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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真正的坟墓
偏厅的门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瞬间都聚集到了门外。
因为大家知道进来的这个人、和他说的那些话,说不定将会改写自己的人生。永兴看来还是很平静,只不过他一只手握紧着拳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膝盖,英仁妻子嘴唇在微微颤抖,最兴奋的当属陈君望,他知道丽莎的心愿说不定就可以完成了。
偏厅内共有三个窃听器,早被慕千成用厚布包上,外面的人就算有大象耳朵,也别想听见一点声音。
慕千成看了大家一眼,“我好像发现张老爷的秘密了!”
一进门就说这样的话,虽然大家早都有准备,但心还是跳得很快,其实连慕千成自己都想不到一开口就会说这句话,他的舌头像是不听话了。
雷鹰也走了进来,把厚木门关上。
“我本来推断他指这栋大宅是一个墓字,现在才发现这说法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虽然老爷所谓的墓确实在宅邸里。”
大家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一直在想,老爷既然要让大家发现他的遗嘱和所谓的宝藏,大可直接告诉大家,为什么要绕这样的圈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测试后人的能力,但一件这样的小事又怎能看出谁有接班的潜质?况且若一直找不到他的遗嘱,家里的事又该怎么办?”
永兴道:“那么他的目的是?”
“为了堤防别人。”
“谁?”
“余信!”
永兴摇了摇头,“不可能吧!我父亲正是托余管家把这句话带给我们的。若不信他,为何要告诉他?”
三老太太一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此时突然停下,“我家老头子不会不相信余管家的,况且是他渐渐把家里人都气走,最后只剩下余管家忠心耿耿在身边。谁会把一个最不信任的人留在自己身边,还故意托付遗言?”
陈君望的心快要跳到喉咙,他想不到慕千成看似千锤百炼才得出的结论,居然这么经不起推敲。
慕千成笑了,“这正是张老爷的厉害之处!他最后只留余信一人在身边,并不是因为信他,而是在这么多人中,他发现最不忠心的就是他,所以才留下他的。既是对他的惩罚,而且可以利用他的不忠。”
大家真的搞不明白了。
丽莎眨了眨眼,“惩罚?”
慕千成点了点头,“这件事其实可以跟密道联系起来。”
韵诗脸上带着狐疑的神色,“这事我倒猜到了几分,我父亲曾支持革命党,地道会否与革命党人有关?说起来记得小时就有国民党元老在这里躲过,北洋军雇来的杀手三番四次前来都一无所获。”
“确实如此,那个地道就是为了用来收藏革命党人,也可以用来收藏军火和金银。”
永兴赶紧把话引向别处,“但革命早已成功,国民政府上台久已,我父亲跟政府关系也不错,那地道早应该没有用了。”
慕千成看了他一眼,“不对,直到最近地道仍然有使用的,证据就是喷水池下的铁梯,如此接近水源,却没有什么锈迹,就算密封的再好,若长期不使用也是不可能的。”
英仁妻子变了脸色,“但爷爷已经不用再收藏革命党,那么谁在使用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凶手,他利用密道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害死余管家、刺伤英仁,然后又藏回去?”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说法想来合情合理,但永兴已有点不安地双手紧握在一起,慕千成就知道他知道那些事。
三老太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陈君望用手指着地面,“难道凶手还在下面?”
小玉虽然只是佣人,但毕竟是作为明义失踪的涉案人员,也被叫了进来,此时突然道:“明义老爷不会也在里面吧?”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让人想起那些可怕的棺材,英仁妻子不自觉靠向永兴。
慕千成静静看着大家的反应,“不对,密道下的人早就走了,而且不只一个,更不可能是凶手。”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陈君望瞪大了眼睛。
“我猜至少在戴独行监视这里之前,因为他若监视着,那些人就绝对走不了。”
永兴抖了一下,但还是问道:“那你说为何要监视那些人?”
“我猜老爷后来或许是改变了信仰,至少是同情一个红色组织,密道下藏的正是这个组织的人员。”
陈君望脱口而出,“**!我在美国也听说了,27年后国民政府过桥抽板,大肆搜捕**。”
雷鹰咳了一声,慕千成点了点头。
陈君望此时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因为永兴正盯着自己,慕千成赔笑道:“大家都可放心,我信得过雷探长,该听不见的时候,他自会犯耳鸣的,而且当年在法国留学时,他也??????”
雷鹰连连咳了几声,打断了慕千成的话。
韵诗道:“那么就是说,我父亲藏起了那个组织的人,还为他们准备了枪械和军资,在戴独行发觉前都转移了,戴独行会结识我父亲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不错,这就能解释为何密道没有通向屋外,反而通向老爷的房内,因为地道并不是用来送人离开,而是藏人的,通到老爷的寝室,正好方便老爷与他们交谈。只不过戴独行与老爷有交情看来倒是不假,只不过在党派利益面前,他是铁面无情的就是了。”
永兴皱起眉头,“那么他是否已发现了什么?”
