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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亡现场的古怪
戴独行果然猜得一点都不错,当看到瓜老头带着晕厥了的二少爷回来时,姨太太已成了高音喇叭。瓜老头自然不敢再多说,这宣布瑞琪凶讯的活,还是留给慕千成自己享受吧。
慕千成既为这个世家连遭不幸感到同情,更为自己没能阻止在眼皮底下发生的凶案感到愧疚。
他清了几次喉咙,才勉强说出瑞琪的事。
屋内顿时又是一片混乱,黑子已经醒来,他连连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责怪为什么去的不是自己,傅韵兰很用力才让他平静了下来。
姨太太居然没有如之前一样地狂叫,不过她用可怕的眼神看着慕千成和戴独行,她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瑞琪死了?你跟他一起去,他就死了?”
慕千成点了点头,韩世平本躺着的,也坐了起来,叹了口气,“太太,我知道你今天的悲伤,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让你好过一点,但慕先生跟他同行,与大少爷会否出事,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就算慕先生不去,难道犯人就不动手?”
“难道太太想说凶手是我?”慕千成欠了欠身,很抱歉地看着姨太太。
“我不知道”,泪水从这个可怜女人的脸上滑落,“不过我知道法师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他算到的今天带着阴气来我们家的人。你见过老爷,老爷上吊了;你去了马房,医生死了,你跟瑞琪一同出行,他就掉下了悬崖。”
她这语无伦次的指责,倒比指认慕千成等是凶手,更让人难以辩解。
“太太”,慕千成还想说一些话来安慰她,但姨太太突然捂住了脸,“好在我让大师给铭善驱散了阴气,不然死的或许就是他。你们立刻走,你们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说完他就用力地推慕千成,慕千成任由她推和捶打,既不动但也绝不会走。
老刑警于五想来劝架,也不知该怎么制止这既悲伤又疯狂的女人,只能低声咒骂了几句,都是那该死的神棍在挑拨离间。
慕千成无意中看见法师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从走廊的柱子后露了出来,这说了他们不少坏话以求得消灾报酬的人,立刻躲在了柱后。
“好了,你也闹够”,戴独行伸手拦住姨太太,“我可以很明白跟你说,我们不是普通的客人,我们是政府的人。我能说得就只有这么多,你懂的。我们是有任务来这里执行,我劝你最好配合一下,我保证会抓住凶手给你一个交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姨太太停了一下,更凶猛地捶打慕千成。
戴独行突然拔出了枪,他拍了拍枪管,“因为会杀人的不只有凶手,而且我跟凶手有一件事不同,就是在执行绝密任务时,我杀人无罪。”
看到枪,姨太太的双腿真的软了,慕千成立刻搀扶着她,示意让瓜老头送夫人回房休息。
大厅里顿时又静了下来,不过气氛压抑得令人更难受。戴独行收起了枪,“别人打你都不还手?”
“我从不打女人,而且如果打我几下,她可以舒服一点,我倒并不介意。”
戴独行有点不屑,“那你刚才又一拳就揍晕了铭善?”
“那情况完全不一样,有时还是要顺势而为的。”
马铃已捧着一碗姜汤走了上来,“我特意为你温着,暖暖肠胃。”
慕千成接过了瓷碗,一口就喝了下去,他只觉得这汤真的很暖很暖,那股暖气直在肠胃里打转,他感激地看了马铃一眼。戴独行早已走去炉边,马铃把嘴贴近慕千成的耳边,“你跟这种人在搞什么?我爷爷以前都说了,跟这种人合作是与虎谋皮,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我们就走,好不好?”
看着马铃大眼睛中的恳求之色,慕千成真的有点心动,但他还是再一次拒绝了,“不,请你相信我,再给我多一天时间,我一定能够破案。然后带着你高高兴兴离开这里,你不还有几天假期,我们还可以好好地玩一玩。”
慕千成紧紧握住了马铃的手,马铃终于不再坚持了。
慕千成让马铃回软椅上躺一回,自己则走到了火炉前面,他扭动着脖子,伸了几下腰,他也很累,但他知道自己这一刻绝不能倒下。雄图把夜明珠藏在什么地方,他已经有把握,但对于这连续三个被害者背后的秘密,他还是没有太多线索。
通往内堂的过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胖子伊维尔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衣,显得一点都不怕冷。他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看来是还做个好梦,对于后面发生的噩耗是毫不知觉。
他跟大家说了声哈罗,不过没有人理他,他也不客气,就一屁股坐到餐桌旁。慕千成已揪住他的衣领,用英语对他说,“陪我去看看那吊死人的现场?”
