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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演绎:魔术师是怎么死的
慕千成的话令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戴独行盯着大家看了一回,“按你这么说,若要这法子可行,我妹妹只能是快出发去剧场前被替换,才有可能瞒过家里的佣人”, 他低头想了想,突然眉毛都提了起来,就拔枪对着一个佣人,“是你!记得还是你陪我妹妹换衣,把她送出家门,直接送到黑子的车上。也就只有你有可能施行这个方法,若是别人干的,早该被你发现了。”
他指着小姐的贴身女佣兼厨娘陈妈!
这只是一个表面看起来满脸皱纹,身材略为发胖,穿着深蓝色粗布服,上了年纪的妇女,真的很难想象,居然是她策划了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阴谋。
戴独行拔枪的同时,毛晨鲂也拔枪了,他对着窗外鸣了两枪,顿时冲了六名安全人员进来,团团围住陈妈,其余佣人吓得鸡飞狗跳似的。
慕千成微微笑道:“久闻大名,你应该就是日本有名的间谍教官?”他自然不能在戴笠和毛晨鲂的面前,说出是香儿告诉他这一信息。
陈妈缩着身子,显得腿有点软,“长官,我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妇,还是替这宅子原主人当了好几年帮佣的,是戴先生租下这里时自己选择留用我,戴小姐的失踪又怎会跟我有关?你们若还要说我是什么特务就真是想太多了。”
“慕千成”,戴笠翻了翻眼皮,他也不急,反正无论陈妈是否间谍,这里的局势仍在他的掌控之下,屋外早有伏兵,“你刚才的推理确实很不错,也很有趣,但很可惜仅仅是推理而已。按你的解释,是可以让小姐像消失了一样,但不代表实际上就是这么发生的。你从来没有拿出确切的证据,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只不过没有拿出来。”
慕千成摇头,“我刚才的推理是可以把所有线索串在一起,但很遗憾真的没有铁证,因为她把事件布置得很复杂也很完美,唯一的漏洞就是剧团里,她必须找到一个帮凶,所以她事后想置芙娜于死地,只不过他请来的杀手没有得手,但那个泥人却把芙娜给杀了,令我们没有了人证。”
“不过”,慕千成打了个手势,陈君望立刻从皮包里拿出了一袋东西,慕千成把东西递给戴独行,“这是在鳄鱼嘴巴里发现的假戴小姐衣物。我比对过这双鞋子,和戴小姐留在家里的鞋子鞋底磨痕,完全不一样,这就是一个铁证,证明当时在剧场失踪的并不是真的戴小姐。”
“有道理”,戴笠翘起了腿,“继续说,你不是也知道马克海姆案子的真相,那案子在你看来,也是这女人做的?”
“对,而且方法并不复杂。”
戴笠示意一名安全人员记录慕千成说的话,慕千成缓缓道:“当天戴处长把马克海姆带回来以后,她就应该在谋划了。她委托在北平的同伙特意让报童给戴处长送来一封信,上面写着所谓的小姐藏身地址。她算准戴处长会把马克海姆留下后,自己急忙跑去确认。当然为了在马克海姆死时,戴处长没有人证在身边,她故意在那地点上留下很多有人最近藏匿的痕迹,诱惑戴处长花时间搜查。”
戴独行紧紧握住扳机,枪管一刻都不敢抖动,因为面前这女人如果真是那传说中的日本间谍教官,各方面的技能也是不可小看的,他说话时更是小心,以保持手上的镇定,“这些我都能够理解,继续说吧,我没有想明白的是马克海姆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能够让他死时,家里的人看起来都不可能犯案。”
慕千成拿起了桌上的红酒杯,摇了摇杯中之物,“因为真正的案发时间,应该是戴处行刚离家不久,就是大约中午两点多时,只不过案发时间不等于马克海姆的死亡时间,马克海姆是在犯人离开接近两个小时后,才被勒死的”,慕千成自信地竖起一根手指,“这才是最大的陷阱。”
虽然大家都没有明白慕千成的意思,但谁都没有打断他的话。
慕千成开口发问,“牛队长,你当时不是说,因为剧团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曾到马克海姆的房里敲他的门,但没有回应,那时才两点多?”
