出水面的黑点,下游方向的白龙马也被翻涌的水花遮掩,一切浑然天成。恼羞成怒,白沫直冒的乃蛮人将一口憋屈气四处泼洒,胡乱放箭,当然重点照顾对岸。

    铺天盖地的箭雨同时飞出,将河面彻底覆盖。强行憋气,屈膝,抱住毫无遮挡的头部,男子尽量用后背的重甲抵挡流矢。一支重箭入水,狠狠击中背部重甲,人不由得心神一荡,憋住的气一下子全部跑光。被迫急速上升,没等冒出水面,又一支利箭呼啸而至,钻入水下,准确吻上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