伊维尔不愿意,慕千成继续跟他说,仓库是用来储藏康雍乾时代的赏物,这家的老爷正想找个买家。
伊维尔扭捏了几下,点了点头。
戴独行倒没有反对,只不过伊维尔走出大门时,他低声对这个美国人讲了几句话,伊维尔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慕千成准备好的烛台倒派不上用场,这胖子原来有手电筒,却直到现在才肯拿出来。
阴森的锥顶仓库,因为刚死了人,显得更加的阴森。
慕千成站在门前,用手电照了照把手,“有人来过仓库。”
伊维尔显得不感兴趣,“当然有人来过,那长辫子老爷不是就来自杀了,你们不也来过两次。”
“不,我是说在我们救了韩世平,并且发现尸体不见了以后,还有人来过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
“我让管家偷偷把大少爷的油画颜料涂沫在把手的下方,现在都被人给沾掉了。”
伊维尔弯下腰才能看清把手,“那个凶手这么大意,居然没有发现?”
“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我提前一步,把少爷的油画颜料都藏了起来,他无法再补上去了。”
“你什么时候动这些手脚的”,伊维尔显得很惊讶,“整个晚上你什么时候单独行动过,你是跟那姓戴的一起弄的?”
“不”,慕千成得意地摇了摇手指,“他也不知道,我趁着两人为一组搜索宅院时,偷偷弄的。”
伊维尔摸着下巴,“高明。不过你既然敢告诉我,不就是相信我不是凶手。”
“你怎么可能会是凶手,你初来此地,而且你只对钱感兴趣,杀人这种不划算的勾当,你应该不会做。”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嘛”,伊维尔倒不否认,“不过来的会是谁?”
“不知道”,慕千成轻轻把门拉开,“不过他既然又故地重游,就证明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凶手很可能应该已经把那东西拿走或处理掉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慕千成用手电扫视了一下里面的杂物堆,确定没有人埋伏在里面,“不过犯人很可能也会又留下了什么新的线索,想不留下一点线索就完成犯罪,实际上是很难的。哪怕你故意湮没某些东西,也能给我一些启发。”
屋内还是散发着那股潮湿和发霉的味道,伊维尔的鼻子蹙动了几下,慕千成示意要上楼,去雄图的自杀现场,伊维尔连连摆手。
慕千成指了指那些破铜烂铁,“据说这些就是皇帝的赏物,你自己翻翻吧。你可以不来帮忙,但我希望你能在下面守着,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或是吹个口哨也行。”
伊维尔连连点头,但目光已投向隐蔽在漆黑中的各色货物。
雄图死亡的阁楼还是跟之前一样,慕千成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绳圈的下面。他把椅子扶正,爬了上去,悬梁上垂下的绳圈刚好够到他的脖子,雄图的身高跟他差不多,这是适用的。
不过慕千成突然发现了一个怪事,就是绳圈有点小,怎么费劲都无法套在人的脖子上,他比划了一下,雄图五大三粗,比自己粗壮多了,这绳圈按理说更套不进他的脖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千成尽量去回想起那一幕,不会有错的。一个绳圈套在雄图的脖子上,绳子从他脑后伸出缠到了横梁。难道是凶手搬走尸体时,解开了绳圈,后又绑上?
但这未免多此一举,凶手这么做又有什么用?
慕千成皱起了眉头,脚一滑差点摔倒,好在绳圈太小,不然他也会被真的吊了起来,成了又一个自杀的人呢。
但他的后脑就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他摸了摸脑袋,这屋顶有五根横梁,雄图的绳子就挂在最里靠墙的横梁上,背后已紧紧贴着墙。这么看,吊起来时,因为晃动和挣扎,雄图的脑袋也应该会撞在墙上,可惜没有查看到他的尸体,不然脑后应该会有伤口,若没有就很可能是谁先把他弄晕,再吊上去的。
慕千成摸着脑袋,这看似毫无机关的密室,现在已多了一些疑点,若刚才不是急着救助韩世平和搜寻尸体,早就应该发现了。
慕千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有点懊悔,但总算多了一丝线索,虽然不明确,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他正准备下楼,楼梯里却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慢也很沉,慕千成轻轻喊了两声伊维尔,却没有人回答,他顺势躲在门后。
门开了,一个人鬼鬼祟祟摸了进来,慕千成一下子从后掐住他的脖子。
这人戴着一副白面具,眼角下还有两道红色的颜料,慕千成手上加力,那人口里连连喘气,很难才吐出了几个字,“我,我。”
伊维尔的声音。
慕千成再掐了他一下,才肯松手,伊维尔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解开了面具,“要命啊。”
“谁让你装神弄鬼的,都什么时候了。”
伊维尔眯起三角眼,“还不是你先骗我,那些哪是什么贡品,都是些破玩意,只有那个你们说的夜壶是好东西”,伊维尔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圆了,“除了那些图画纹饰外,那东西是纯金来的,真的说不定是皇上的夜壶。”
慕千成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啊,不过用那东西上厕所,小心无福消受,得了个血尿,你那面具哪找的?”
