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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杨天慕兵器即将被夺之时,从山门方向传来一个杨天慕、曹芙清都熟悉的声音:“天慕,不可对曹掌门无礼。”唐青梅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清新秀丽的紫衣女子翩跹飞来,唐青梅见这位紫衣女子秀发披于外套之中,是长是短不得知晓,她的出现立即吸引了曹芙清与杨天慕二人的注意,杨天慕虽疲惫万分,但仍难掩笑意,道:“表姐,见你平安来到,便是最好。”杨天慕言语之中溢满欣喜。
甄玥道:“曹掌门,恕甄玥前来叨扰。前些时日,我去胶东采药,回谷途径凤翔,偶遇贵派林玄香女侠。是夜,我与林女侠秉烛长谈,忆及往昔旧事,无限追忆珍念,于是乎,在下便策马来到贵派与曹掌门小聚几日。”
曹芙清心里也明白,甄玥前来八成是为了助阵杨天慕,笑道:“甄医仙远道而来,让我先尽地主之谊,两位请随我至郁香坊用膳,至于其他之事,饭后商量也不迟。”
甄玥与唐青梅从曹芙清轻婉的语气中捕捉到了她的意思,甄玥左手抚着秀发,微笑道:“天慕,走吧。”唐青梅跟在曹芙清、甄玥与杨天慕三人之后。而杨天慕却尚不明白曹芙清之意,依旧郁郁于心。
进餐之时,甄玥并不向曹芙清提及引见之事,只是与曹芙清叙说旧情,杨天慕不明其意,亦不好从中插舌,遂沉默不语,唐青梅识得大体,静静听着甄玥、曹芙清二人谈话,不语。
饭后,曹芙清、甄玥、杨天慕与唐青梅四人行至镜湖畔,曹芙清道:“杨将军,你日后必为宋国大将,我夏国乃偏狭小国,若日后两军再行交战,将军奈何?”
见杨天慕不语,甄玥便道:“曹、杨两家乃是世交,曹掌门肯定也知晓杨家子孙的毕生愿望皆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倘若宋夏两国不幸再次交战,表弟定会奏请徽宗皇帝,不参加宋夏之战,请曹掌门放心。”
曹芙清眼神转向杨天慕,杨天慕点头道:“正如表姐所言,我绝不参加宋夏两国之战,倘若日后皇上果真再有对夏国动武之意,我定会极力劝阻。”
曹芙清道:“杨将军言重了。甄医仙,倘若日后青麓宫有难,弟子死伤无数……”
未待曹芙清语毕,甄玥便道:“我定会极力救治,请曹掌门放心。”
曹芙清迟疑片刻,道:“如此……甚好,或许是天意吧。青梅,为杨将军取来大夏免死金牌。”
唐青梅道:“是,徒儿遵命。”唐青梅纵身跃入湖中,坠玉琴浮在镜湖之上,片刻之后,唐青梅左手捧金牌,右手抚琴而出。
曹芙清道:“青梅,将免死金牌献于杨将军。”
唐青梅道:“是,师父。”
杨天慕尚未明白曹芙清之意,甄玥向曹芙清行礼,道:“夏国英雄虽多,但惟有晋王与曹掌门等少数人获赐免死金牌。曹掌门将免死金牌暂时交付予你,其中想必有两层意味,一是曹掌门意欲告知夏国皇上,其万分支持你的宋夏和议,且以承载皇恩的免死金牌力保于你,二是曹掌门以免死金牌代其觐见,意是若是宋夏两国日后再有战事,其亦然驻守边境,寸步不离。”
闻得甄玥之言,曹芙清微笑不语,唐青梅心中钦佩道:“甄医仙果真绝顶聪明,其心思犹如黑夜明烛,照亮人心。”
唐青梅将免死金牌递于杨天慕后运功驱寒,霎时间衣发皆干,浑身清爽,甄玥见后,不禁叹道:“青梅不愧是曹掌门得意弟子,年纪轻轻,烈焰真经已有这般造诣。”
唐青梅喜道:“甄医仙过讲了,都是师父指点有方。”
这时,一名青麓宫弟子快步来报:“不好了,掌门,有两恶人杀上山来,姐妹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曹芙清脸色一沉,道:“谁人如此大胆!”曹芙清、唐青梅立即施展轻功飞向登云石道,甄玥、杨天慕二人紧随其后,疾步走向山门。甄玥脸上却显露出一丝窃喜的神情,绛紫外套中的部分秀发飘落在外,散发着妩媚的飘逸。
