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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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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散了谁的笑颜?

    ……

    ……

    也幸好有这阵阵不停的风,才能掩盖掉炎凉声音中的颤抖:“你们明庭的董事局怎么会答应……”

    她忽的表情僵住,同时噤声,泫然欲泣般的动容瞬间被冷漠与防备所取代,路征随即也发现了异样,顺着炎凉的目光回过头去——

    只见蒋彧南步伐优雅地走来。

    与他优雅的仪态大相径庭的,是这个男人目光中的那抹阴寒,即便他来到路征面前,绅士地打着招呼:“路总,真巧,在这儿都能碰上你。”路征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友好。

    她身着飘逸的婚纱,他则是一身西式礼服,无一不提醒路征面前这两人的关系,就算有太多的无法释然,如今也只能被现实所说服,路征谦和一笑,对蒋彧南说:“我和蒋太太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正好今天又在附近,就顺路过来看看了。”

    “是么?”蒋彧南扬了扬眉,微笑地转向炎凉,目光中却暗含警示。

    路征似也无意就留,看了看手表,当即要向他们二人告别,“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了……”说到这里,目光已不受控制地单独停留在这个再也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只想要对她说:再见……

    这两个字却终究没机会说出口,只因这时,蒋彧南已疏离又客气地接过了话头:“再会。”

    路征的目光再没有立场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他看向蒋彧南,微微颔首以示道别:“再会。”

    炎凉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可她如今只能死死攥着西装下摆,看着笔挺却落拓的背影迎着风远离,说不出一句“留步”。

    走了好,把她心中最后这片净土带走,那么未来的炎凉就算变得再恶毒、再不择手段,可起码在这个已经离开的男人的心目中,她美好过。

    ***

    拍完全套的婚纱照,已经是日暮西山,本就没有多少阳光的天气里,天一下就暗了,炎凉在休息室里卸妆,换衣,工作人员在一旁忙着收拾东西。

    本来休息室里挺闹腾,搬东西的声音络绎不绝,可不知为何,一切声响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炎凉正在卸眼妆,短暂的安静过后,工作人员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儿,随即响起鱼贯离开的声音,炎凉无法睁眼看看是怎么回事,直到耳边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沉稳的,专属于一人的。

    炎凉如今满脑子只有“厌恶”二字,偏要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巍然不动地坐在化妆镜前,换一张卸妆棉,继续。

    他无声地示意工作人员们离开,似乎只有在这样不被打搅的时刻,才有勇气走到她身边——

    镜子反射出站在她身后的蒋彧南的身影,炎凉却眼都没抬。

    蒋彧南低头瞧见她呢子裙的后拉链只拉到一半,悄无声息替她全部拉上,双手继而就停在了她两边肩头没再移开。

    他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下巴点一点她放在化妆台边的礼盒:“怎么不拆开看看?”

    炎凉抬手就格开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彻底忽略他的问题,礼盒碰也不碰。她的置若罔闻反倒换来了蒋彧南的帮忙,他倾身拿起礼盒,替炎凉拆开。

    礼盒中是一双高跟鞋——

    路征的礼物。

    炎凉本想赶紧卸了妆走人,不想和他多独处一秒,可余光瞥见那双鞋,她的动作却猛地僵住。炎凉愣了半秒后嚯的站起,几乎是从蒋彧南手中夺过它们。

    这双鞋,她怎么可能不熟悉?鞋底刻着独立设计师的英文名Elaine,每一个字母之间的连笔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蒋彧南复杂的目光紧盯着那花体的英文字,炎凉还兀自陷在震惊之中,却听他忽的笑了:“原来你们早在纽约就认识。”

    她是真的听到了他的笑声,可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却只看到一张毫无温度的脸,相比这个男人那简短的笑声里藏着的嘲讽,更令炎凉震惊的反倒是他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纽约……

    她当年求学时,和这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半点交集。

    纽约……

    如今回忆起来,没有蒋彧南入侵的过去,她是多么的幸福。

    蒋彧南早已恢复冷静,仿佛一个一向说话无懈可击的人,即便偶尔说漏了嘴,也不会因此而乱了阵脚,而是十分迅速的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跟我说话。”

    炎凉小心翼翼地把高跟鞋放回盒中。半弯□凑到镜子前,卸掉最后一抹唇妆:“你以为我和你说两句话就代表已经原谅了你?”

