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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就睡着?一年一度的考核早就过了,我最近也没熬夜看书,按道理不应该的啊。真是奇怪。难道是因为天气变冷了,动物要冬眠,所以我也容易犯困?阿嚏!咦?我的衣服呢?”高个子少年好像根本就没发现旁边还有别人,兀自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而野狼和阿斯蒙蒂斯则沉默地站在十步之外,警惕地审视着他。
少年喃喃一番依旧无解,于是移到下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他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周围环境,但这小子的近视度数实在是太深了,没了眼镜,他跟个半瞎子没什么区别。于是他嘴里不停念叨着,“眼镜眼镜……我的眼镜……咦,我的眼镜呢?”,他像盲人摸拐杖一样,俯下大半个身子到处摸索。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早在他初次昏迷的时候,野狼就已经将眼镜搜走,放进自己衣服的兜里。所以他“眼镜”了起码有三分钟,也没念叨出个眼镜来。
最后他泄气了,一边纳闷儿地挠头,一边用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可没想到膝盖还没有伸直,就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啊!我的头!疼疼疼……”高个子少年整张脸因疼痛而五官扭曲,咬牙强撑过了最初的一波头晕头疼。他不受控制地朝一边倒去,若不是半途中抓住廊柱稳住身子,否则脑袋恐怕又要和地板来次亲密接触了。
稍微缓和过来以后,他困惑地伸手去摸后脑勺。头发上粘了些什么细小邦硬的怪东西,好像有什么液体凝固了,到底是什么呢?少年困惑地用手指搓了搓头发,凑到眼皮底下仔细看了半会儿,然后猛的道抽了一口冷气,惊恐道:“血!我!怎么!到底!我!究竟!血!我!我!我!……”
“我晕血啊………………”少年结结巴巴老半天,终于哭丧着脸说完这句话,然后浑身一软,重重朝地上倒去。这一回是真的要用额头亲吻砖石地板了。
出于某个暂时还不能确定的原因,野狼忽然过去,居然没有选择杀他灭口,反而出手还扶住了少年。
少年惊魂甫定地靠在野狼怀里,而野狼居然很有耐心地等他平静下来。二人亲密的姿势令一旁的阿斯蒙蒂斯有些吃味,居然硬凑了进去,以十分别扭的姿势把野狼挤到一边,换成自己抱着少年。
野狼:“……”他扭过头,无语的看着阿斯蒙蒂斯,“你在干嘛?”
阿斯蒙蒂斯迅速低头瞥了一眼少年,后者还在手软脚软的晕血状态中,于是他抬头,无声的对野狼做口型:杀?
野狼还没有回答,而少年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扭头,越过正抱着自己的阿斯蒙蒂斯,一把准确而又用力地抓住野狼的手臂,“谢,谢谢。谢谢你。”
阿斯蒙蒂斯不爽地瞪着怀里的少年:喂喂!现在抱着你的好像是我吧!你不谢我,反而去谢别人,你到底是有几个意见!?
野狼若有所思地打量对方。
高个子少年长着一头可爱的棕色自然卷,五官的线条都是柔软的。长得固然是很高,但意外的却顶着一张娃娃脸,脸颊还有着天生的婴儿肥,像只温顺平和的白绵羊。
他看上去和野狼差不多大,同样是二十多的男子,但和历经风霜的野狼相比,前者却显得单纯得多。尤其是那双小鹿般的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干净而又单纯,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
这不是一双能够隐藏负面情绪的眼睛。
野狼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还记得我吗?”
高度近视的苦,别人不懂。高度近视的世界,和别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以野狼问完以后,少年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那个……我眼睛不太好,看东西比较模糊,所以……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以凑近一点吗?”
他困惑地眯起眼睛,边说,边凑近野狼,努力试图看清对方的五官。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少年的脸都要贴到野狼脸上了,阿斯蒙蒂斯忽然出手如电,右手将少年扯开,左手则探入野狼怀中,一脸严肃地……一顿乱翻。
野狼:“……”
野狼低头,无语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手。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阿斯蒙蒂斯,你能不能偶尔也把自己当回外人?
