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so,最快更新[综]每一章的三观都在刷新 !
小鱼儿醒了。他看着坐在不远处、以手撑着下巴小憩的美少年,心情有点纠结。
他得承认,自初见花无缺时,他便有些嫉妒这人;就算他装作不屑、言语之中对此人更是胡乱贬低,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嫉妒这人的。
他们如此相像:年纪相仿,身量相当,就算在长相也有不少相似之处。虽然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小鱼儿也遇到过不少,却从未有一人能如花无缺这样,令他深感熟悉。
可他们又是如此不同。花无缺一身贵气,纵然看着彬彬有礼、平易近人,他以礼相待之人却对他莫名地敬畏;这一点魄力,小鱼儿自知远远比不上对方。说到聪明才智,小鱼儿活泼跳脱、一肚子阴谋诡计,就算带他长大的十大恶人都要怕他三分;花无缺看起来却是个不会阴谋诡计之人,可小鱼儿却觉得,这人实是将一些明了于心、掌控在手,因此,根本不需耍甚么花样。
小鱼儿是嫉妒花无缺的;可嫉妒之余,他却又可怜对方。他们二人简直人如其名,自己便如江中小鱼一般自由自在,花无缺亦是名副其实的完美无缺;可这样的人,严格律己、宽待所有人,活着得有多累?
“你看我做甚么?”小鱼儿盯了半天,脑中想的却是自己的事情,连花无缺已然睁眼都没发觉;对方说了一句话,才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回。想着自己盯着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半天,小鱼儿不禁有点羞恼,大声道:“我怕你突然发难,跃起杀我,不行吗?”他动了动身子,忽然想到自己先前中了蛇毒、本该命在旦夕的,又奇道:“你救了我?你不是要杀我的么?”
花无缺微微一笑,仍旧是平和有礼:“我要亲手杀你,决不能让你因其他人或事而死。你……”他停顿了片刻,又道:“你身上的毒已经清了,只是先前受的内伤还需要养些时日。这几日,你便在此休息罢。”
说完这话,花无缺便出了屋,只剩小鱼儿不解地嘟囔道:“我何时受过了内伤?”试着提气,真气受阻、胸中发闷,倒真是新受了内伤。
他冥思苦想,却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被人打成这样;或许唯一可能伤他的就是花无缺,但对方已决定待养好病再杀自己,那么救了又打、打了又救,如此反反复复,花无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如此行事?
小鱼儿当然想不出来;他的伤是穆玖这个纯粹的局外人造成的,他又如何能猜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小鱼儿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是绝对不会自己困着自己的。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放弃了,改为猜想自己与花无缺的关系。花无缺的师父命令花无缺定要亲手杀掉小鱼儿,要堂堂正正地决斗,不能让自己死在他人手上。说这是深仇大恨怕也不够准确,毕竟没有哪个人报仇还讲究道义原则的。或许这其中有甚么不可告知外人的秘辛,而这秘辛,正是小鱼儿想知道的内容。
他已经知道如何逃生。这是件竹屋,小鱼儿看得见外面的光景;他看得清楚,在这附近便是悬崖。此外,他身旁的墙上还挂着把装饰用的匕首。借着这些,已足够他救自己的性命了。
现在他唯一想要去做的,就是从花无缺口中打探出对方一定要亲手杀自己的原因。这好奇心若不满足,只怕他要心痒好久。
小鱼儿很快就着手打探了。花无缺一进门,他便问道:“你师父要你亲手杀我,不许我死在其他任何人手上,也不许我因为与你决斗之外的事情而死,我对这原因真是好奇得很。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花无缺答道:“我不必问。”他虽然对这事儿的原因也有些怀疑,但每每想起,都把疑惑之情硬压了下去。他对移花宫两位宫主的命令,从来都是不问不质疑、直接执行的。
小鱼儿盯着对方的脸看,见花无缺面色如常、眼神亦不躲闪,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不禁叹了口气:“你原来也不知道原因。你可真是听话得很,她们吩咐你做这么奇怪的事情,你都不问问是为甚么。”
花无缺道:“本宫令严,无人敢违。”他见小鱼儿身上盖的被褥向下滑了些许,便为对方将被子向上拉了一拉:“你不用担心,至少你还能多活几天。你的伤一天不好,我便一天不会杀你。”
小鱼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实在受不了花无缺这般令人可气的老实。眼珠转了转,小鱼儿开口道:“你坐在这儿陪我说说话罢,我一个人躺着闷得很。”
花无缺目光似乎柔和了些,也真心了些:“你倒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小鱼儿笑道:“那是自然,要我一直躺着养伤实在是难为我。”
小鱼儿之所以如此怡然自得,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已想好脱身之策;然而他这般不急不躁的模样看在花无缺的眼中,却成了另一个意思。在花无缺看来,小鱼儿是个面对死亡亦能谈笑风生的坚强乐观之人,虽然武功不济,为人却有些值得敬佩的地方。
他们在一起“聊天”,多是小鱼儿说、花无缺听。小鱼儿看得出对方行事循规蹈矩、也甚少离开移花宫,便刻意地多讲些自己在恶人谷的恶作剧以及出谷后的冒险经历;潜意识里,他也希望这个令自己嫉妒的少年能反过来羡慕自己。
花无缺的确有点羡慕小鱼儿;对方所言是他前所未见、前所未闻。他听着听着,忽然便有了说话的冲动,就仿佛受人驱使、这句话他不得不说一般。他开了口:“江小鱼,你实在是个有趣的人。我并不想杀你,只是师命难违,我不得不从。”
说罢,花无缺不禁呼吸一窒:我竟是这么想的么?原来,就算对于师父的命令,我也有不想服从的时候?