登云石道上,青麓宫弟子正与恶人激战,待曹芙清、甄玥至,青麓宫弟子与恶人皆后撤数步,停止打斗。曹芙清道:“原来是雾龙山庄少庄主萧少侠和普度寺静远大师大驾光临,敝派有失远迎,望二位见谅。”
杨天慕一眼望去,方才青麓宫弟子口中的恶人正是其与甄玥七日之前在龙门镇聚贤楼内遇见的二人。
静远道:“阿弥陀佛,曹掌门客气了。”唐青梅仔细凝视这位静远大师,觉其又矮又胖,生得油光粉面,且一脸邪气,一看便知是位吃肉喝酒,无恶不作的贼和尚。
萧梦扬一拂刘海道:“曹掌门何时变得如此客气。”萧梦扬一见唐青梅便眼前一亮,指着唐青梅道:“曹掌门这位弟子姿色不错,赐予我做妾侍如何?”唐青梅自然不会跟这等无赖斗气,曹芙清道:“小徒哪有这般福分。”
一见甄玥,静远奸笑道:“阿弥陀佛,甄玥,老衲可算又见到你了,老衲和少庄主自黄河之畔遇你之后,一路跟来,可惜你的汗血宝马着实跑得太快,老衲追你不上。”
甄玥笑道:“不知在下有何魅力,二位能为我日行千里,甄玥在此谢过。”
萧梦扬手摇折扇,摆头欲看甄玥,却见杨天慕,道:“巧啊,数年前叱咤风云,率领南蛮子横行我大辽国几百里的杨将军亦在?哈哈,这下有意思了,我大辽国雾龙山庄少庄主萧梦扬今日便杀了你,为我大辽国雪耻。”
杨天慕道:“杨某愿受赐教。”
静远笑道:“老衲本想跟在甄玥这臭婆娘后面弄点灵丹妙药献给皇上,想不到居然再次遇见了你杨天慕,阿弥陀佛,那老衲顺便也将你的首级献于皇上。”
甄玥满腹自信,道:“恐怕你二人没这本事吧。”
萧梦扬不耐烦道:“有没有这本事你一会儿便知,大师,曹掌门归你,其他人归我,我们打赌看谁先胜,如何?”
静远道:“阿弥陀佛,就依少庄主之言,曹掌门,请!”
曹芙清道:“哼!你二人不在辽国享清福,来此惹事,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大夏国的武学。”曹芙清对静远的恶名早有耳闻,却从未与之交手,其招式是非虚实有待试探,曹芙清欲先发制人,使出青麓剑法第四式:青麓耀月,静远见曹芙清招式灵光四射,疾速变幻,不欲抵抗,后退数步,双手拄杖猛击地面,石块依次腾空飞起,曹芙清纵身一跃,脚踏石块,借烈焰真经将内力逼至剑尖,奋力一舞,一道弧形剑气直逼静远,静远不惊不慌右手扶杖,左手运气抵御,迅速使出一极具阳刚之气的掌风,剑气掌风迎合之后相互激荡,顷刻之间向四周泻出巨大能量,震退数名弟子,震落一雨秋叶。那边杨天慕与萧梦扬亦在酣斗,杨天慕以枪敌扇,兵器长短确有优势,加之唐青梅在一旁拨琴相助,可谓稍占上风。
甄玥医术、毒术、轻功的造诣皆登峰造极,但其武学悟性平庸,且对世间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亦较为厌恶,所以甄玥一直没有学习武学的一招半式,轻功是承蒙家父故交天柱剑宗上清道长亲自传授,为其便于采到长于悬崖峭壁、峡谷深涧的珍贵药材,甄玥的轻功说来习得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境界却一天甚似一天。这番打斗,甄玥惟能于一旁观看。
杨天慕舞枪攻势凌厉,枪枪猛攻要害,萧梦扬难于突破,激战数十回合,萧梦扬并未施旁门左道之术,杨天慕防备之心渐渐消退,萧梦扬见此,右手一扬紫玉琼花扇,射出三枚雾龙梨花针,直指杨天慕,接着左袖中发出四颗雾龙蝴蝶刺,直逼唐青梅,唐青梅迅速拨弦三下,三根射向杨天慕的雾龙梨花针应声落地,但是射向唐青梅自身的四颗雾龙蝴蝶刺却仅有咫尺之遥,拨弦逐一击落已无可能,唐青梅遂纵身跃起,舞动坠玉琴,当当当,三颗雾龙蝴蝶刺嵌入琴中,但最后一颗正中唐青梅左肩,唐青梅左肩顿时鲜血淋淋,甄玥扶起唐青梅为其止血解毒,杨天慕闻唐青梅惨叫,不禁回头,萧梦扬快步上前,唰唰两扇,划得杨天慕后背皮开肉绽,甄玥眼中带有疑惑,怒道:“卑鄙小人!”
