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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材魁梧的富商模样的汉子,对着慕容复稍作一揖后,抱拳道:“回公子爷,属下今日在茶楼中接到了山东那边走商送货来的弟兄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说,近日来有一刺客,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泰安李家庄内,意图对李铭下手,长剑都已抵到了李铭脖子上时,那日前往李家庄做客的丐帮帮主乔峰及时赶到,同那刺客缠斗片刻后,连拍了几掌,将那刺客打伤锁住其肩膀。原本乔峰准备将人留下,那刺客突然全力击出一掌,乔峰生生接住了这一掌,还还击一招,谁知那刺客这一招不过是四两拨千斤,顺势破窗而出,逃出了李家庄,乔峰提气追去,竟再也寻不到那刺客身影。”
慕容复双手背于身后,沉吟道:“所以,没有人知道那刺客究竟是何人?”
魁梧大汉道:“没有,甚至连那刺客究竟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说法,不过倒是有说那刺客是一身白衣使剑的高手。据说山东武林中大家都在猜测那刺客究竟是谁,连铁面单正都被惊动了。”
包不同双手抱臂,道:“此事发生在泰安城内,单正一向又好多管闲事,他插手此事才是常事,他若是不插手那其中才是有大大的猫腻。”
风波恶嘿嘿笑了两声,道:“江湖人都说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嫉恶如仇,江湖上只要有不平之事,必定插手要管。又说单正武功甚高,广收门徒,徒子徒孙总共几乎两百余人,这“泰山单家”的名头,在武林中谁人都要忌惮三分,到了三哥口中这铁面判官就活活变成了一个多管闲事之人。”
包不同摇摇头,道:“非也非也,四弟你这可就说错了,江湖上只要有不平之事,那单正必定插手要管,从不问那事究竟与他到底有无关联,与他无关的事,对他而言自然就是闲事,那这人不是喜欢多管闲事是什么?我不过一针见血罢了。”
其他三人皆摇头笑笑,他们知晓包不同性子执拗,每次与人相争,不争个输赢结果出来,绝不会罢手,于是也不同他多言语。
倒是包不同本人似乎不晓得这一点一般,张口正要说些什么话,慕容复沉声道:“如此说来,看来那白衣使剑的刺客必定是姜希夷?”
公冶乾道:“若是如同公子爷计谋那般,这个刺客必定是姜希夷,白衣使剑,能明目张胆从李家庄破窗逃出,乔峰提气追去后,还不见人影,必定轻功卓越,除开姜希夷,我也不做第二人想。”
计谋?
在窗外的姜希夷心中落下了这两个词,双眼微眯,心中一阵疑云升起。她几乎从未真正怀疑过慕容复,但此刻耳中却听到他有针对于自己的计谋,无论究竟是何事,背后遭人算计,任何人都不会感到开心。
即使是在谈论事情,包不同看来也是铁了心了和别人唱反调,摇头道:“非也非也,姜希夷的功夫,我们那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武林之中能完全制住她的,也不知能有几人,这一点风四弟最有话说,乔峰武功虽高,可我们也从未见识过真假,武林传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风波恶点点头,道:“不错,包三哥所言极是,若是乔峰能伤到姜希夷,我倒是想去会一会乔峰了!”
慕容复踱了两步,道:“李铭此人,金盆洗手改名换姓之后,一向与人为善,在江湖中也没有仇家,此事刚好发生在我令姜希夷去杀李铭之后,说不准姜希夷不日便要返回苏州来,我们不得不想想应对之策,到时必须滴水不漏,不得令她心中生疑,此等高手必须要为我所用。”
接着慕容复一旋身,分别看了一眼四位家臣,道:“那日我命你们去寻的人,可是寻到了?”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一齐抱拳道:“回公子爷,那人就像不存在世间一般,属下如何去寻都寻不到。”
慕容复一甩袖,往紫檀木椅上坐下,道:“无论如何必定要找到那人,如果找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就算是尸骨也好!”
姜希夷正准备再细细听听,耳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走来的正是那日见过的阿朱。她双手轻提着一个灯笼,脚下走的不快不慢,轻轻敲了敲门后,屋内的谈论戛然而止。
慕容复朗声问道:“门外是何人?”
阿朱即使在门外,仍然稍稍屈膝,起身后答道:“公子爷,是我,阿朱。”
慕容复道:“你进来吧。”
阿朱进门后,发现慕容复身边四位家臣皆在,此处又是慕容家祠堂,心中便知晓众人定然有大事相商才聚集在此,于是只想将话和问题都交代清楚后快快离去。
风波恶等阿朱进门关上门后,问道:“都这么晚了,阿朱妹子过来,是出了大事吗?阿碧妹子怎么没同你一起?”
阿朱道:“今日阿碧出门送了她师父后,便不见人影,到了现在人还没回来,我问过了琴韵小筑的下人,所有人都说阿碧出门后再也不见人影,我心中担心,于是便来此处禀告公子,莫不是阿碧出了什么事?”