    炎凉从鼻尖哼出一声冷笑,拿过搁在沙发上的外套和皮包就走。迫不及待离开的脚步却被身后响起的一句轻描淡写残忍地钉在原地:“我没打算让你原谅我,相反,你如果恨我一辈子,那才是最好不过。”

    “……”

    “……”

    炎凉重新迈开步子,回答他的,是随即响起的、毫无转圜余地的关门声。

    “砰……”

    ***

    婚姻意味着什么?

    世纪婚礼,除了她这个新娘,徐家无一人出席;全城的政商名流,除了路家,基本都应邀。

    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炎凉看着各式精美的酒杯,在是要把自己灌醉、还是要保持清醒二者之间,选择后者。

    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出演这一出滑稽剧。

    电视台的两名当家主持受邀担任司仪,大屏幕上则播放着他们爱情历程,从牙牙学语时的互不相识,到最终的幸福牵手……棒真是极了的婚庆公司,竟然妙手连连,轻轻松松就把这一切包装成了一场命中注定的相知、相爱、直到如今的约定一生。

    难怪能换得满场宾客的阵阵掌声。

    炎凉看着大屏幕最终定格在他们补拍的婚纱照上。照片上一点也看不出那天的天气有多糟糕,相反,简直是晴空万里。

    还能指望谁看出照片上那个女人笑得有多假?

    在送走一位前来道贺的官员后,蒋彧南的手还搂在她腰上,侧过头来贴着她的耳朵夸奖:“你笑得很好。”

    她当然要笑,而且要笑得灿烂,笑得全场瞩目。

    只是这笑容总是有垮下来的那一刻。就算是再专业的演员,或许也应该允许她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暂时卸下面具,听一听隔间外的人们是如何评价她的演技的——

    “要是我,绝对选路征。徐氏拱手让人了,起码争取做个未来的明庭女主人才对。蒋彧南再厉害,也是个高级打工仔,靠他虽然也可以一辈子过上等生活,可比起一整个明庭来,一个CEO算得了什么?”

    “你也太物质了吧,说不定蒋彧南和她是真爱呢!这个社会不是什么都讲钱的,也有人重感情的不是?”

    “那倒也是,刚才见新娘子似乎挺开心的,外界可都传她快要疯了呢,今天过后大家都知道她活的也没那么惨,估计落井下石的人会少很多。”

    “哎……毕竟家道中落成这样,又死了爹,又没了家业,遇到这么多打击,自己的男人还能对自己不离不弃……”

    ***

    炎凉回到大厅,意味着笑容再度挂上嘴角。

    刚才在洗手间里议论了好一番的两个女人,都是今晚商界的朋友带来的女伴,男人们前来向蒋彧南道贺时,炎凉极其难得地和女伴们微笑打招呼:“你好。”

    待他们离开,蒋彧南见她心情似乎比之前好很多,是伪装的笑,还是真的开心,逃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睛。而这个男人,看着她,却是微笑而不自知:“你好像认识她们。”

    蒋彧南替她将落下的一缕鬓发拨到耳后,炎凉这时竟抬起眼来,目光含水一般,盈盈地回视他:“刚才在洗手间,听见她们在讨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

    “……”

    “我为什么选择你,而不是路征。”炎凉笑容更美、更艳。

    蒋彧南眸光忽的一暗。

    炎凉心情大好,主动牵起他的手,他掌心的僵硬似乎泄露了些什么,被他习惯性地掩饰过去——蒋彧南拨开了她的手:“你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说完就要走向不远处托着盘子的服务生。

    炎凉却不舍地环住了他的胳膊。

    她微笑地看向,目光几乎是温柔:“不过我忘了告诉她们,我不选路征,不是因为我放不下你,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

    “你明白吗?我说的是……”炎凉笑容越发甜腻,眼中却冷然一片,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重申,“……配不上。”

    炎凉听见什么被击碎的声音……

    终于心痛了么?

    这是炎凉在今晚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