萧梦扬吼道:“杨天慕,休怪我无情。”萧梦扬奋力掷出紫玉琼花扇,直指杨天慕咽喉,唐青梅、甄玥急惧万分,面目无光。
突然一道剑气飞奔而来,将紫玉琼花扇击落在地,萧梦扬见此,气道:“臭娘们,真坏事,大师,你我二人先把她给收拾了!”萧梦扬拾起折扇,与静远夹攻曹芙清,曹芙清与静远单打本已不分伯仲,此时以一敌二恐难有胜算。
萧梦扬不时施以暗器,曹芙清虽能躲避,但却无法自如地施展攻击招式应对静远,数十回合之后,曹芙清渐渐体力不支,左肩被击一杖,右臂被划一扇,跌倒在地。
唐青梅道:“师父!”
杨天慕道:“曹掌门!”
静远道:“阿弥陀佛,曹掌门,得罪了。”
萧梦扬故作咳嗽,道:“大师,这群手下败将之中,当先杀谁?”
静远道:“阿弥陀佛,既然少庄主赢了,谁先死,谁后死,当然是少庄主说了算。”
萧梦扬手摇折扇,走至唐青梅身前,推开甄玥,欲将唐青梅揽于怀中,谁知萧梦扬突感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料想定已中毒,遂运功打算驱毒,但运功之后,毒性不减反增,静远见此异状,欲运气助萧梦扬驱毒,难料自己亦中此毒。
静远见甄玥轻笑,怒道:“是你这个臭婆娘用毒不成?”
萧梦扬道:“待我宰了你!”刚待摇扇,萧梦扬体内真气便冲撞五脏六腑,好生疼痛。萧梦扬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甄玥恬笑道:“在下久居深谷,潜心医术,本无心伤你二人,只因你二人一路尾随,好不厌烦,而且我料想你二人前来青麓宫后必定闹事,于是我便心生一计,沿途洒下少量的新制药粉:雨蝶迷香,此药粉无色无味,少量吸入体内活血养神,并无害处,但若长期摄入,则会导致真气紊乱,且不宜运功,若强行运功势必真气冲撞,伤及自身。”
静远怒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与少庄主跟随于你,你何必一直装作不知?”
甄玥笑道:“其一,在下急切赶路,不想同二位纠缠不休;其二,雨蝶迷香乃新制药粉,药效如何有待试看,对于二位的跟踪,我故作不知,只是不想打搅二位试药的雅兴罢了。”
萧梦扬道:“我看你这个彩蝶医仙以后改名臭碟毒仙好了。”
甄玥道:“不敢,在下研习毒物,只为易于解毒救人,并非想以毒伤人,二位中毒实乃咎由自取。”沉默片刻,甄玥轻叹道:“但毒却非正道,用毒多矣,必损阳寿。”
曹芙清站起,道:“少庄主与静远大师是想在敝派休息疗养几日还是即刻启程返回辽国?”
萧梦扬道:“哼,大师,我们走!”
