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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机场就地解散,纷纷离去享受一天难得的假期。唯独李秘书留下了,正忙着打电话确认蒋彧南的司机有没有把车开来。
炎凉拄着拐杖往通向停车场的通道走,徐子青刻意放慢脚步,在她身旁悉心的陪着。
果真是个好姐姐,这不还没出机场呢,就已经开始替妹妹争取权利了:“蒋总,炎凉都伤成这样了,是不是能准她一段时间的假,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此时蒋彧南的微笑,是略带疏离的模式:“那要看炎凉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了,她如果想请假,直接通知人事,我会批的。”
语毕瞥一眼炎凉,目光倒不那么纯粹了。
“是么?”蒋彧南扫向炎凉的目光令徐子青语调稍稍一顿,继而才重拾笑容,“对了,蒋总,不知你方便么,我父亲设了家宴为你接风,希望你能赏脸。”
“今天?”
“对。”徐子青照顾周到,不忘补充说,“李秘书也一起吧?”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停车场。
除了双方司机,一共还有四人,李秘书早早地小跑到蒋彧南的车旁,替蒋彧南拉开车门。
徐子青却似乎在座位安排上犯了难,炎凉腿脚不便,需单独坐后座,徐子青没说话,徐子青的司机小林倒先开口了:“要不这样吧,二小姐坐我的车,大小姐坐蒋总的车?”
徐子青想了想,似乎也赞成这样的安排,但她表现得十分得体,先询问蒋彧南的意见:“方便让我坐你的……”
徐子青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人突然打断——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炎凉回头看向徐子青,问到。
一直冷脸沉默的她突然关心起徐子青来,直听得蒋彧南忽一皱眉笑起来,看着炎凉,明显带着一丝不信。
徐子青估计也很诧异,但很快恢复微笑:“为了接你,特地请了假。”
末了转向蒋彧南,继续道:“方便让我坐你的车吗?”
蒋彧南虽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在徐子青率先走向他的车时,他的脚步却刻意慢了一步。下一秒,众人已听见炎凉说:“蒋总,我们可能要先回公司一趟了。我那儿有份文件要交给你签字。”
“是么?”
虽是疑惑语气,但蒋彧南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随即而起的笑容,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炎凉也不等他首肯,已经朝蒋彧南的车走去,与僵在那儿的徐子青擦身而过,目不斜视地坐进。
“不好意思徐小姐,李秘书坐你的车先过去,我待会儿再和炎凉一块儿过去。”蒋彧南说完,随后上车。
车门外就站着徐子青,炎凉当着她的面,用力关上车门。
车子绝尘而去,徐子青尴尬的脸很快消失在后视镜中。
一路平稳加速。
异常安静的车厢内,突然飘起蒋彧南的声音:“你可真是一招就毁了她用尽心思制造的和我独处的机会。”
炎凉霸占着整个后座,打了石膏的那条腿横放在长椅上。闻言,她抬了抬眸,正好与坐在副驾驶座的蒋彧南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
“蒋总,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蒋彧南挑眉一笑。
“不错,原来你也会你姐姐那些装傻充愣的招数。”
炎凉意思意思地扯着嘴皮干笑而下,作为回答。
没想到他话还没完:“说实话,我是真的更喜欢你姐姐那样的个性,心里的想法再恶毒,面上都能对你微笑。你呢,表里太如一,迟早要吃大亏。”
炎凉心里鄙夷。
顿了顿,才说:“蒋总,那你可误会我姐姐了,她是真的心地善良。”
见蒋彧南默默摇头,炎凉突然巧笑倩兮起来,连声音都甜了几分:“倒是我,你就不怕我其实是在你面前玩个性,其实是想吸引你的注意?”
“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明白地告诉你,你成功了,”他的目光、表情、声音,统统柔了下去,“很成功。”
一个男人,说着揶揄的话,何以至于能让人觉得如此的……柔情万种?
招架不及的炎凉只能选择避开他的目光。
许久,久到车子已驶进市区,炎凉才找回心中该有的频率:“随便找个街区把我放下吧。”
蒋彧南随即而起的那抹疑惑,十分似模似样:“不是说有文件给我吗?”
炎凉心里叹了口气,要论伪装,她怎么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别装了,你早知道那是我把她支开的借口。”
蒋彧南以一声低笑作为回答。
车子在出租车颇多的街口停了下来,蒋彧南搀她下车,炎凉破天荒地说了句:“谢谢。”
短短两个字,令蒋彧南原本流于表面的笑意渗到了眼底,“你家的家宴也不准备参加了?”
