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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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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之前友好的“寒暄”后,采访这才正式开始。

    《伦敦星报》这家媒体诺拉后世从未听说过,大概也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对于被采访这件事诺拉报以无所谓态度,福尔摩斯的才华有目共睹,他成名只是迟早的事,而作为他的伙伴,也不免要受到公众关注,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佩斯先生在女记者的示意下先给诺拉照了几张相片,诺拉非常配合地坐在椅子上露出微笑。可惜玛丽佩斯小姐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她极力压住兴奋,用跃跃欲试,极为渴望的眼神望向福尔摩斯,尽量镇定地开口道,“如果福尔摩斯先生能够和夏普小姐一起合照一张的话……那就太好了。”

    合照?诺拉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福尔摩斯。

    咨询侦探顿了顿,放下手里的报纸,灰色的眸子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几秒,诺拉率先耸了耸肩,眼里却分明流露出饶有兴味的笑意,无所谓般地说道,“……如果福尔摩斯先生愿意的话,我当然不介意。”

    她想着福尔摩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提议,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福尔摩斯虽然对于伙伴的怪癖(例如女穿男装)表现得毫不在意,颇为宽容,但骨子里却是非常高傲自信的,一向不喜欢在公众媒体上露面,更别说是这次八卦意味多余专业采访的会面。没想到福尔摩斯却是侧头思考了几秒,在看到诺拉促狭的眼神后,目光一转,也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既然夏普小姐不介意,我当然也不。”

    “……”诺拉睁大眼,满脸都是“你一定在逗我你正常一点”的诧异神色。

    要不是碍于礼仪,佩斯小姐简直要鼓掌欢呼了。她正了正脸色,生怕他们反悔似的指挥佩斯先生赶快站好位置,嘴里极为热心地建议道,“真是太谢谢您的合作了,福尔摩斯先生……近一点,你们可以坐在一起,就像最好的朋友那样。”

    这一句话说得颇意味深长,福尔摩斯微微挑起眉,出乎意料却配合地站起身,然后转过头,镇定地看着诺拉,好似真的最好朋友一般说道,“不用害怕,诺拉。”

    见鬼——诺拉睁大眼,深刻地感受到了福尔摩斯对于猜不出谜语的满满的报复意味。她无语地沉默几秒,最后还是选择了走到他身边,直起腰,面对镜头露出柔和的微笑,却用低低的只有他们才能听出来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夏洛克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找不到妻子了。”

    福尔摩斯嘴角一弯,面上不动声色,也用低低的声音回复道,“在这一点上,我们非常相似,不是吗?”

    “准备——咔嚓——”

    刺目的光芒一闪,两个人对着镜头微笑的表情永远留在了底片上。

    对于华生没能参加这次访问玛丽佩斯小姐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遗憾,不过鉴于这次访问有了福尔摩斯的惊喜,她也不能过于奢求太多,微微镇定了情绪后,她坐了下来,拿着纸笔,充满热切地开始了问话——

    “夏普小姐,您能不能讲述一下,当初您究竟是怎样遇到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以及约翰华生先生呢?”

    看来这位玛丽佩斯小姐打算写一本长长的《伦敦三贱客回忆录》。

    诺拉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对方坐回到了属于他的沙发上,继续阅读着报纸,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倨傲模样,不过诺拉完全没有忽视他已经两分钟没有翻报纸的“专注”举动,颇为有意思地笑了笑,清清嗓子,用一种平静的,如同回忆般的语气缓缓开口——

    “恩……我们遇见的开始比较不同寻常,这要从半年前我刚刚来到伦敦的那一天早晨开始说起——”

    诺拉并未隐瞒她的身世,在旁人眼里她的过往实在是让人充满了同情,但事实上比她可怜的人不知凡几,因此诺拉从头到尾语气都是温和平淡的。在她的讲述里,华生是一个好脾气充满了包容力的绅士,而福尔摩斯则拥有世间罕见细微入致的观察能力,是一个高智商而广为涉猎的咨询侦。诺拉的口才非常好,仿佛一个优秀的旁观者那样幽默而不失自嘲的讲述他们生活探案工作中的故事,甚至免费奉送了几个非常温馨搞笑的小八卦,让玛丽佩斯小姐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福尔摩斯则继续看着那一页报纸,仿佛上面著述了一篇极为深奥难懂的文章,目光专注,津津有味。

    听完了故事,女记者不由得点了点头,用充满赞叹的语气说道,“像诺拉夏普小姐这样能够和两位绅士相处融洽的女士……的确少见。”

    这句话说得倒是诚心诚意,并无嘲讽意味。诺拉回忆了一下三人平日共同生活的细节,不由得也点了点头,感叹,“命运多么奇妙,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的人,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走到了一起。我确实非常幸运,而我也将珍惜这段深厚难得的情谊。”

    福尔摩斯镇定地翻了一页报纸。

    玛丽佩斯点了点头,诺拉这句话让她直接连采访的结尾都不用去想了,引用原话将成为这篇稿子最好的结局。她高兴地站起身,和诺拉握手,亮晶晶的浅蓝色眼睛注视她,充满诚挚地微笑说道,“和您的这次访谈非常愉快,夏普小姐,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够有合作的机会。”

    诺拉违心地应答道,“我也是。”

    送走了精明热情的佩斯夫妇,诺拉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沙发上,毫无淑女形象地揉了揉笑的僵硬的脸颊,瞥见福尔摩斯仍然悠闲地喝茶看报,不由得眯起眼,哼了一声,“这场戏看得愉快吗,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面色不动,语气沉稳,“有收有放,剧情合理,虽然缺少高-潮迭起的紧张情节,却也不失为一部温馨的家庭喜剧。”

    “这么说我应该收门票才对。”诺拉阴测测地说,“如果不是只有你一个观众的话。”

    “华生一定会非常高兴地看到你将他捧赞成一个才华洋溢的作家。”福尔摩斯惊叹道,“当然我认为,当明天的报纸登上了‘约翰华生忠诚地履行了记录人的职责’,‘约翰华生对于追求一个旅店老板娘之女乐此不疲’这些事,他会更加高兴才对。”

    “……”诺拉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满地强调。

    福尔摩斯拖长地恩了一声,“对于‘夏洛克福尔摩斯拥有别人难及的高智商,却在某方面低到发指的情商’这个事实,我完全无法反驳。”

    诺拉眨了眨眼睛,“你的红茶凉了,夏利,需要我给你加热一下吗?”

    “……”福尔摩斯沉默地回视她,但并未拒绝“夏利”这个明显带有讨好意味的昵称。

    经过半年的相处,诺拉非常了解福尔摩斯此刻眼中露出的“你简直刷新了无耻下限”神色,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往厨房走去,嘴里一边说道,“我去帮郝德森太太做饭,夏利你想吃炖土豆吗?”

    “诺拉做饭”这件事名列“世间最不可能十大事件”榜首,依郝德森太太真实想法来看,诺拉完全就是生错了性别,她识字断案,果断胆大,具有一股男人也比不上的狠劲,还喜欢穿着男装到处跑,但相符的她不会绣花做饭,讨厌往身上抹女人家的脂粉和香水,对参加宴会毫不感兴趣,看样子似乎对认识一些富有的绅士也兴致缺缺,毫无淑女的样子——要是知道诺拉真正的工作是辨识尸体清理尸体并且处理他们,大概会惊恐地当场晕死过去。

    因此对于这个极为不靠谱的借口,福尔摩斯只有一句评价,“希望华生与我今晚能够吃到熟透的东西。”

    对于在郝德森太太手艺下挣扎求生的贝克街221b号租客们,对于食物的要求低得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