慕千成笑着看了王成礼一眼,“得益于老爷机智,张家人的忠诚,应该还没有,若他抓到蛛丝马迹,估计早就冲进来了。但若没有任何发现,他自不会动张家人一根毛发,毕竟义津行支持民国革命,又与委员长有交情,是天下皆知的事。”
三老太太又已转动着佛珠,“这倒符合老头子的性情,就算他不是支持**,至少看到他们的爱国心,与悲惨遭遇也难免动心,当年他就是这样开始支持中山先生的。”
韵诗道:“但那些棺材难道只是遗阵,还是?”
“那个其实并不重要,里面可能是空的,也可能真的有遗体。因为每一颗钉子都钉得很死,估计若是空的,就没有谁会花如此的劲了。而且也不是最近钉的,因为所有钉子都很老旧,要从别的地方拔一两颗旧钉子还不难办到,但要找到如此多就不容易了。我想可能是遇难的烈士,老爷本想厚葬他们,结果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能够成行。也有可能是借送葬之名,偷偷往外运送枪支和弹药,那个旧玻璃实验室里进行的应该就是一类火药的研究。”
永兴若有所思地道:“那么我父亲晚年与家里人关系不好,把大家都赶跑了,难道是故意的?希望我们不要被戴独行这些人盯上?”
“应该就是这样,所以最后他才只留余信在身边,若有什么事,也好让戴独行怀疑上他,算是对一个不忠诚的老仆人的小小惩罚。”
东野木忍一直只是冷冷地听着,因为他的任务只是监督遗嘱执行,这些本不关他的事,他的脸上也像是一直蒙着一层霜。
丽莎道:“但既然外祖父对余叔如此不放心,不怕他私吞了宝藏,或是改了遗嘱?”
“他就是知道余信对钱财很敏感,才利用他的。”
大家又搞不懂了!
“想必大家还记得余管家的借条?”
永兴清了清喉咙,“我也坦白了,只要细细追查一定会发现,其实那笔钱是我利用在银行里的关系贷给他的,起因是他老家的铜矿经营出了点问题。”
慕千成微笑,因为永兴倒不笨,知道哪些该坦白,哪些不应该。
“不过若大家看看借款条,就会发现钱是两周前借出的,也就是老爷逝世时,余管家没有外援是很缺钱的。所以老爷知道他必定会热衷于找自己的宝藏或是遗嘱,也有可能是老爷暗示他遗嘱里也有留点钱财给他,但若找不到遗嘱,张家的财富自然没有他这个外人的份。”
陈君望道:“但他不怕余信狗急跳墙,伪造遗嘱?”
“君望,亏你在美国这么久,你想以老爷的机智,他的遗嘱是容易伪造的?我想不是保密方法独特,就是有很多有地位的保证人,而要伪造齐全这些人的签名估计是不可能的。”
韵诗吸了一口气,“所以他找不到,就更加积极让张家的人来找,他既可以静候结果,也可以与某些人合作分一杯羹,对吧?”
“对。”
永兴道:“但余管家的精明不在我们之下,对张家的熟悉更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为何他找不到,父亲却认为我们能够找到?
“关键就在于那句话,余管家听不懂,你们却可能听懂!”
大家都在默默念着那几句话,倒不觉得这句话里面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法力,能够制住余信?
“我把遗嘱和密宝藏在墓里,让张家的人去找吧!”
慕千成道:“因为我无缘见张老爷一面,若不是戴独行启发,是发现不了这个秘密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知道了遗言的事,故意启发我。”
永兴皱着眉头,“戴独行说了什么?”
慕千成微微笑了笑:“他说老爷说英语比中文还流利,一句话中经常会蹦出好几个英文单词。”
永兴道:“这句话要用英语去解?我也是留过美的,英仁侄儿则去过英国,而丽莎也必定会外语,但恰好余管家不会!”
英仁妻子道:“但该怎么解,难道把整句话译成英文?”
慕千成摇头,看着陈君望道:“若是你会把什么英语单词听成发音是‘墓’。
陈君望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支吾了一会道:“mud(泥土)。
慕千成摇头。
“mood(心情)。”
慕千成笑了,竖起拇指。
永兴一拍大腿,“我父亲确实常说那里总使他有好心情,一进去就很有mood。”
“其实我们刚来时余管家也说过这句话,那里就是收藏室,君望,你说对不对。”
丽莎眨了眨眼,“收藏室?”
“这正是老爷过人之处,大家都认为遗嘱不会在收藏室内,因为大家觉得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犯此地无银的错误,他偏偏反过来利用大家的常识。其实收藏室也确实是屋内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能进去的一定是家里人。”
永兴托了托眼镜,他的眼珠突然好像还明亮过镜片,“但收藏室如此大,藏品如此多,该怎么找?”
“很容易找到的,因为老爷早告诉了我们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