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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外交官死亡的真相
警员从办公桌最底部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仅有音乐盒大小的黑色机器,上面有几颗颜色各异的按钮。按下红色按钮,盖子啪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一盒录音磁带。
戴独行眯起眼睛,看了看金发男子,看这个俄国使馆派来协助的人,会否有什么意见,但那人看来是打算先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
“报告处长,我们从书架的汉语字典后面,还发现有两个纸盒,里面装着几十盒录音带。”
“警长,你必须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们”,金发男子此时才走了上来,粗声粗气地表明态度。
“你们领事家里的东西,还给你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你给面子我才好给你的”,戴独行接过了那黑色的机器,熟练地弄了弄,“微型录音机。”
金发男子点了点头,他的国语颇流利,居然还带着一些东北口音,“你知道就得,不需要我再解释什么了吧!这是加尔切洛夫工作的习惯,在会见一些特别的客人时,他喜欢把对话录下来。”
戴独行轻蔑地笑了笑,“谨慎的做法,但我不欣赏。好吧,上峰已知会我给苏俄人员面子,这东西我可以不审查就还给你,但我总得先破了这里的案子再说,否则这些可是涉案物品,要扣留的。”
“请便,家里的四个人都仅是加尔切洛夫自己雇佣的人,并不是我国的领事官员,不持有外交护照,你们可以自己处理。”
“更因为他是我们中国人嘛”,戴独行又哼了一声。
慕千成突然伸手过来,把录音机抢了过去,“我有个提议,或许对破案有些帮助,想必这位俄国先生也不会拒绝的。警员发现这台录音机时,我发现它的工作灯还亮着。不知是加尔切洛夫有意为之,还是之前跟什么人会面后,忘了关也好。我们是否能够听听这盒录音带,说不定案发时,谁曾在这里出入过,会被录了下来。”
“不错的提议”,戴独行点了点头,转过身看似征询金发男子的意思,但实际上,戴独行的意向已很坚决,对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录音磁带也是三十年代初刚在美国诞生的东西,当时了解的人并不多,价钱也比较昂贵,主要是用在一些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中国就尤其是这样了。好在戴独行由于职业需要早接触过这类东西,而慕千成则在海外早见识过,他可是很喜欢流行音乐的,所以都很了解它的机能。
警员迅速向加尔切洛夫家里的人借来了能播放录音带的机器。
这磁带大约能录下一个半小时左右的东西,刚开始时是加尔切洛夫和一个俄国人的俄语对话,据加尔切洛夫的秘书说,这是一个在北平贩卖皮袄的商人,加尔切洛夫会纪录他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人为了生意,之前曾接触过日本武官,令加尔切洛夫多了个心眼。
大家真正要认真听的是那人离开后的录音。
机器里显示传来了一阵机器安静的鸣音,过了一会,听到好像是沏茶的声音,加尔切洛夫的桌子上也放着一壶早已冷了的红茶,他的茶杯里还有点剩的,估计就是这东西。
又静了一会,就听到轻微拉动凳子的声音,然后又听到加尔切罗夫低声在哼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唱了几句歌词,那个金发男子和被叫进来一起听录音的秘书,也证实了那是加尔切洛夫本人的声音,证明当时他还活着。
“先停一下”,戴独行示意把机器停下来,“慕千成,你试试用力踩踩这种厚驼毛毯,就算你很用力或是穿着硬底鞋走在上面,也是不会发出声音的,若犯人不吭一声,就把他射杀了,只怕未必会留下什么声响。而且如果家里的人知道他有录音的习惯,会否反而将计就计,这东西有可能是犯人故意留下的?”
