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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在几年后,却懊悔了自己判断,虽然他们父子一直备受陈家器重,但去了范阳的管事等人,一个个都过上了好日子,虽还是陈家的下人,当真各有一份家业,竟个个都过上小户人家老爷、太太的日子。
赵文一脸不悦。
大管家已是拿定主意,再不容更改。
陈湘如得到大管家回话,沉默了许久。
大管家道:“不过,我可以给大小姐举荐几个人。”
陈湘如将织布房、染布房及东院里能挂上名号的人都想了一遍,却没个妥当的。
织布房的吴管事,要是他离开,那偌大的织布房还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染布房的刘管事,与刘奶娘是兄妹,陈湘如倒是放心的,可刘管事只会染布房的活,对织布房的工作不甚懂行。
大管家道:“司织房大师傅闵铉。”
“闵铉?”
大管家正色道,“他是前任大管家的儿子,对陈家忠心耿耿。”
陈湘如忆起了老夫人讲过的事,曾祖母闵氏,“她是我曾祖母陪房的后人?”
大管家道:“正是。”
“还有呢。”
“织布房刘管事,此事可靠,是老夫人陪房的后人。”
陈湘如在思忖其间的轻重,这两个都身处要职,不能轻易动离,就是老夫人那边也得给一个说辞。
“织机房的王师傅,他不仅会制织机,他女人早前也是织布房最优秀的织娘,现下他儿媳、女儿都在织布房里做织娘。”
“他祖上是谁的陪房?”
陈湘如生意上的事熟络,可对东院这些匠人还不甚了解。
因王师傅姓王吗,许她想到了老夫人吧。
大管家忍住笑。“他是陈家的下人,早前原是跟过老太爷的,后来老爷掌家后。他就到了织机房。“
陈湘如在心下权衡利弊,就算她准备用老金。也没有这等纠结。
但这回又与上次不同,老金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虽说这几人都是效忠陈家几代的人,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
“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文见陈湘如出去,方进了议事厅,轻声问道:“爹,你可是阻住大小姐了?”
大管家道:“现在当家作主的是大小姐,我们全家的性命可都捏在她手里。我虽然不赞同,但也不能反对。”
这件事,他们不能说出去。
大管有今日观察陈湘如,总觉得范阳那边还有他们没猜到的事。陈湘如接掌家业两年了,不可能不知道无论在哪儿要立足生存,就得打通官府那道关节。
赵文问:“那爹推荐哪几个人?”
大管家一一说了。
“为什么没推荐二管家?”
大管家摇了摇头,“用陈氏族人……大小姐是有防备的。陈家庄的人,都以为是老夫人要换族长,事实上是陈将生等人惹恼了大小姐,而大小姐才借机换掉族长。”
一个会把手伸手陈氏族里。并让前任族长身败名裂的女子,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大管家叮嘱道:“这事儿,我们不管。但也不能说出去。以我的判断,单凭大小姐一人之力,根本对付了陈氏族长与陈将生,她背后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
赵文抱拳应“是”。
在经过几日的反复斟酌后,陈湘如还是决定重用刘管事与王师傅。
可这两家人的《卖身契》都在老夫人手里,她必须从老夫人手里拿出来。
老夫人笑盈盈地道:“要重用几个人……”
“是,所以我想跟祖母讨他们的《卖身契》,而且,对于东院的匠人。还有许多不了解底细,也想看看他们是何出身。可不可靠。”
这两年,老夫人是看着陈湘如过来的。虽说年纪不大,行事却比她预想的沉稳。
老夫人吩咐了赵婆子,不多会儿,赵婆子就抱了一个盒子过来,上面挂了一把锁,老夫人从怀里取了钥匙,“你都拿去吧。”
陈湘如张着嘴巴,颇不敢相信地道:“祖母都给我?”
“这个家都交给你了,几百个下人罢了,早晚都得靠你打理的。祖母相信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请教大管家和二管家。”
“谢谢祖母!”陈湘如在老夫人脸上香了一口,“祖母太好了,那我回去仔细斟酌,看哪些人可用。”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湘妮想到二姨娘的叮嘱“在家里,有两个人你不能开罪,一个是老夫人,一个就是大小姐。大小姐最是个讲情义的,你看她拿命一样护着二小姐,你若讨她喜欢,让她拿你当妹妹,将来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往老夫人身边挪了挪,“祖母,过些日子我们家又要施粥了,姨娘要帮大姐姐打理内宅去不了,今年能不能让我领着婆子们去。”
“哈哈……”老夫人笑着,“我家妮儿都能分担一二了,好,让你去,到时候我屋里的苏儿、你大姐屋里的刘奶娘都会去。”
其实,今年陈湘如还安排了陈湘娟也去。
但因老夫人忌讳陈湘娟的名字,陈湘如也没提,而下人们自然也不敢说。
陈湘如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得像三本书一样的《卖身契》,里面还放了一本书,打开书,便能清楚的知道这些人以前的身份、现在的姓名。
陈湘如第二日就去了织布房,在四下转了一圈之后,道:“刘管事,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这织布房谁堪当织布房一职?”
