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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酒量下
喝高了,钥匙插/了半天/硬是没找到锁眼,郝欢乐抵着门念叨:“进不去了,不要我了,进不去了。”
蓦地,一只同样透着凉意的手伸过来,牵着她就走。熟悉的伊卡璐洗发露的味道,淡淡的弥散开来。“是你么?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郝欢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手,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那身影陡然一僵,随即依旧不言不语的牵着她走。她引她进了另一间寝室。“原来不是你不要我,是我自己迷路了啊。郝欢乐笑得满足,努力扭身挪到那人身前,想再看一眼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踉跄地冲进厕所。吐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之后,两腿发软的郝欢乐才扶墙走了出来,尽管看眼前一片朦胧,她还是能分辨出对面那人的情绪很不好。吓得她直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的。我马上去清理干净。”一个转身就又往厕所钻去。没一会,又迷迷糊糊的钻出来,“拖把怎么不见了,我明明记得就在里边的。难道在阳台?”于是又朝阳台晃去。
与那人擦肩而过的一瞬,被人从后面紧紧拥住,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狠狠地箍在月要月复间。有温热的身体紧贴在微凉的后背,有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脖颈,有似曾相识的气息将自己包围,令人忍不住的沉沦。
郝欢乐轻轻的握住那双安置在月要月复的手,微微一愣,“你瘦了”。又突然爆发“他对你不好么?他竟敢对你不好?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背后的人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死死圈在怀里。
郝欢乐的泪就这么流下了。“好,好,我不管你,不管你就是了。但是你一定要对自己好些,要按时吃饭,不要挑食,不要吃太多可爱多了,不要熬夜看小说,还有记得把热水袋拿上,虽然那里有空调,但你每月肚子疼的时候,捂着也会舒服些……”
“够了!别再说了。”身后传来闷闷的哽咽。
“你怎么连声音都变了?”郝欢乐扭头欲看,却遭到一只手的推拒。脸上冰凉的触感沁入了她的心,她却扬起最温柔的笑,“不想见就不见吧。我也不想让你看到这样子的我。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千万别请我,我呢,既坐不了前男友席,又更不能挤前女友桌,哪都不合适,不合适啊。我们不合适啊。”她拍拍那只环住自己的手,“放开吧。我一身酒气的,脏。”
那人还真放手了。她脚步虚浮,突然眼睛一黑就断片了。
醒来时,居然是睡在翠花主席的寝室。
“翠花啊,我昨晚不是应该在206么?难道你半夜把我劫走的?”郝欢乐一脸惊悚的双手护月匈,不得了,连睡衣都换上了。
“你不睡这还能睡哪?”主席的声音稍稍一滞,又毫不在意的补上,“学人家借酒浇愁,连钥匙都不知丢哪里去了。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怎么你们老是这句,没创意。”
……粹华缓了一口气,“稀饭花卷给你打来了,记得中午吃饭堂给我刷卡。”
“居然还有保温壶。你真越来越贤惠了。再上个酸菜就完美了。”
“滚你。吃完了赶紧洗干净给老娘还回来,还有记得到楼下洗衣机里翻回你的衣服!”
“昨晚,是她回来了吗?”郝欢乐走到门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发颤的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假镇定。
“哪个她?”1米80的豪爽东北女汉子给出了敷衍的答案。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别人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倔强地凝视,含着小心翼翼的希翼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那是因为你既蠢又瞎!对上那双眼睛,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咆哮,按着那人昨晚的交待,含糊其辞:“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换好睡衣抱着枕头靠在门口傻笑了。没看到人,但看得出你被照顾得不错。”
“她是担心我晚上没人照顾才把我带来了吧。但愿我没给她惹麻烦。”郝欢乐羞涩的揉着鼻子,嘴角却悄悄地弯起。
受宠若惊的忐忑与得偿所愿的满□□织在一张无辜的脸上,令粹华不忍心再看,只好佯装不耐把人赶了出去。隔着门都能听到郝欢乐愉悦的歌声“想回到过去……”连她这局外人都唏嘘不已。回到过去?可能么?真是天真得无耻。
那人的电话也在这时打来。这算什么事儿哟。
“人没事,一路哼着小曲咬着花卷回去了。”
“我按你的意思应付了她。她就原地复活了。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她绝对是误会了。”
“我虽然不理解这样的感情,但比起那人,更乐意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她真相的。怕她难过?我现在看她蒙在鼓里我更难过。”
“还有你真的有办法降低那件事的影响?那样她的保研就能顺利些了。艾玛,我真是操碎了心。你就不能干脆的告诉她真相?”
