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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刚一开口便感觉头皮发麻,自己快被老爹的刀子眼给戳成筛子了。虽知父亲不喜贾家此时高调行事,但不管如何,事关科举,那是平民学子唯一的青云路。
他不是正义凛然的人,出身勋贵的他顶讨厌国子监里抠抠索索过日子的穷酸腐儒了,知晓官官勾结出卖试题能“被迫”同意站在皇帝面前陈情,他不过是同情那些平民罢了外带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他明明读书很好,才不用走后门,凭借父祖功绩。
“草民因准备科考故此南下金陵温书,在莲花书院借读半年,不料一日无意之中撞见书院中颇负盛名的凌创因家境贫寒准备寻门路为人代笔。”贾敬跪地,干脆利落的垂头,不敢去看贾代化的脸色,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草民一时气愤不过,本想当场怒斥,被身边沉稳的仆从焦大拦下,道是此时口空无凭,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行处置。”
德熙帝挑挑眉,不语。
随着帝王静默的时间越长,屋内的气氛很压抑,连带着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在场的几个老狐狸交换了一个暧1昧的眼神,默默的望了一眼贾代化,随后敛声屏息思索得失。
人人面色凝重,唯独贾赦不在状态。
他明白此事很严重,真被他乌鸦嘴说的好像有大规模的舞弊案件,可在他心里,还没贾敬重要。
瞧瞧他敬大哥都跪出汗来了。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德熙帝,贾赦又偷偷望了一眼司徒文,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两股站站的站出来开口,怒气冲冲:“皇叔叔,有坏蛋要破坏公平公正的考试,您赶快把他抓了!”
贾代化额头冒汗,了无生机状,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是彻底愧对祖宗家业了,这贾家第三代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气死人了。他跟堂弟该去拜拜祖宗了,求祖上冒烟一回,给两继承人脑袋里塞点心机城府。
德熙帝见贾赦出来打破寂静,眼眸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拍拍贾赦的脑袋,柔和道:“朕不是等着朕的小将军出马阿~”
闻言,贾赦默默垂头,愧疚,“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父亲说我没有当小将军的毅力,我还怕疼,皇叔叔,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听着德熙帝的期许,贾赦一想起自己之前临阵磨枪还想着欺君之罪,立马难受的不得了,红着眼眶跟人道歉。
德熙帝:“……”
这种淳厚性子跟他设想的路线很不一样啊!他喜欢这性子,可对方却是未来继承人的掌心宝,这样的人在官场中生存不了。
他的阿成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绝对不许有弱点的存在。
德熙帝难为的再一次拍拍贾赦的脑袋。这小东西第一次让他体验了一把情感与理智的取舍。
“这金娃娃一转眼就成瓷娃娃了?”德熙帝打趣了几句,叫起了贾敬,定定的望了他一眼,眸子里透着一股审视,神色肃穆,语调淡然的开口:“你且安心备考,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圣明。”贾敬忙接口赞道,跟随在身边的老狐狸也一一俯首称是,纷纷献计献策。
司徒文贴心的拿起手绢给人擦拭眼泪。他的金娃娃啊,越养越让人喜欢。上辈子的贾赦对认定的人和事本就纯心的不得了,就连偏心眼到咯吱窝的贾母因幼时病重在其身边照顾便能一辈子感恩心中。这辈子,纯良的本性更是得到呵护。
他教会对方如何更有技巧的护短便可。
司徒文露着灿烂的笑容酸得德熙帝眉头一挑,没来由的心中烦躁,轻轻一敲桌面,压下了群臣的献策,似笑非笑的也斜了一眼司徒文,嘴角一弯,“老二,这件事便由你去办,张卿辅佐。”
司徒文闻言一愣,旋即上前领命。
张楷稍稍落后一列,俯首称是。毕竟他是刑部尚书,舞弊自然牵涉违法乱纪,由他负责也是情理之中。
德熙帝晃晃手里茶盏,眼眸扫了一眼微红的贾赦,沉吟了一会,对着两个领命的人悠哉悠哉的补充道:“让这帮小子跟在你们身后也学习学习。”指指贾赦,又轻轻一划过一直装鹌鹑明显躲避自家老爹视线的两青年俊杰,德熙帝以一种微妙的语调说完。
说完之后,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砸吧一声,道:“也顺道叫上老大吧。”
他不想管此事爆发在他面前是无意之中的巧合还是被人精心谋划的阴谋,他只要最后的结果。
当然,在一团乱麻中在丢块浆糊,让线越来越缠绕成一团,看众人小心翼翼的思忖也是一种乐趣。
把人当乐趣的德熙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落入两个儿子联手设计的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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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毅听闻自己离得这么远也躺着中一枪,被拉壮丁,忍不住以头抢地,万分不满。这老爹拿他当枪杆使,这弟弟也不差。两个人斗法就斗法,他这个莽夫不参与还不了,最重要的是---
司徒毅怒瞪眼前笑得一脸**的司徒文,忍不住掰断了筷子。
他受不了,他要立马回去娶妻生子,到时候溜儿子小鸟气死这秀恩爱的还“断子绝孙”的货!