甄玥在短暂医治、配完药材后,便与带伤的杨天慕上马前往夏都兴庆府,唐青梅静静地看着甄玥、杨天慕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天边。
开封城中,李怜玉日日心系甄玥与杨天慕的安危,独居府中,寂寥丛生。是夜,李怜玉独坐窗前,油灯闪亮,李怜玉纤手为杨天慕缝织冬季衣物,叶风卧于屋梁之上,望见李怜玉一针一线甚是精巧熟练,心中不惊欣羡道:“想不到宋国第一佳人,竟无半点娇气,寻常妇人所做的烧菜煮饭织布洗衣之事,其亦是得心应手。”叶风微微饮口烧酒,继续凝望李怜玉的背影。
话说叶风尚未瞧过李怜玉的正脸,非是叶风无此机会,而是叶风惧于望见李怜玉的芙蓉姿色,生怕望见之后,一醉终生,不得自拔。叶风知晓李怜玉乃是有夫之妇,叶风自身亦有孩儿成长于苏州,叶风当日望见秦怡昔日画像之时便已心神荡漾,若是望见娇美胜过昔日秦怡十倍的李怜玉,叶风不知自己将是何种反应,于是乎叶风对李怜玉的容颜由期待欣赏变为惧惮望见。
叶风自从来到开封之后,倍觉生活平淡无奇,白日里叶风在天波杨府周遭赏柳钓鱼,入夜后叶风藏于天波杨府之内悄无声息。叶风本是一放荡不羁、潇洒快活之人,突然过上这般平淡日子,只感日日无趣得很,但想到自己被江湖人士唾弃多年,惟得秦怡一人赏识,心中报恩之情一直未淡。
不知不觉半月已然消逝,叶风喝掉揽月楼不少珍藏好酒。一夜,叶风卧于李怜玉卧房横梁之上,心中料想甄玥与杨天慕或许将要归来。叶风心中对气质超群、风姿飘逸的甄玥与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杨天慕颇具好感,于是乎叶风期盼闻见甄玥与杨天慕事成归来的消息。
夜已深,天地渐渐无声,李怜玉缓步走向梳妆台,面对铜镜,取下发髻,轻解外衣。叶风不禁从铜镜中依稀望见李怜玉沉鱼的容颜,叶风心道:“昔日西施浣纱河畔,鱼儿见其水中俊俏美丽的倒影,不禁忘却游水,渐渐沉入河底。今日,我突然觉得这个古老传说清晰可见,当年浣纱的西施或似李怜玉这般,眼如清泉春水,眉似娇柳新叶,面如微雨桃花,唇似淡寒红梅,神如流风挽雪,气似空谷幽兰。”叶风心跳加快,不禁忘却手中握着酒囊。便在此时,一滴酒水从酒囊中滴落下来,淋到李怜玉秀发之上,李怜玉只觉一丝清凉,未曾会意,但叶风亦未意识到酒囊已然微微倾覆,紧接着,又是一滴酒水淋到李怜玉头顶。李怜玉顺手摸向秀发,发觉发梢微湿,随即觉得异样,而叶风依然沉醉于李怜玉天香国色中,只以为李怜玉此举乃是梳理秀发,并未觉察李怜玉的异常。
李怜玉倏然起身,抬首望向屋梁,见一散发男子卧于屋梁之上,惊道:“你是何人?”李怜玉这一喊,让叶风从醉梦中猛然惊醒,心中忧道:“糟糕,糟糕。一心欣赏着这位风华美人,却忘了教主师姐交代的勿要使李怜玉发现我之存在的叮嘱。”叶风无可奈何,惟能先行落至地面,叶风羞愧行礼道:“杨夫人勿惊,在下……在下不是恶人。”
李怜玉披上乳白外衣,嗔道:“你这男人半夜三更藏于女子屋梁之上,不是恶人还是什么?”叶风见李怜玉双颊微红,更添几分娇艳,道:“在下……在下有密令在身,恕我……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正在怀疑与尴尬难解之时,水寒之飞入屋内,迎面便给叶风啪啪两记耳光,愤道:“你这负心人不与我返回苏州照料孩儿便罢,居然还有脸在此与有夫之妇行苟且之事。我已暗中观察你几日,就知你定然不安好心。”
李怜玉闻得水寒之此语,心中愤怒万分,但出于高深修养,仍保持克制,道:“这位女侠,望你注意言辞。我与这位少侠未有丝毫瓜葛,其是何名何姓我都不知晓,怎会与其行苟且……苟且之事。”语毕,李怜玉双颊更显红润。
水寒之侧身望向李怜玉,见李怜玉生得娇美绝伦,心中醋意大起,对着叶风脸颊啪啪又是两记巴掌。水寒之心道:“待我除了这妖妇,风哥或能与我返回苏州。”水寒之右手索带射出,直击李怜玉胸口。李怜玉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见索带来袭,不禁浑身冷颤,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只听水寒之道:“风哥,你竟护着这贱人?”李怜玉睁眼一看,原来叶风用右手为自己挡去索带,李怜玉见叶风右手皮开肉绽,不停吹气以求缓解疼痛。
李怜玉奇道:“这是为何?”叶风望着李怜玉微有冷汗的面容,顿觉李怜玉的娇媚更增一分。叶风道:“在下……在下不能明言,还望杨夫人见谅。”
水寒之怒道:“负心汉!不能明言?为何不能明言?有胆子喜欢人家少妇,没胆子道出口?”
