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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头,我朋友要在这儿守夜。”刘雄说。
“他…他想在停尸房里守夜?”老徐头似乎不相信。
“是啊,我朋友把这位姑娘撞死了,觉得很内疚,所以,想陪她一晚上。”刘雄解释道。
“不行!”老徐头眼睛一瞪,断然拒绝道。”刘雄,刑侦队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儿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今晚,我是懒得抬死人,才给他破了例。”
老徐头拒绝我守夜,更让我觉得他十分可疑了。看来,这个老东西果然是想尸奸这位姑娘,不然,凭啥拒绝我守夜呢。
“老徐头,您就给他开个后门吧。”刘雄替我说好话。
“不行。”老徐头使劲一挥手,不容商量地拒绝道。
“老徐头,得了,别搞得象多遵守规章制度似的,我又不是领导,干嘛要在我面前装正经呀。”刘雄不悦地说。
“刘雄,你让他留在停尸房里,如果出了啥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老徐头质问道。
刘雄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能出什么事儿呢?不会吧。”
“天知道!”老徐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好象我搅了他的好事似的。
刘雄想了一会儿,笑着说:“老徐头,您让他守一晚上夜,我明晚请您喝酒。”
“请我喝酒?”老徐头看来是个酒鬼,一听说请他喝酒,脸色立马由阴转晴了。
“对。明晚六点钟,我请您到《大中华》酒店吃饭。”刘雄说。
《大中华》是本市最高档的酒店,人均消费二百元以上。
“吃饭就免了,我这儿一刻也离不开人。你小子要是有心,就给我买两瓶酒。”老徐头乐嗬嗬地说。
“好,那我就给您买两瓶五粮液,我知道,您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酒。”刘雄见老徐头松了口,高兴地承诺道。
“酒由我来买吧,咋能让你破费呢。”我悄声对刘雄说。
“好!你买就你买,现在,我的钱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攒点私房钱不容易呀。”刘雄不客气地说。
老徐头喜笑颜开地说:“一言为定!那我就等着喝你的五粮液了。”
“没问题。”刘雄和老徐头啪地一击掌。
老徐头瞅着我说:“小伙子,我得锁上停尸房的门,不然,尸体丢了我可负不了这个责任。不瞒你说,这具无头男尸是一桩谋杀案,现在,案子还没一点头绪呢。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在这儿守夜?”
我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回答:“当…当然啦。”
刘雄从腰间解下一条红绸腰带,递给我说:“章诗文,你把这条红腰带系上,驱邪的。”
“你…你咋系红腰带?”我有点诧异。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老婆专门给我买了一条红腰带,说是系上这个能保平安。我呢,虽然不信这一套,但老婆的盛情难却呀,只好每天系着它了。”刘雄解释道。
我接过刘雄的红腰带,感激地说:“刘雄,你心真细,谢谢你了。”
我这个人也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今晚一个人呆在这个阴森的停尸房里,身边有个驱邪的物品,总归没有坏处嘛。
刘雄看着我把红腰带扎起来,交代道:“晚上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就和老徐头出了门。
老徐头哐啷一声关上停尸房的大铁门,咔嚓一下锁上了。
听着刘雄和老徐头渐渐远去的脚步和说话声,我无力地靠在铁门上。此时,我觉得两腿就象棉花一样,软得挪不动一步了。
望着空荡荡的停尸房,身上突然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太感情用事,怎么能一个人呆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呢。
“世上本无鬼,庸人何自扰。”我嘴里喃喃念着这句话,给自己壮着胆子。
说实话,假若停尸房里只有那姑娘一个人的遗体,我的心绪会平静多了。问题是:停尸房里还有一个无头男尸。
我听老人们说过:“被冤死的鬼往往会变成厉鬼。”
这种“厉鬼”十分的凶恶,碰到了人就会攻击。更可怕的是:被冤死的尸体极易发生尸变。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了。我紧张地盯着盛放无头男尸的冷柜,心想:那家伙是装在铁柜子里,即使尸变了,也跑不出来呀。
冷柜怎么没锁呢?我遗憾地想。要是有锁,那就更保险了。
我看见解剖床头有几个小方凳子,于是,赶紧搬了一个,顶在盛放无头男尸的冷柜前。
这一下,我终于放心了。
停尸房里只开了一盏电灯,显得有些阴森森的。于是,我打开了所有的灯。顿时,停尸房里如同白昼。
我搬了一个方凳,坐在盛放那姑娘的冷柜前。坐了一会儿,我神差鬼使地拉开了冷柜。
凝望着这个如同在睡梦中的姑娘,我的心象是被刀搅一般。
“姑娘,对不起你呀。早知道会撞到你,我今晚就不开车了。”我喃喃地对姑娘说。“你这么晚还没回家,你家里人会多么着急呀。可惜你身上连个证件也没有,让我咋通知你的亲属呀?”
当我对姑娘说话时,我隐隐感觉到她在用心地听,嘴角似乎还动了一下,好象想对我说什么。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我问道。
姑娘的眼皮又动了一下,眼睛好象又睁开了一条缝。更让我惊异地是:她的脑袋好象对着我侧了一下。显然,她是想瞅我一眼,看看我长得啥样。
“你…你没死吗?”我一半惊喜,一半惊恐地问。
姑娘没有答话。
我蹲在姑娘身边,拉起她的手,给她号着脉。
我非常失望,因为,姑娘的脉搏没一点动静。
我又把食指和中指放到姑娘的颈部,摸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脉相。
我对自己的举动很不理解,平时,我最怕死人,但是,今晚却一反常态,明明知道这位姑娘已经死了,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感。
“唉!若是只把你撞伤了,最好只是虚惊一场,那多好呀。这么一来,咱俩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呢。”我遗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