伊维尔用手掌拍了拍地板,“在杂物里找到的,上面还沾了刚受伤的那个人的血。”
慕千成的捡起了面具,“这好像是那法师的玩意,怎么会在这?”
“我怎知道?”
慕千成把伊维尔从地上拉了起来,“帮个忙,你回去跟戴独行讲,让他想个法子把法师单独带来这里。”
“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以为我喜欢跟那黑面神一块,”伊维尔拉长了脸,“而且那女人会发疯的,我怎么能把神父单独带过来。”
“你让戴独行逼迫他跟太太说,要独自过来帮我们做法消消阴气就得了。我本还有些事想问你的,不过现在还是先处理了这里的事再说。”
伊维尔拖着肥胖的身躯走了,过了一会,戴独行果然拉着法师走了过来,伊维尔就没有跟着了,戴独行那动作可以说是推也可以说是揪。
看到站在阁楼门口的慕千成,法师立刻迎了上来。
“要帮我们转转运吗”,慕千成摊开双手。
“不敢”,法师解开了面具,那是一幅并不吓人的脸,普通的令人很容易就会忘记,他的态度也友善多了,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再也不敢说什么古怪的话,看来大师也怕戴独行手中的枪啊。
慕千成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师在何处修行?”
法师有点尴尬,“小的本在雍和宫一带贩卖元宝蜡烛,后经人指点,不,是蒙骗就干起一些算命占卜的小生意,只为替人求个心安理得,绝没有妖言惑众,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们原来是军老爷。”
“不用紧张,你也挺聪明的,中国的传统风水还混些西洋玩意”,慕千成挥了挥手上的面具。
法师呵呵笑了两声,“越神秘越容易让人相信。”
戴独行示意大家进了阁楼再说话。
等戴独行关上门后,慕千成才道:“这面具是你的?”
“是的,做完法以后,把它留在这,以恶治恶,镇住邪气。”
慕千成点了点头,“那你要过来做法,并且会涂那种油彩的事,老爷知道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都是太太安排的。”
慕千成沉吟了一下,“那对于这些凶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了,有某个人预先约好老爷,让他不要去吃饭,而是躲在什么地方等他,等姨太太发现老爷不在房里,并发现了犯人故意放下的假遗言时,我们曾分散过一次去寻找老爷,那真凶就趁这机会到指定地点把老爷弄晕,并带到阁楼里吊死。当然为了制造无解的假象,他故意在老爷的卧室里开始制造脚印,方法我早说过了,穿上老爷的鞋子,然后等老爷吊死以后,等那油漆都干了,他再穿回自己的鞋子离开现场,并若无其事地说没有任何发现。”
法师一额头的汗,“你不是打算说这个人是我?”
慕千成点了点头,法师揪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会是我,其他人也能实现这个手法。”
“因为你对那些油彩什么时候会干太了解了。”
“那遗言了?”
“那更容易,你是个风水师,自然有控制人心智的办法嘛。”
法师的腿都在抖,“那,那后面的事?”
“你一直在后堂说陪着太太,但太太早被你迷得晕晕乎乎的,你溜出来,刺伤韩先生,杀害医生,还把炸弹放进瑞琪少爷的马袋子里,也是能够办到的。”
“我的天啊“,法师看着戴独行的枪口,目瞪口呆,好像在怨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多法术,却没有能够帮自己转运,他一下跪了下来,“我承认,我一心骗财,但我决不是什么犯人?而且我听你们说,这屋子里是绝对的密室,若凶手是我,我在吊死老爷以后,是怎么离开又把木门闩上的。”
慕千成笑了笑,过了一会才把法师拉了起来,“不错,用你算命的口才反驳我啊。”
法师愣了半响,也不知再说什么是合适的,干脆就抽噎了起来,慕千成真的忍不住笑了,”若你还想活命,首先得立刻别哭,我可以给你指出一条活路。”
法师真的立刻守住声音。
慕千成指了指门口,在戴先生脸上揍一拳,“然后,你立刻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