慕容复手指轻轻弹了两下桌面后,道:“你莫要多想,阿碧的师父一向洒脱不羁,恐怕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拉着阿碧走了,这种事情以前也是有过,你若是担心,明日我命人去太湖湖畔问问便好,天色已晚,你回听香水榭歇息吧。”
阿朱再是一屈膝,道了一声是,出了这间屋子。
出门后,阿朱忽然见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眨了眨眼后,又不再见踪迹,定睛看了许久后,心中还道自己恍惚看错了,提着灯笼原路返回,准备撑船回了听香水榭。
在阿朱出门之时,姜希夷脚尖借力,立刻弹起四丈,凌空飞掠,随着晚风飘向远处。
阿碧和她的师父依然还在远处,身上穴道仍未解开,她心中又气又急,此刻天色已晚,姜希夷将他们点穴定身在此后,离去已久,她和她师父两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担心要在这太湖上如此过一夜。
此时,忽然一阵风带着一股冷冽之气袭来,风停时,姜希夷人已经稳稳站在小舟之上,她衣袖渐落,看了一眼阿碧后,道:“辛苦阿碧姑娘和老先生了。”
但她仍然未给这两人解开穴道,阿碧瞪了瞪一双眼睛,眼中充满了疑惑。
姜希夷道:“阿碧姑娘是想问,我为何不给你们解开穴道?”
阿碧十分想点头,但却不能。
姜希夷也无需阿碧回答,继续道:“阿碧姑娘如此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今日来寻你家公子,还将你点穴定身于此,自然是不想让你家公子知道,我若是解穴放你回去,恐怕你家公子无需过夜就晓得了,既然如此,我只得勉强阿碧姑娘同我走一趟,待到事情了解之后,我定会放你回来。”
阿碧闻言几乎急的要落下泪来,身子隐隐颤抖,姜希夷一向耳聪目明世间难寻,此刻只当做没瞧见,擦身错过阿碧后,将其放于舟上坐下,自己拿起木浆扳动着,将船往太湖中划去。
好在今日月色暗淡,群星闪烁,姜希夷抬头就可依靠星象辨别方位,待到日出破晓之时,这艘小舟刚好停在太湖湖畔,操琴老者身上穴道也早已自然解开,他怀抱瑶琴,问道:“白衣丫头,你既然怕阿碧丫头回去告诉她那什么公子你来了,做什么又放小老儿走了,你就不怕小老儿去告诉她公子叫他救人去吗?”
阿碧闻言双眼一闪,一双温柔灵动的眸子转向操琴老者,心中想着让她师父将此事说与慕容复知道,那么慕容复必定会救她,在她心中慕容复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武功也的难得的,那时必定不用怕姜希夷了。
姜希夷闻言看向操琴老者,道:“你会去告诉慕容复吗?”
操琴老者纵声大笑几声,道:“小老儿当然不会去告诉那什么公子,这丫头是我弟子,以后我要教授她,去你那边和到这边来又有什么不一样,不过白衣丫头,你可要告诉小老儿你居所何处,姓甚名谁。”
姜希夷道:“昆仑山鸿蒙峰太玄庄姜希夷。”
操琴老者点了点头后,道:“啊呀!原来你就是我四弟所说的太玄庄的小姐!真是巧,真是太巧了!”
姜希夷问道:“你四弟是何人?”
操琴老者道:“我四弟就是我四弟,他是个画画的,不如小老儿弹曲来的自在!那日我们好几人聚会,四弟带了两幅画,一副画的是景,一副画的是人,小老儿当时就说这景这人可入曲,直接问了他所画是何地何人,他又太迂腐,只告诉了小老儿画的是太玄庄的小姐,这算什么,若是太玄庄不止一个小姐,小老儿莫非还要一个个问过去吗!今日没想到再次遇见,四弟还说自己画技超群,一笔丹青精巧无双,我看都是放屁!画出来的远远不如你!”
姜希夷道:“多谢老先生称赞。”
操琴老者挥挥手道:“莫要如此客气,我越看你越顺眼,你要知道能让小老儿看顺眼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小老儿名曰康广陵,无所长琴技一道而已,今日见你心中突有一曲现,来日曲成必定去寻你,弹给你听!”
姜希夷道:“好。”
康广陵再仰天大笑几声后,大袖一挥,离开小舟之上,空中仅余琴声和笑声,他衣袖飘飘离开了太湖湖畔。
姜希夷低头看了看穴道仍然未解开的阿碧,附身将她横抱于怀中,足尖轻点,身形展动,飞身而起,有如飞鸟一般。阿碧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呼吹动,周遭景色似乎飞起,迎面朝她飞了过来,不知过了多久后,风停了,飞起的景色也停了。
天枢在先前约定之地等候,待到姜希夷身影落下后,见她怀中之人,问道:“庄主这是?”
姜希夷道:“这是阿碧姑娘,去燕子坞是她带路,你先前说过不要打草惊蛇,我便将她带了回来。慕容复果真骗了我,我等此行直接上昆仑将阿碧姑娘安置后,上天山寻一寻独孤求败,若是慕容复此言又是假的,我必定重回姑苏燕子坞与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