阿斯蒙蒂斯找到想要的东西,面上一喜,抽出手来,没好气的把那东西塞给高个子少年:“给你。”
“我的眼镜!”高个子少年顿时爆发出一声惊喜。
“是你找到了我的眼镜吗?谢谢谢谢,你都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他对阿斯蒙蒂斯不停地鞠躬道谢,态度好的阿斯蒙蒂斯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翻白眼“啧”了一下后,没再吭声了。
高个子戴上眼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野狼看了一个遍。野狼居然也不恼,保持原本姿势任由他看。
高个子少年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诚实地露出苦恼的表情:“那个……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记性不是特别好,请你原谅。待会儿如果我说了什么话你不爱听,也请你不要生气,我总是冒冒失失,同僚们也经常拿着一点取笑我……总之请你不要介意。”
野狼喉咙随意“嗯”了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表情。
哪怕高个子少年只说一个假字,也不会逃出他的眼睛。
“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但是……”高个子少年挠了挠头发,一脸歉意地对野狼说,“我应该认识你吗?”
“什么!?”阿斯蒙蒂斯错愕地瞪着高个子少年,“你不记得我们了?”
高个子少年茫然而又歉意地看向阿斯蒙蒂斯:“请问你是……?”
阿斯蒙蒂斯没有回答,扭头看向野狼,眼神很直观地将他的惊讶传递给了野狼。
但野狼却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或者换句话说,他看上去像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高个子少年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受伤的事实,但第二次醒来时,他的行动流程却与之前一样,不但做出了同样的反应,而且还发出了同样的惊呼。虽然第一次醒来,身体的控制权很快就转移到了欧塞身上,但没道理他要如此多余地做两遍同样的事情。除非……
高个子少年因脑震荡,而发生了短暂性的失忆。
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毕竟,虽然野狼控制着力度,并没有杀了对方,但那一下的撞击还是不容小觑的。脑袋是一个很精密,同时又很奇妙的东西。比这更奇怪的事情,野狼都碰到过。曾经有人因为摔了一跤,结果就把所有的记忆都摔出脑袋,直接恢复成刚出生时的白纸状态。不管怎么吃药都没用,那人是真的彻底忘记了。所以,高个子少年很有可能是真的忘了。
失忆了吗……幸运的家伙。
野狼朝阿斯蒙蒂斯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
阿斯蒙蒂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野狼的意思是,不杀,放过这个人。
阿斯蒙蒂斯的眼里浮现出好奇的神色。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吧,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我们以前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吗?不如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说不定我能想起一点来?啊,你看我真是太没礼貌了,居然还没有先自报家门,就问你的名字。”高个子少年笑着朝野狼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桑坦德,很高兴认识你。”
野狼低头看了一下伸向自己的友谊之手,抬头看着高个子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但是,他并没有握住这只代表着友谊的手。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野狼冷漠地说,“我们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以后也不会再相遇。所以这手,请你收回去。”
“啊,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完全的陌生人?”高个子少年愣住了。
野狼给了阿斯蒙蒂斯一个眼神,二人准备离开,但身后却传来少年开朗的笑声:“但是朋友在成为朋友之前,也都是陌生人啊。你我今天是陌生人,但大家交换名字的话,不就认识了吗?”
