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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之下,李怜玉指导岳飞抄录杨家枪法精要直至三更。
翌日,岳飞与曲连峰、苏笙、程涵烟等人为甄玥、李怜玉、张卿沅、白思雨送行,岳飞望着一叶扁舟缓缓西行,心中溢满不舍之情。
待船只远去之后,潘宁道:“鹏举,既然杨夫人已将杨家枪法传授于你,你当好生练习。你使长枪,怀安使画戟,你二人正好互相切磋,彼此提升。”
岳飞道:“是,六姐。”
潘宁道:“五哥擅使长兵器,你需多向五哥请教。”
黄公烈道:“岳少侠,官道昏暗,日后你飞黄腾达之时,定要出污泥而不染。”
岳飞道:“五当家请放心,鹏举永不失赤子之心。”
曲连峰、钟寒山、佟香岚三人返回英杰堂叙谈,承乾大师、黄公烈回屋歇息,苏笙、程涵烟、潘怀安走向半山亭,岳飞走向演武场,潘宁跟随其后。
岳飞回首道:“六姐。”
潘宁不语。
岳飞关怀道:“我到巫峡已近一载,虽未及冠岁,但诸位当家皆待我不薄,而我与六姐最为亲近。六姐,有何烦心之事,何不告与鹏举?”
潘宁心酸道:“你年方十八,前途便已无限光明,我真切为之高兴。而我将近而立之年,只是绿林草莽,未来只怕难有辉煌之时啊。”
岳飞道:“六姐此言差矣,六姐百步穿杨的名号,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六姐早是江湖名流矣。”
潘宁道:“若是在战场之上,千军万马之间,我百步穿杨的技艺定当震慑敌魂,可于武林之中,擂台之上,这百步穿杨的技艺有何大用?遇若高手,其灵敏躲闪之后,疾速近身于我,我便落败。”
岳飞道:“待官军北伐之时,六姐何不与我一起随军北去?”
潘宁不语。
见潘宁心绪不平,岳飞顿觉方才随心一句言语正好击中潘宁心坎。
潘宁道:“我如何舍得大哥他们,且弟弟对朝廷从无好感,我若当真参军北伐,弟弟定然失望万分。”
岳飞道:“令尊令堂离世之后,六姐你便是八哥惟一亲人。”
潘宁道:“是啊。当年饥荒之中,我与弟弟尚且年幼,离乡要饭之时幸遇大哥。当时,大哥不过二十出头,只是巫山集一名普通帮众而已,待我与弟弟随大哥返乡寻找爹娘时,才发现爹娘已经活活饿死。”
岳飞道:“朝廷不曾发放赈灾粮?”
潘宁道:“层层剥削,所剩无几。”
岳飞道:“于是乎八哥便自此十分憎恨朝廷?”
潘宁眼眶微润道:“正是。”
岳飞见平日潇洒果敢的潘宁眼中含泪,心中不知如何安慰。
岳飞道:“之后,六姐你便与八哥随大当家返回巫峡?”
潘宁道:“当时我方九岁,与弟弟无所依靠,惟能跟随大哥身后。正待离乡之时,发现一股官军奋然起义,进攻粮仓,欲开仓救民。”
岳飞道:“起义军领导之人当真可敬。斩断自身仕途,只为救民于水火。”
潘宁道:“那领头之人,便是五哥。”
岳飞道:“人生真乃白驹过隙,昔日英雄,如今将至天命之年。”
潘宁道:“我与弟弟、五哥三人随大哥返回巫峡之后,经过二十载的勤学苦练,我与弟弟才有了今日的武艺。”
岳飞远望江面,心道:“二十年后,我会在何方?”
数日之后,甄玥、李怜玉返回五毒教。白思雨随张卿沅返回缥缈观。
闻甄玥、李怜玉归来,秦怡、康百里走出朝天楼相迎。
秦怡怜惜道:“怜玉,面容怎如此憔悴?”
甄玥、李怜玉道出之前事情始末。
甄玥道:“教主师姐请放心,怜玉再休养些时日,便能康复。但一年之内,不宜使用内功,否则旧伤极易复发。”
秦怡道:“甄玥师妹你医术举世无双,怜玉由你照顾,我万分心安。”
康百里道:“教主,秦凤分舵已然暴露,原址重建只怕不妥。”
秦怡道:“师兄言之有理。今夜我便修书传予汪通,令其前往宋国秦凤路择址重建分舵。”
甄玥道:“教主师姐,我猜想之前在齐云观偷袭怜玉的和尚是司徒杰,若当真如此,还需烦劳教主师姐亲自随我与怜玉前往崇圣寺一趟。”
秦怡略微迟疑。甄玥、李怜玉皆明白秦怡心中愧疚于司徒杰,遂不愿相见。
秦怡道:“待怜玉伤情略微好转,我与师兄随你二人前往崇圣寺。你二人先回房歇息吧。”
甄玥道:“是。”
甄玥回房之后,心绪难平,径自走出木屋,走向万毒堂。
万毒堂内,康百里正在调制毒物,见甄玥前来,道:“甄师妹,是否有事梗塞心中?”
甄玥道:“烦劳康师兄简略讲述教主师姐与司徒杰的过往旧事。师妹并非想窥探教主师姐私事,只是不想我与怜玉之事令教主师姐太过为难。”
康百里放下手中器物,道:“教主离宋之前,便已识得司徒杰。当时司徒杰乃我五毒教中一名弟子,生性温和。之后,教主随其来到大理,拜入五毒教。”
甄玥道:“依康师兄所言,教主师姐今日的辉煌与昔日司徒杰的援手确有关联。可后来为何司徒杰离开了五毒教?”
康百里道:“司徒杰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着实不知为何。”
甄玥道:“莫非与其同教主师姐的感情有关?”
康百里道:“应无可能。当初,教主虽未对司徒杰表达爱意,但亦从未露出反感之情。其中因由,惟有教主自己方知。”
甄玥轻抚秀发,遥望远处青山。
紫雾阁内,秦怡见李怜玉走进阁中,道:“怜玉,为何不歇息养伤?”
李怜玉道:“怜玉知姑姑不愿触及往事,但怜玉心中一些谜团惟姑姑能解。”
秦怡牵着李怜玉的手,与其对坐榻上。
李怜玉道:“怜玉知晓司徒杰向来倾慕姑姑,对怜玉理应爱屋及乌。若齐云观的蒙面和尚真是司徒杰,其为何对我恨之入骨?仅为上次点苍派一事?”
秦怡道:“蒙面和尚若是司徒杰,其对你下如此狠手倒不难理解。”
李怜玉道:“敢问姑姑为何?”
秦怡道:“此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我刚入五毒。一天夜里,我与司徒杰月下赏月之时,其从衣中掏出一书籍,问我此书乃是何物。我一接手,便已惊诧。”
李怜玉奇道:“何书这般惊艳?”
秦怡道:“《贞观兵要》卷四。”
李怜玉道:“原来,卷四在司徒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