“谢谢你,学姐。那件事就交给我吧。只是她有她的执着,我亦有我的骄傲。现在的她与现在的我都不合适,我会努力让那一天到来的。清瘦的女孩挂了电话,厚厚的镜片遮住了她的表情。
“交代完后事了?”一个胖胖的女生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傲慢地吐了个烟圈,“但愿我们合作愉快,否则我不介意多一个玩物。”
女孩眉结紧蹙,努力忍下咳嗽的冲动。“那一天会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亲爱的。”胖手爬上那瘦削的脸颊,“皮肤太油,毛孔太粗,噗,什么年代了,还麻花辫呢。啧啧,还是让我把你打造成一个女神吧。”
不久以后,容光焕发的王小艳兑现了她的大闸蟹承诺,并顺便向郝欢乐介绍一位石工院单身弟子,在意料之中地遭受郝欢乐婉拒后,终于恨铁不成钢地抱怨:“她都铁了心的拒绝你了,你为谁守身呢?别这副震惊的表情看着我,你当时写给她的情书早曝光了!你这边刚偷偷摸摸的送出来,她那边就像被火烧一样丢出去了。还是从别的系传来的,你看你被卖得多彻底!你长点心吧!”
“她也许是太害怕了,惊慌失措的,所以——\\\”
“你闭嘴,别在替她说话来恶心我了。就是没有那情书的事,明眼人谁瞧不出你们之间的猫腻?不过看你可怜,没点破而已,私下却是多有计较的。她一边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和你纠缠不清,最后一点风吹草动就直接把你卖了,你还不明白吗?她心里根本没你……”
郝欢乐不记得是怎么走出饭馆的。只是回来的时候在校外的杂货店买了两瓶三块五的二锅头,拧开盖,边走边喝。她喝得很小心,走得很慢,沿着曾经的她们一起走过的路。终于走累了,也喝不下了,才不舍的将还剩些许的酒瓶轻放在路边的垃圾箱上。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亦如此。她渐渐地染上酒瘾,不喝酒就整夜整夜的失眠。于是她索性和孙子才出生不久的楼管阿姨商量,她每晚替她值班守夜两小时,换得每天早上免查寝,好让她补眠。这荒唐的提议居然通过了。郝欢乐便像个迟暮的老头子般蜷缩在一楼的前台,一口酒一口酒的麻痹着心里的痛苦,却又自欺欺人的企盼着自己一身的颓唐能再一次换回那人一句“傻瓜”,一个拥抱,一次温柔以待。哪怕,是在梦里也好啊。
然而她等到的,却是父亲病重的消息,她急急赶了回家。再次出现在学校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以后,有一对女生公然出柜。因为其中一方背景雄厚,所以众人也只敢在背后八卦,学校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而郝欢乐在看到传闻中的另一个主角后,如果不是那如翠竹般□□瘦削的身形没变,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向她打招呼,她根本认不出她来:小芳居然变化那么大!但那和自己说话时怯生生的神情,还有语气中释放出的关切与善意,一如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也许有的人所处的环境变了,但本质是不会变的。郝欢乐看着一胖一瘦的身影相携离去,竟有些莫名的惋惜。
是因为爱情的感慨么?是为那人,还是为了小芳?
是因为青春的逝去么?是为那人,还是为了毕业?
是因为命运的捉弄么?是为那人,还是为了自己?
谁的执着?
谁的解脱?
谁的念念不忘?
谁的相忘江湖?
然而最悔恨的人却是翠花主席。她只猜到了开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令人扼腕:郝欢乐因为家里的原因放弃了保研,而她看好的另一个苗子则主动沦为众矢之的。要是自己说出那晚的真相,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唉,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