野狼扭头,没料却迎面对上少年的阳光笑容。“你好,陌生人,我是桑坦德,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高个子少年笑容满面地朝野狼伸出手。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太干净,太明媚,刺得野狼的瞳孔不由剧烈收缩了一下。
野狼忽然产生了一个冲动,想要把他已经忘记了的真相告诉他。如果他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死在我手上的话,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继续向我伸手。大概……不但不会向我伸手,反而还会直接扼住我的喉咙,恨不得掐死我算了。
耳边传来对方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啊,那个,虽然我现在还只是圣彼得堡教堂的一名低级成员,干的都是些琐碎的杂活儿,但我很喜欢读书的,对教典很熟悉的。不知道你信奉的是什么教会,但如果你信光明教会的话,那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找我的,我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哎呀,你看我又来了,一不小心又说个不停了。但是,今天真的是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你们从哪里来,把我误认为谁了,说不定我认识,你们是……”
对挣扎在黑暗里的生物来说,光明,果然是不合适的。
野狼自嘲地在内心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径直走了。
“哎?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内容了?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高个子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料到野狼不按常理出牌,不由困惑地想要追上去。但是还没迈出两步,眼前就忽然一黑,他晕倒在地,露出身后站着的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嫌这家伙废话太多,直接把他劈晕了。也不是没有别的让他住嘴的办法,但阿斯蒙蒂斯看他不爽,就这么简单粗暴和直接。
果然是和光明站在同一阵营的,别的属性不好说,但嘴炮技能一定是满值的。妈的,只要嘴巴张开,就要必然说个没完没了,简直烦死人了。
阿斯蒙蒂斯把桑坦德……桑德坦……还是德桑坦?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不会再碰面,没必要记住他的名字。话说欧塞为什么会选中这个烦人的家伙当宿主?运气也太不好了一点吧。但相信他不会在这个人身上待太久,很快就会换个武力值高的吧。
阿斯蒙蒂斯把他拖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藏好,掩饰了一下现场,扫去二人留下的痕迹,避免被人追踪到,然后赶紧去追野狼。
急匆匆离开花园,刚跑过拐角,阿斯蒙蒂斯忍不住就笑了。
野狼根本就没走远。像下船那会儿一样,满脸不耐烦,但还是没有离开。
“快点,别拖拖拉拉的,行程已经让你耽误得够久的了。”
阿斯蒙蒂斯快步过去,低头,贱兮兮的凑到野狼耳边明知故问:“等我?”
“废话。”野狼丢给他一个眼刀。
阿斯蒙蒂斯欣然接下。然后盯着野狼的脸走了不到五百米,就忽然搞突袭,给他一个来自后方的熊抱。
野狼好好走着路,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哪里会料到阿斯蒙蒂斯会突然把他抱起来。双脚忽然悬空,吓得他条件反射抽刀旋身,差点直接把阿斯蒙蒂斯给砍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野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一巴掌抽过去:“放我下来!你他妈的突然发什么神经!?”因为害怕引起其它人的注意,野狼压抑着嗓音,但愤怒丝毫不减。
阿斯蒙蒂斯乖乖把他放下了,但挨着巴掌不松手,依旧从后面抱着野狼,俯身贴到他的耳朵边,说:“别不高兴了。我刚才替你偷偷踩了他好几脚。而且是脸上。”
野狼一脸的你到底在说什么,须臾,他的眼睛错愕地瞪大了:“桑坦德!?”
阿斯蒙蒂斯弯着眼睛笑。
野狼更惊讶了:“为什么?”
阿斯蒙蒂斯:“你没杀他。”
野狼:“……因为我留他一条性命,所以你替我觉得不爽,然后狠狠踩了他几脚?”野狼头疼地按捏眉心,“我不管你的浆糊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但刚才那人已经失忆把龙给忘记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为了保密而灭口了。阿斯蒙蒂斯,我不管你怎么看我的,但我并不是滥杀之人……”
阿斯蒙蒂斯:“他向你伸手之后,你不高兴了。”
野狼捏眉心的动作骤然停住。
阿斯蒙蒂斯:“别为其他人而不开心了。”他温柔地抚摸野狼的头发,“因为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变得不开心的。”
野狼仰起头来看他,表情很奇怪。
阿斯蒙蒂斯低头冲着他笑:“而如果我不开心的话,就一定要让其他人也尝尝不开心的滋味。”
野狼沉默许久,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古怪表情:“……所以,你觉得桑坦德会因为自己的脸被踩了而不高兴?”
阿斯蒙蒂斯得意的说:“那当然。”
野狼:“然后这样会让我开心起来?”
“如果不够的话,就再加上这个。”阿斯蒙蒂斯低头“吧唧”一声,重重亲了一下野狼的额头,然后咧嘴粲然一笑,“怎么样,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野狼瞪大眼睛,一手捂额,不敢置信地瞪着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放开他,舔了舔嘴唇,笑得一脸春意盎然。
野狼还是在瞪着他。然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野狼终于放下手来,表情复杂地看着成熟英俊,但笑得像个十八岁少年的男人:“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什么?”
“你果然就是个白痴。”
野狼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