以花无缺以往在移花宫宫主面前的逆来顺受性格,他自然是说不出这话的;是穆玖使用道具控制他说出这话来的。可也正是因为这话,花无缺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有感情的人,而非一味服从两位师父命令的木偶。
不知道花无缺心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小鱼儿只是沉浸在方才对方那句话给自己带来的莫名悸动中;他忽然觉得,他们二人,或许真的不该互相残杀。他终于开口:“你这人虽然无趣了些,但对我来说也算半个朋友了。若你不来杀我,说不得我们还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花无缺微笑了,笑容中却有几分苦涩。他也想将小鱼儿视为朋友;他还从未有过朋友。只是,他终究还是要对小鱼儿下杀手的。
***
小鱼儿彻底痊愈、能够下地的那日,花无缺也下定决心杀掉对方;正因为这个决定,他的心情变得很差。他本以为小鱼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定然是愁眉苦脸的;推门进屋后,他却发现小鱼儿正翘着腿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微笑。
花无缺问道:“你为何要笑?”
小鱼儿答道:“我能活着离开这儿了,当然要笑。”
花无缺叹道:“你杀不了我的。”
小鱼儿笑道:“我当然杀不了你,可杀掉自己,我还是能做到的。”话毕,他豁然翻身下床;立在地上时,挂在墙上当装饰的匕首已经握在他手中,尖利的刀尖一端对准他自己的胸膛。这下,花无缺不禁变了脸色。
小鱼儿见花无缺已然被自己这一招诡计镇住,又是欣喜、又是感叹对方太过老实。他笑道:“这回你可杀不了我了。你拔剑过来的功夫,足够我刺死我自己;这样一来,你还怎么亲手杀我?”
花无缺依旧怔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移花宫人清高得很,不会也不屑于使这种阴谋诡计。如今,面对小鱼儿如此狡猾的行事手段,花无缺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对方慢慢走出屋去。
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小鱼儿丝毫不敢放松地盯着花无缺,头不敢回、眼睛也不敢眨,同时缓慢而仔细地后退。他知道花无缺功夫胜他许多,若自己一个疏忽、对方趁此机会来杀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无缺见对方缓缓后退,他也步步跟上。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心里又是惊讶小鱼儿的诡计,又是为自己不必立刻下杀手而莫名地松了口气。而这其中后者究竟是因为甚么,连花无缺自己都不知道。
此时正值清晨,峨眉山上雾气浓重,视野中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当花无缺意识到小鱼儿快退到悬崖边上时,已经有些晚了;此刻他已顾不得对方会否以性命胁迫自己,而是猛地冲出去几步、停在了离小鱼儿很近的地方:“快站住!你后面是……”
小鱼儿当然知道自己身后是甚么,正因为知道,他才不能现在停步。他向后退了一大步,那脚塌了个空,人便惊呼着向下坠落,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一刻,花无缺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跃身而起打算拉对方上来——就算他已知道自己出手太晚。许是移花宫宫主的命令太过根深蒂固,令花无缺不敢让小鱼儿因自己以外的因素而死;又或许,他潜意识里也有所觉察,若小鱼儿死了,那他就失去了此生最亲密的人。
只可惜,花无缺这救人的举动反而害了他们两个。小鱼儿本是打的诈死的主意,在坠崖时用匕首刺进崖壁之中作为固定自己身体的工具,从而不至于摔下去。可他还未将匕首刺入崖壁,便看见花无缺一只手臂伸了过来。
小鱼儿记得对方是要杀自己的,情急之下便狠狠将对方向下一扯。这样一来,小鱼儿无法着力于悬崖峭壁上、花无缺又受了向下的拉力,二人一并坠入了深渊。
穆玖坐在谷底等了好久。他看见这二人一个借助藤蔓、一个借助衣服自制的降落伞掉下来,最终都只是陷入了昏迷。
“真是两个聪明的孩子,不愧是双生兄弟。”穆玖站起身来,拎起身旁放着的锁链。在原著中,萧咪咪把小鱼儿和江玉郎的手用粗大的铁链锁在一起、以至于从此二人只能被迫“亲密相处”,用的就是他现在手中的这一道情锁。
这东西用在小鱼儿和江玉郎这俩各怀鬼胎的小阴谋家身上不太合适,可用在花无缺和小鱼儿身上,则是再合适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萌的支持,我会努力日更到完结,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