戴独行显然是被玉玺失窃所启发,对于显眼的线索,多了个心眼。
慕千成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值得我们多加留心。但我觉得这录音机应该不是犯人搞的。首先这种录音带要造假并不容易,刚才加尔切洛夫跟俄国商人的对话,已可证明这就是刚才的录音,不是以前的。而且就算这案子真是自家人干的,他知道加尔切洛夫的习惯,因为他只会在会客时打开录音机,所以犯人还是可能大意了,以为录音机没有开动。并且就算没有能留下犯人走进来的声音,但你别忘了,那个俄国商人离开时,很清楚把厚木门关上了,我们应该能够听到犯人来时,开门甚至是敲门或叫门的声音。”
戴独行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继续播放录音带。
大家都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想看看后面还会有谁进入过这杀人现场。但后面偏偏又都静了下来,就在大家不耐烦时,突然就听到加尔切罗夫一声惨叫,跟着就是重重的摔倒声,估计就是加尔切洛夫中弹倒在了地上。
不久,就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和警卫的喊声,接着秘书的声音也出现了,还隐约听到他喊警卫撞门,警卫随之把门撞破闯了进来。
后面的声音显得很杂乱,是家里的人纷纷跑来,跟着又听到警卫说出去报警之类的,慕千成示意已没有必要再听下去。
“前门没有开啊”,陈君望皱起眉头,进来案发现场后,他还是第一次说话,显然是怕说错了什么会不好意思,毕竟他也是警局局长,应该是很专业的人士,“至少从录音带里没有听到门曾打开的声音,那么说犯人有可能是从洗手间的后门偷偷进来,加尔切洛夫在没有发现他的情况下就被射杀了,没有枪声就是用了消音器。”
戴独行想了想,“你对家里的人做过硝烟测试没有?”
“做了,但家里所有人都没有检测出异常,但他们有时间换掉衣服。”
戴独行刚还想说什么的,慕千成打断了他,也直接就批驳了陈君望的看法,“后门并没有人出入过,君望的说法完全不成立。”
慕千成会这么说,定然是已发现了什么线索,戴独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慕千成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驼毛毯,“这种毯子已很少人用了,因为很容易掉毛,更别说这看起来应该已用了有一定时间的,你看,我的手上立刻沾了好几条毛线。”
戴独行已猜到慕千成打算说什么,“你刚跑去洗手间,还从那小门出去过,你是说地上并没有这些毛线?”
“对的。一点也没有,若犯人走进这房内,再匆忙从那里出去,鞋底上沾到的毛线,应该会有些许掉落在地上,但后门的地上什么都没有。”
戴独行不说话了,到现在为止这案子好像越来越不清晰,而且更令他担心的是,杀加尔切洛夫的人,是否真的是针对慈禧陵宝藏的知情者?
这到底是日本人所谓,抑或是?
“先等一等,麻烦把录音带倒回去,再听一遍”,慕千成提出了一个小要求,“你们有没发现,在加尔切洛夫惨叫前,曾好像有什么声音?”
“好像没有听到”,陈君望摇了摇头。
戴独行干脆亲自动手,把录音带倒了回去,并把音量调至最大。
大家都大气不敢出,听得更仔细,在加尔切洛夫惨叫前,好像有很轻微的哔一声,慕千成用手拍了拍书架子,喊道:“就是这里。”
“但这是什么声音,跟案件会有什么关系?”陈君望瞪大眼睛,既看了看戴独行,也看了看慕千成。
戴独行只在沉思,慕千成微笑道:“麻烦派一名警察检查一下透气窗的玻璃,上面是否有什么刚划过的痕迹,那里说不定还会沾到一些血。”
慕千成的话令大家更糊涂,大家实在想不明白,中弹身亡的加尔切洛夫和透气窗会有什么关系?
戴独行冷冷道:“你难道是想说,犯人是从那里把子弹打进来的”,他停了停接着道,“若犯人爬上外面的树,而且他是个射击高手,倒有可能把子弹从透气窗那半米宽的缝隙里打进来,并打中加尔切洛夫。这样就不是家里人犯案,但关键在于那样的话子弹应该还是会留在屋内?”
慕千成不解答他的问题,倒反问:“你怎么不先派个警员看看我说的话是否真实,再下判断也不迟。”
戴独行立刻让人爬上去看看,情况居然真如慕千成说的一样。
慕千成已是承租在胸,“还有一个问题,其实是很关键的,若光有子弹从那里飞进来,为什么玻璃上不仅有摩擦留下的痕迹,还会有血了,加尔切洛夫的血不可能沾到那里吧?”
戴独行咬了咬牙,“快说下去吧,没有人有心情再猜来猜去的。”
慕千成点头道:“关键就在子弹上,而且这应该是早有预谋的犯案,戴处长你之前说得兵没有错,子弹真的是自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