牛队长点了点头。
“很正常,因为那时马克海姆已经出事了。身为女佣,这陈妈自然有办法把马克海姆的门叫开,进去以后,我想他用药手帕弄晕了马克海姆。然后把窗打开,好方便制造犯人有可能是从窗户出入的假象,然后在马克海姆的脖子上绑上一个宽松不至于立刻致命的绳圈,然后塞住马克海姆的嘴巴让他无法求救,再把他的手脚捆住,在他身上涂上厚厚的泥巴。当然泥巴得把绳圈也遮盖住,就可以把马克海姆叫醒。”
“马克海姆醒来以来自然是万分惊讶,虽然他常表演死里逃生,但这种真实的情况,他必定也束手无策。我想犯人威胁要杀了他,又特意离开了客房几分钟,马克海姆就是趁那时把门关上,并用嘴巴叼着,把链条锁挂上。检查报告不也说了,他嘴里有快小布,让他无法说话,但还是能合拢嘴巴,锁上的房门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陈君望恍然大悟,“原来门是犯人利用马克海姆自己关上的,难怪我发现若排除那扇窗,屋内就是密室,所以家里人不可能是犯人。但既然犯人已经被关在门外,那马克海姆又怎会死亡?”
慕千成笑了,“奥秘就在于那绳子上,那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牛筋绳,泡过水后扩张,慢慢随着水分挥发,就越缩越紧,把马克海姆勒死了,当然涂在上面的泥巴,也会加速这种现象。马克海姆会死在门边,我想就是他发现绳子越勒越紧时,曾想开门求救,不过失败了。”
戴独行冷冷道:“难怪你要在尸体上涂满泥巴,除了制造恐怖气氛,威吓我以外,更是为了转移大家发现尸体时的注意力,好让你有机会把牛皮绳取下来。不然,若这东西被发现,你的诡计就泡汤了,家里人没有嫌疑,疑犯是从窗户出入这一假设也就不成立。”
陈妈还是一脸茫然,面无表情。
慕千成接着道:“她确实是趁牛队长忙着把马克海姆身上的泥巴剥落,检查他还有否救时,把牛筋绳解下并藏起来的,我想那牛筋绳本就是用来绑整修花园的水泥袋。不过当时就算你们大肆在家里检查,也未必能发现凶器,因为她不是在煮牛腩,我想她大胆到把绳子弄碎后,也扔进去煮,以图混淆视听。不过既然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犯人是从窗户逃走了,并顺手带走了凶器,检查大宅也就没有必要。至此这一个圈套就完全成功了。”
戴独行的瞳孔都在收缩,“为了向我施压,你就随便杀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够狠。”
“其实不是不相干的”,慕千成把杯中酒都喝了,“他会选择杀马克海姆是一石二鸟,既对你施了压,同时可以消除自己的顾虑。因为假戴小姐失踪时,马克海姆就在舞台上,她始终担心他会看出什么端倪,毕竟这小把戏魔术师是一定会的。”
戴独行哼了一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我的一举一动,你都大约能够知道,我当时还以为是安全处里有内鬼,原来是你。你就算不窃听我,只要察言观色也能大约判断我的心理状况,跟着就一步步引我进入你的圈套。”
陈妈还是很漠然,倒是毛晨鲂冷笑了一声,“戴处长原来也有失算的时候。”
戴笠示意毛晨鲂别岔开话题,“慕千成,但从这么说来,马克海姆的案子,你也只是有推理,证据了?杀害马克海姆的牛筋绳已经没有了,也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你说的。”
慕千成把照片从怀里拿出来,“你们看,事发一周前,陈妈的指甲多长,但案发后却立刻都剪掉了,她是怕指甲缝里的泥土被大家发现。”
“先生,两张照片的时间差有将近一周,我是在魔术师死前就剪了的,希望你不要妄加猜测,冤枉了好人”,陈妈辩解道。
戴笠点了点头,“她说的有点道理,你还有什么能说服我的?”
慕千成真没想到这以宁愿杀错,不愿放过闻名的特务头子,突然事事要求自己讲证据,好像就是特意要找自己麻烦,还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能耐一样。
这陈妈有问题已是明摆的了,若是往常,戴笠早该把她抓起来。
“好”,慕千成的皮鞋在地板上重重踩了两下,“我还有铁证,就是人证。”
毛晨鲂斜眼看着慕千成,“你刚才不是说人证都已经没了,难道你是找到了那个假扮戴小姐的杂技女演员?”
慕千成摇头,正待解释。
戴独行咆哮似地打断了她的话,“关键在于我妹妹到底在哪”,他显然已非常担心,因为若陈妈真是日本间谍,现在自己的妹妹还在他们手上,就万万动不得。但更可怕的在于不敢动的只有自己,毛晨鲂可一定敢动,而且很可能会作为报复自己的机会。
如果现在强行对陈妈出手,不等于判自己的妹妹死刑?慕千成也说了在北平城,她还有同伙,慕千成啊,你揭发的时机会否选得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