李怜玉嗔道:“女侠,望你注意口舌。我方才已经言过,我与这位少侠素不相识。”
水寒之怒道:“素不相识?可笑至极!素不相识的二人怎生好端端独处一室?”水寒之欲对李怜玉再行攻势,但恐叶风再作护花之举。水寒之道:“风哥,有本事你护着这贱人一辈子,待其丈夫归来,我看你藏身何处!”语毕,水寒之飞身离去,片刻之后,传来水寒之于空中大吼之声。
叶风抬眼望向李怜玉,不禁心跳再次加速,歉疚道:“杨夫人,都是在下惹来的祸,在下向你赔罪。”叶风深深向李怜玉行一大礼。
李怜玉转过身去,背对叶风嗔道:“少侠,你还不速速离去?留在我府中作甚?”
叶风道:“杨夫人果真涵养似海,不愧是名门闺秀,在下令夫人已然这般尴尬蒙羞,夫人不但未曾责骂在下一句,反倒是对在下这般客气。在下告退。”叶风走出两步,道:“不行,在下不能离去。”
李怜玉道:“你还想作甚?”
叶风忧道:“在下若是此刻离开,寒之不知真相,怨气积攒胸中,只怕其会再来杨府伤你性命。”
李怜玉道:“我宁愿就此葬身,亦不愿被人误会。”
叶风心中盘算道:“我若是执意留在室中,确是大大不妥,不妨假言离去,暗中藏于屋顶之上。”叶风道:“杨夫人,在下满心歉疚,告辞。”叶风飞身离去,待李怜玉吹灭油灯之后,返回于李怜玉厢房屋顶之上。
叶风解下酒囊,见酒囊之中所剩酒水不多,当即一饮而尽,心中自责道:“教主师姐让我保护李怜玉的安全,我却给李怜玉带来这一解释不清的麻烦,当真罪过,罪过。”叶风回想方才李怜玉的天香姿色,心中又是一阵暖流滑过,突然,叶风心中惊道:“方才满心沉醉于李怜玉娇美容颜之中,未曾意识到李怜玉与教主师姐长相竟是这般相识。教主师姐与李怜玉年岁相差约莫十岁,二人定然不会是母女关系,但我从未听过宋国第一佳人李怜玉有胞姐一事。”
叶风倒置酒囊,见其中确然无酒,才肯放下,心道:“当下虽不知教主师姐与李怜玉是何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李怜玉对于教主师姐乃是十分重要的人,否则教主师姐不会令我专程前来保护李怜玉的安全。话说李怜玉有何凶险?若论凶险,亦是日后寒之前来动武的凶险,唉……此事还是因我造成。罢了,罢了。”
正在这夜半之时,叶风只听府外传来两记骏马嘶鸣之声,叶风随即戒备起来,但转而心道:“应是甄医仙与杨将军归来了。”果然,甄玥与杨天慕走入杨府。叶风心道:“甄医仙与杨将军既然无恙归来,李怜玉暂时应无凶险,我正好借此返回揽月楼,取些酒水。”心中语毕,叶风便飞身离去,黑夜之中,一道孤影掠过天际。
李怜玉见甄玥与杨天慕归来,想到方才发生之事,心中略微庆幸道:“幸亏姐姐与将军未有早归一刻,否则姐姐与将军亦有可能误解于我。”
李怜玉为甄玥与杨天慕沏茶,问道:“夏国皇帝是否已经接纳宋夏休战和议?”
杨天慕笑道:“有表姐助阵,何事不成?”
甄玥恬笑不语。李怜玉想起方才之事,不禁问道:“近来,姐姐可在江湖上结了什么仇人?”
甄玥闻李怜玉此语,一脸茫然,道:“怜玉,你为何有此一问?”
李怜玉简单讲述方才之事,但略去水寒之误解其与叶风的部分。
甄玥沉思半晌,问道:“此男子可是一袭群青长衫,头发散乱,且酒瘾甚大?”
李怜玉惊奇道:“姐姐,你怎会知晓?”