刘奶娘愕然。
这话什么意思?是刘管事做错事了,大小姐要换人。
刘管事早已跪俯在地,头贴在地上:“请大小姐明示,小的做错什么事了?”
“你只需要回我,这织布房你若不做管事了,谁可上任?”
刘奶娘几步走近。俯身问道:“大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说话呀。”
陈湘如道了声:“随我进屋说话。绿叶和刘奶娘守在外头。”
进了屋中,陈湘如把自己的打算简略地说了一下。自然不忘说自己在范阳置了份产业的事。
刘管事整个人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陈湘如已经在范阳买了庄子、街道、铺面的事,“大小姐要我去范阳?”
“对,我只一个要求:尽心尽力地做事。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开一个这样的织布房,需要多少钱?”
刘管家看着扫视着外头,那些织机,那些大屋子,还有手艺精湛的织娘。
“大小姐能及时供给织机、织娘么。从江南到范阳可不近。”
“我已经挑了一批,你先过去把织布房办起来,人手我会尽量满足的。
能织绸缎的织娘难寻,陈记的织娘多是自己培养的,有许多还是织娘的女儿、媳妇,是家中几代人都在陈记织缎的。
“多长时间?多少钱?”
“这么大的织布房,就算要一次性建好……许得三年之久、估摸得四五万两银子。”
“一边经营一边扩建。”
“若是小织布房,先摆几张织机、几个织娘,再一座大院子,至少也得几千两银子。”
“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可以选几个忠实可靠的人做帮手,范阳那边也会有人帮衬你,不必一下建这么大。也要适合范阳那边的行情,先从小到大。你这些日子仔细想想,先建多大的织布房合适。建成之后,我会令人把你的家人送到范阳团聚,在这之前,你的家人会住在秋果庄,他们会生活得很好,你也可以给他们写信。”
“大小姐,织布房里有个叫卓云的。可为大管事,此事还算忠厚老实。他是织机室大师傅的上门女婿。”
“既是你推荐的,我相信。”她顿了片刻。又道:“我还想在那边建染布房,你可有合适的人?”
刘管事笑了一下,“不瞒大小姐,小的年轻时候就在染布房那边干过好几年的活,要是大小姐信得过小的,可一并交给小的来张罗。只需要把染布房的徐师傅父子给我就行。”
“好,我来安排,他们父子就给你,范阳那边有住处,到时候你们各自带上一家人过去。”
夜里,陈湘如与刘奶娘长谈了一次。
她方才知道,绿叶一早就知道陈湘如在范阳的事。
只是现在,连绿叶都不知道范阳那边的事进行到如何程度上。
刘奶娘想着自己一手奶大的大小姐这般有本事,又高兴又欢喜,连声夸赞,末了又道:“大小姐忘了,比你大半月的女儿虽没了,可我还有一个儿子,跟着我娘家大哥学过染布手艺呢。”
刘管事不仅会打理织布房,而且这染布手艺不俗,今儿要不是他自己说会,陈湘如还不知道。
“你可以私下与刘管事说说,让他把乳兄带到范阳去,也算是给刘管事添个帮衬的人。”
隔日,陈湘如又找了王师傅商谈。
这事儿,自然没避着刘奶娘。
陈湘如又赶着顺风镖局去范阳走今年的最后一趟镖时,捎去了书信。
刘管事有些不放心,执意要先过去瞧瞧。
王师傅、徐师傅则回话说想过完年才动身。
刘管事到了范阳,老金一早就安排好了住处,虽在庄子上,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就是城里老金也买了好大一片地。
刘管事与老金商量想在城里建染布房,竟第一个就被老金拒绝,说什么也不肯,非那片空地将来是要将店铺、府邸的。
迫于无奈,刘管事写信给陈湘如,说老金如此种种等,总之一句话:老金仗着自己到范阳得早,想要压他一头。
正要寄信,老金将他拉出去,说在附近镇子上寻得个适合建染布房的地方,镇上有河,最是方便。
夜里,刘管事又将信给烧了,只当没有这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