“大皇子哥哥,你怎么了?”贾赦看着凶神恶煞,一脸杀气的司徒毅,胆颤的问道,有些不安的望了望屋子里其余的两人他师兄和贾敬,他们都是第一次直面皇子之尊,就看到这么暴戾的一点也不好。
张凌轩走狂士风,对皇权如何压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一脸兴奋,觉得自己将遇良才,马遇伯乐。这德熙帝比他老古董一般的父亲开明多了,竟让他也参与其中破案,简直是世上最好的皇帝了。
贾敬心塞的望着屋内里的四人,说好的开小会,商讨如何顺藤摸瓜揪出科举舞弊的主谋呢?
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除了吃还是吃,苏州特产小吃也不见得有那么美味啊。
司徒文见贾赦吃的差不多的,擦干净了手,又命人撤掉碗筷,上了茶,才老神在在的发问:“我们有缘因案走在一起,日后定要相互合作,互通有无,团结一致将舞弊案办的干净漂亮,孤也不来虚的。首先,能有钱有门路舞弊,定然背后打通了一切,没准还手眼通天的,诸位可否有勇气一查到底?”
司徒文自觉很贴心先给人敲个警钟,毕竟形成一定规模的舞弊,背后肯定拨出萝卜带着泥,除他之外,就算老大,也算温室里的花朵,所见大多是人世的美好。
司徒毅翻白眼,还有比他们更厉害,比他们爹更牛叉的存在?
其余三人也不解,愣怔的看着司徒文。这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说起这丧气话来?
司徒文淡然的抿口茶,“你们能不畏权势,因为你们本身便活在顶尖的金字塔中,受父祖荫庇。有些事……”似想起了什么,司徒文眉头微微一簇,“我们还是让现实给我们上一课吧,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如何分工协作。”
众人更加不解司徒文为何又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张凌轩心中还有些不满觉得司徒文显摆,待真正经历过后,才方知晓有时候在现实面前饶是华美的辞藻构成的语言也描绘不了那一幕幕。
接下来的时间,由司徒文领头激发众人心中的灵感进行策划,最后形文交予张楷进行审查。
张楷阅过,看着上面一一列明的行动规划,不由呈送德熙帝时,话语中多了一丝真挚的感叹,“殿下等人心思巧妙,老臣佩服。”
德熙帝一目十行扫了一眼,见五人分工合作,计划详略得当,虽有一点小瑕疵,譬如贾赦兴致勃勃的要当卧底,准备仗着自己老爹的权势要买试题等等,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名声还有思虑万一打草惊蛇该如何,但总体来说,能明察暗访,寻找蛛丝马迹,又利用自身优势,已经很不错,于是嘴角挂着笑意,“无碍,让他们去试试,张卿你默默关注别让他们捅了天就行。还有,这帮孩子都不错,未来都是国之栋梁。你也别板着脸吓唬凌轩,那可是闻雅先生的嫡传嫡子,朕还等着他为国效力。”
“皇上,微臣那幼子虽有点小聪明,但性子叛逆的上不得台面。”张楷听闻心头一挑,苦哈着脸说了一句,“不是老臣自我嫌弃,这老大老二微臣能很自傲的说那是俊才,可这幼子,中年得子老妻万分宠溺,又跟着闻雅,老臣是压根管不住啊。”
一个家优秀的人太多也是一件烦恼啊,张楷腹诽着,但又不得不提前给跟皇帝哭诉一回,万一儿子真撅了,先在皇帝面前黑一把,日后收拾起来也方便。
“张卿,看看阿成,他也聪慧,但总体来说还是成熟稳重的。”德熙帝见心腹下属忧心家庭教育很乐意跟人分享自己的育儿经验,“也不是朕自夸,看看阿成,满朝文武谁人不赞……”
被人夸成一朵花的司徒文忍不住失礼的当街打个喷嚏,而后牵着贾赦的走往衙门而去。
秋闱快开考了又如何,赦儿有监生名额,完全可以直接考试,报名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散布荣国府大少,太子殿下的竹马弟弟,皇帝预定的小将军要考秀才。
“哥哥,我觉得纨绔压根不用装,我本来就是的。”贾赦自告奋勇的要当“卧底”,凭借他的身份,他只要稍稍透露一下,本少爷不学无术但要当会元,肯定会有人送上门来的。(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