甄玥道:“此人便是先前我在潭州遇见之人,其江湖名号:浪子神偷。”
杨天慕听甄玥道浪子神偷来到府中,随即前往内室,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之后返回甄玥与李怜玉身旁,惊道:“府中祖传之物,并无缺少。”
甄玥奇道:“想必叶风此行定有其他目的,但我断定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杨天慕道:“此事急亦无用,静待明日觐见圣上,回禀出使夏国之事。”
甄玥回屋歇息,李怜玉为杨天慕轻解衣衫。
与此同时,蔡府之中,一场腥风血雨悄生萌芽。
蔡京与萧奉先坐于蔡府厅堂之中。萧奉先道:“蔡宰相,前些时日所托之事可否顺利?”
蔡京道:“皇上先前已派杨天慕赴夏言和。”
萧奉先惊道:“敢问宰相大人,怎会如此?若是宋夏不将交战,小人实难回辽复命。”
蔡京笑道:“萧大人多虑矣。若是借此除掉杨天慕,何人能够阻挡我大宋军队讨伐夏国蛮夷?”
萧奉先凑身问道:“但如何能够除去杨天慕?”
蔡京道:“此人一向不把本相放在眼里,加上其与我政见不合,但想将其除掉也绝非易事,需想个万全法子。”
萧奉先轻抿茶水,思索半晌,道:“小人倒有一计,不知能否奏效。”
蔡京道:“萧大人,还请明示。”
萧奉先轻声细语说与蔡京,萧奉先道:“上年夏崇宗皇帝回复女真完颜阿骨打的亲笔信件被小人部下劫到,崇宗皇帝的字迹小人曾经模仿了一段时间,眼下只需小人冒充崇宗皇帝写封信笺,宰相大人派亲信将此信暗中放入杨府书房之中,信中道明李乾顺欣赏杨天慕的武艺,愿其能归顺夏国。与此同时,大人再派人在开封市井散布杨天慕有心归顺西夏的流言,然后令刑部官员去杨府调查,搜出此信后,加上此前杨天慕对进攻夏国无端的反抗情绪,量其百口难辨。”
蔡京稍作思索,道:“素闻萧大人临摹功力惊人。本相看此计可行……可行。来人,为萧大人准备笔墨。”
仆人闻声入室,道:“是。”
蔡京立于萧奉先身后,见萧奉先字迹模仿的本领出神入化,径自捋着胡须,心中万分窃喜。
三更时刻,一名黑衣人依靠杨府墙边,左右观望,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迅速翻墙而入,落地时脚尖轻轻点地,然后快速躲到一颗榕树之后,接着背靠榕树,从右首向榕树后方望去,冰冷的目光透射出无尽的杀意,随后这名黑衣男子迅速冲向书房,纵身飞上房顶,轻轻掀开一片瓦砾,凭借内力将信件送至书架之上,并撕下墙上一副杨天慕所写的书法字画,藏于衣中,准备悄然离去。
这时,大树另侧,屋顶之上,叶风睡意朦胧,但觉不远之外传来细微动静,随即揉眼相看,叶风飞过树顶,但见一黑衣人正欲离开,叶风不愿惊扰甄玥、李怜玉与杨天慕,随即悄声追向黑衣人,但黑衣人先前所做之事,叶风却是未曾瞧见。
叶风连射数枚风菱镖,黑衣男子回身挥剑击挡。黑衣男子轻功不及叶风,叶风疾飞近身舞剑攻向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并不露出自身剑法路数,招招只欲防守。叶风嘲笑道:“瞧你亦是一大丈夫,竟然这般龟缩。哈哈,你和王八是何关系?”
黑衣男子不语,握剑抵于叶风剑尖,凭借内力将叶风手中的风华剑缓缓推开,叶风笑道:“好内力!”叶风倏然反向舞剑,攻向黑衣男子脖颈。黑衣男子一个后仰,随即亦是反向舞剑,只见一道剑气似束带一般,射向叶风。叶风见这股剑气,婉柔白皙,道:“这招乃是青城剑法,你是何人?”