“家宴我是从来不参加的。”
他一副愿听详解的表情,炎凉犹豫之下,终究是说了:“我怕我看到两个女人以同一个男□子的身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会恶心到想吐。”
炎凉说完已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蒋彧南站在车门旁,目送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上了出租,这才重新坐进车里。
他沉着脸坐着,迟迟没有吩咐司机开车,司机只能不时地察言观色,竟突然看见这个历来冷酷的男人眼中转瞬即逝的一抹悲凉。
司机回想方才炎凉所说,也应景地叹惋到:“生活在这种家庭里,挺不幸的。”
“那么,造成这些不幸的罪魁祸首是不是该下地狱?”
蒋彧南幽幽的说。
他声音那样轻,表情里一丝温度都不留,吓得司机一愣。
蒋彧南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快回过神来,笑了下:“开车吧。”
***
合作案的成功在公关部的各种疏通下,占了不少媒体的大版面,大肆宣传的效果立显,公司持续低迷的股票都反弹不少。
三个月后公司周年庆,恰逢强尼韦尔有行程到国内,公司公关部在蒋彧南的意嘱下,广发媒体邀请函,打算大办一场。
徐晋夫的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炎凉也拆了石膏,时间正好,能双双出席周年庆,粉碎流传已久的父女不和的传闻。
徐晋夫差遣梁姨往炎凉的公寓送了不少礼服。
梁姨在徐家帮工了几十年,算是跟炎凉关系最好的长辈,徐晋夫差遣她来做和事佬,也是因为有这个层面的考虑。
可炎凉不买账,借口加班迟迟不回家,梁姨见不着她的人,但有她家的钥匙,可两次放在她家的衣服都被原封不动地扔进了垃圾桶,第三次,梁姨索性直接把衣服送到了炎凉的办公室里——
炎凉这回是真的在加班。
一堆的工作,炎凉正盯着电脑处理刚传过来的行销企划,桌上的小钟指向晚9点。这时,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敲她办公室的门,炎凉先是疑惑:“进来。”
见到推门进来的梁姨,再看到梁姨手中的礼盒,炎凉顿时了然,也顿时无奈了:“梁姨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对着媒体我笑不出来。”
“二小姐,你去年还是学生,还可以说学业忙回不来,可你现在都上了快4个月的班了,真不能像原来那样跟你爸对着干。”
炎凉抚了抚额。
“就当帮梁姨一个帮,成不?”
梁姨是看她长大的,她一颦一笑都逃不过梁姨法眼,见她似有不忍,梁姨再接再厉,把礼盒直接放在了桌角:“梁姨答应你,以后都不帮你爸爸做这些你不喜欢的事。这是最后一次。”
炎凉叹了口气。
慢悠悠的把眼睛摘了,饶了半个办公桌,来到放了礼盒的桌边,有点不情愿地拿眼镜架挑开盒盖:“这礼服又是徐子青挑的?”
“不不不,这次是我选的。”
炎凉这才愿意用手去碰礼服。准确来说是件旗袍。
“我其实也挑不来,可大小姐选的那些西式礼服啊,我真是看不惯,整个背都露出来了,哪里好看?我倒是喜欢这种旗袍的,设计师说现在流行这种款式,我就拿来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炎凉只叹父亲这招用对了,她对着自己熟悉、爱戴的人,从来说不到三句拒绝的话。她挽住梁姨的手:“喜欢。衣服我收下了,我送您下楼。”
“别别别,你忙吧。我自己走。”梁姨说着已回身朝门边走去,出了办公室还不忘嘱咐她,“记得试试这件合不合身吧。不合身的话,还得挑个时间请设计师来改。”
见炎凉点头,梁姨终于放心地关上门。
炎凉看着礼盒发了会儿呆,重新戴上眼镜。
却再难把全部神志都投入到工作中,想到要跟徐子青挽着手在记者面前笑,她就烦。烦的她再看不进去文件,丢了笔,扯了眼镜,仰靠在椅子上片刻,索性起身试旗袍。
炎凉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一身的套装转眼被她一件一件地丢在了沙发上,很快最后一件衬衣也脱了,炎凉拿过旗袍换上。
旗袍用着上好的料子,精致的锁边和纽扣带着种旧时代的风情。尺码确实小了点,露着一双长腿,纽扣也只扣到锁骨下方几寸处,几乎露了半个胸。
梁姨估计定做时用的是她十几岁时的尺码,炎凉无语,想用力扯上纽扣,没成想一用力,纽扣上的珍珠竟被扯掉了。
珍珠蹦达到地上,一路滚向门边,炎凉回头,本是想寻找珍珠,却在回头的一刹那就僵住了。
门边站着蒋彧南。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已看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