黑衣男子见叶风已然瞧出自己出处,便不再隐瞒剑招,当即舞剑游移于叶风四周,真气迸发,剑气四射。叶风见黑衣男子剑招疾速变幻,攻势凌厉,深知自己不是黑衣男子对手,于是乎借住轻功游离于剑招之外。黑衣男子见叶风大有退避之势,当即收招施展轻功离开。叶风射出三枚风菱镖,黑衣男子闻声回身挥剑三下,只听当当当三声,三枚风菱镖被击落地。
叶风心中念道:“若是再作纠缠,亦是无济于事。”待黑衣人走后,叶风心中慨叹道:“技不如人,无可奈何。但此人使得一套十分纯熟的青城剑法,此人究竟会是何人?明日,我定要将方才事情告知于李怜玉,让其多加谨慎,但其会信我之言么?”叶风掀开木塞,大饮一口,心道:“叶风啊……叶风,你非得前往五毒教生事,现在倒好,骑虎难下,里外不是人。”叶风心中话虽如此,但其对秦怡的知遇之恩丝毫不减。
翌日,晨光熹微之时,杨天慕前往宫中参与早朝。叶风见杨天慕远去的身影,心道:“杨将军,非是在下有意调戏尊夫人,只是昨夜之事,叶风确要相告。”叶风从屋顶之上落至地面,见李怜玉厢房木门微开,随即轻轻叩门,道:“杨夫人,在下求见。”
李怜玉微微一怔,道:“你又来此作甚?”
不待李怜玉下语,叶风推门而入,叶风见李怜玉身着一袭杏红薄衣,未施粉黛,娇肤犹如白玉,叶风心中不禁扑腾扑腾直跳。
李怜玉嗔道:“你若拒不离去,我便唤侍卫前来擒你。”
叶风道:“杨夫人,听我一言,昨夜……”
未待叶风语毕,李怜玉道:“来人!”
侍卫未到,甄玥先行闻声而至,甄玥道:“怜玉,勿恼,先听叶少侠道完不迟。”
李怜玉道:“这无耻淫贼口中能说出什么人话?”
甄玥眼神示意叶风续言。叶风道:“昨夜有一黑衣人潜入贵府,在下功夫疏浅,未能击败黑衣人以问实情。”
甄玥心中静静盘算,心道:“先前天慕出使夏国,蔡京竟然无比赞同,此事着实奇怪,兴许叶风所言不假,想必此事之中定有蹊跷。”
这时,一队府内侍卫赶至,甄玥挥手令侍卫退离。甄玥道:“怜玉,勿要为难叶少侠,我去去便来。”甄玥四下搜查府中存有异样之处,而李怜玉与叶风继续陷入争吵与辩解之中。
李怜玉道:“我看你乃是一堂堂男子,有何目的让你藏身杨府之中?”
叶风道:“请杨夫人恕罪,日后时机到来之时,在下定会全数告知杨夫人。”
李怜玉浅笑道:“等待时机到来之时,我早已死于昨夜那女子索带之下。”
叶风心中惭愧不语,但仍旧伫立不离。
甄玥缓步走入杨天慕书房,这时,一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走进书房,笑道:“姑姑在找寻什么?”
甄玥回首一看,乃是杨天慕与李怜玉之子:杨霖浩。甄玥笑道:“霖浩,你帮姑姑看看,屋内有何异常?”
杨霖浩走进书橱,凝望片刻,道:“回姑姑的话,爹爹从来不会将信笺放于书橱之中。”
甄玥踮起脚尖,只听屋外传来一阵声音:“让开!让开!”
甄玥回首一望,只见一队兵士闯入书房之中,甄玥心中思绪一闪,心道:“此时有禁军前来搜查,定与这封怪异信笺有关。”
甄玥飞身欲取信笺,但一箭矢射向甄玥右手一尺之处,箭尖嵌入书橱之中,甄玥心中一惊,道:“我丝毫不会武功,即便取得信笺,亦无法带信逃离,不妨趁敌不备,先行脱身,再作打算。”
甄玥旋身抱起杨霖浩,杨霖浩会心搂着甄玥,甄玥奋力破窗而出,落地之后,甄玥右手挽着杨霖浩后背,二人飞至屋顶。甄玥喊道:“叶少侠,情势有变,怜玉暂时托付于你了。”语毕,甄玥挽着杨霖浩飞出天波杨府。
叶风与李怜玉早已闻见禁军步伐之声,叶风听闻甄玥此语,道:“杨夫人,在下得罪了。”叶风点住李怜**道,李怜玉无法动弹,叶风右手挽着李怜玉后腰,飞身而出。
叶风与李怜玉临风浮于空中,叶风闻得阵阵幽香,不禁心神荡漾,右手触及之处,柔软细腻,香艳至极。叶风不敢望向李怜玉,叶风知晓李怜玉此时定是怒目相视。
突发大变,李怜玉心中万分担忧杨天慕的安危,但此刻被点穴道,自己却惟能听从叶风“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