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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西风归来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对于雪千寻而言尤其如此。甚至玲珑也是去而不返,这更叫人不安。
玉楼终于按耐不住,道:“我去寻西风。”
雪千寻立刻道:“好!我也去!”
旁人便不多凑热闹,由这兄妹前往。
两人刚走出门去,伏在厅中打盹的水麒麟突然一激灵滚起来。几乎同一时刻,小紫鸾也惊叫一声。
锦瑟忙去安抚水麒麟,却听水麒麟道:“那只雕儿被杀了。”
“你……你说什么?”那个瞬间,锦瑟的声音竟是发颤。
……
一众人便都跟着一鸟一兽的引领,先去寻乌雅。雪千寻紧紧抱住银狐,心中有种格外不详的忐忑。她不知道西风若是知道乌雅遭遇了不测,将会何等悲伤。
之后,人们便看到了死在雪地中的乌雅,以及、静静伫立在它身边的主人——西风。
雪千寻冲上前去,想抱起乌雅,却只感受到僵冷,并异常沉重。
“小伊姐姐,救救它啊!”雪千寻道。
冥儿咬着手指道:“它的灵魂都不在这里了。”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哀伤。
伊心慈早就滚下泪来。
锦瑟是乌雅的御主,后来才将它托付给西风。饶是她少年时代便经历过驯兽惨死眼前悲哀,此时此刻仍是难以抑制心中的伤痛。
玉楼自然也知乌雅之于西风和锦瑟的意义,心中感伤自不必说,但见西风清冷漠然,不禁纳罕,忙问:“你在此处多久了?你可看到凶手?”
西风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讷讷道:“没有。”
空逝水道:“把雕儿埋了罢。”
西风道:“可以让我一个人来么?”
别人不想打扰她,唯独雪千寻默默跟上去,却被西风示意不要。
雪千寻便在原处等着,料想以她二人的默契,西风定会知道她在这里。过了良久,西风果然从这条路回来,与她汇合,然而,整个途中却不吐半言,只任由雪千寻自说自话。
回至居处,余人正在讨论杀害乌雅的凶手。
西风语调冷静:“很可能是乌雅携带了什么信息,所以才被敌人击杀。”
——这只是西风的猜测。
杀害乌雅的凶手暂时成了未解之谜。而乌雅究竟是否携带了情报则更加不得而知。
伊心慈总是红着眼圈,也总是悄悄观察西风。然而,西风却神色如常,并且寡言如常。雪千寻寸步不离地跟着西风,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她。
西风之父——剑神玉良瞧出端倪,寻一个西风不在场的机会,向伊心慈问道:“伊姑娘,说来惭愧,在下对小女性情不甚了解。依你看,她这是伤心过度,还是真不在意?”
伊心慈只是摇头哭泣,仿佛一言难尽。
星城翩鸿和空逝水见状上前,二人同声道:“令媛好像越发冰冷了,方才倾夜问她执剑者之事,她竟不答。”
当然,更叫这对夫妇无语的是:倾夜是面无表情地发问,西风则是冷若冰霜地拒绝回答,最后两座冰山淡漠地对视了一眼,便都不再多言,各行各事去了。
玉楼也道:“奇怪,执剑者到底同她说了什么,不如我再问一问。”显然,玉楼也觉得江湖笔大人实在不是个合格的提问者。
伊心慈忙道:“你莫多嘴,还不如让雪妹妹问。”
空逝水幽幽道:“怪的是,西风对待雪千寻也好像冷淡了许多。”
此间只有他们几人,玉良索性倾吐实言,苦笑道:“老实说,每当看到澈儿目不转睛地关注千寻的时候,我反倒莫名地放心。否则的话,小女的确是冷得不像常人了。你们看,如今她的爱雕死了,竟也未落半滴泪水。”
伊心慈似有隐忧,玉楼看了出来,道:“小伊,你原是庄王派来监视西风的,你对她无论是体质还是性情都应该最为了解。你可是担心什么?”
伊心慈道:“从前,大祭司的冷血魔王称号并非空穴来风。我第一次见她时,也和教中其他人一样,委实有些畏惧。然而锦瑟却自始至终都不怕她,初一见面就好像旧识一般。”
空逝水插口道:“锦瑟跟我说过,她一见到西风,就认出她是对应那颗战神之星的女子,亦是雪千寻的伴星。锦瑟久久艳羡这两人的相依相伴,终见其人,自然是亲切多于陌生,更不可能惧怕她了。”
伊心慈继续道:“可是起初,西风对待锦瑟却冷漠无情,倒与对待其他人无异。直到有一天……”
华鼎八年,自称“流浪者”的锦瑟加入以强者为尊的逍遥神教。在短短一年时间,锦瑟凭借惊人的实力,不断挑战“夺级试炼”并最终夺得南方护法之位。接着她便高调挑战西风的大祭司之职。
“锦瑟并不是第一个挑战大祭司的人。”伊心慈静静道,“就我所见,教中便有过四位高手企图夺取大祭司之位。而西风的冷酷无情却不止针对来犯的敌人,也包括质疑她领导的属下。每一个向西风发起过挑战的高手,最后都变得比其他教徒畏惧大祭司一百倍。”
玉良惊问:“她会杀了自己的属下吗?”
伊心慈道:“一个都没杀。但西风有办法让他们知道什么比死亡可怕。”
听到这,星城翩鸿和空逝水都不免流露出紧张神色。
只听伊心慈继续道:“南方护法挑战大祭司的那一日,两个人都拿出了相当强的实力。连庄王都说,那是教中最好看的一次比试。”
玉良亟不可待地问:“澈儿是否伤了锦瑟?”
伊心慈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中露出复杂的欣然,轻轻道:“没有。决定胜负的那一招,西风完全可以将锦瑟斩裂,但她在最后一刹收束了所有杀气,以至于自己因反弹的内力身受重伤。”
空逝水眼露微笑:“锦瑟是不会看错人的。所以她们从那日起成了朋友?”
伊心慈道:“要说成为朋友,也并未那么快。那天,西风虽然取得毋庸置疑的胜利,却没有伤害锦瑟分毫。但,锦瑟的驯兽却重伤到垂危。”
玉良神色一震,脱口而出:“那只驯兽可是乌雅?”
伊心慈道:“没错,正是乌雅。那一日,锦瑟卸下了南方护法之职,转换身份去做了春江院的老板。临走时,她把奄奄一息的乌雅送给西风。也不知是不是锦瑟故意逗西风,她说,乌雅将是西风的福禽。”
玉楼道:“我一直想问,乌雅当真是西风自己医好的吗?你有没有帮过忙?”
伊心慈道:“我只是给西风提供一些指导。整个过程,完全由西风一个人照顾它,其中一味稀有的草药,还是西风亲自进山寻的。西风十分爱惜那只雕儿。让我知道,大祭司并不是真的冷血魔王。有一次,我发现西风跟乌雅说话。可惜就仅有那么一次,西风发现我在看,竟然红了脸。此后我便再没看见她跟乌雅聊天了。”
玉楼道:“听说西风那次中了三刀的剧毒,便是乌雅驮着她回教的。倘若晚了一时半刻,她的性命便危险了。可见这雕儿当真是她的福禽。”
听到这,玉良不禁深深一叹。
……
又有谁能比锦瑟更懂得西风对待乌雅的感情?
花倾夜见锦瑟眉间哀色不减,默默地守在一旁,她神色虽淡,言辞却满是紧张:“你若恨那杀雕之人,本暗主这便将凶手抓回来任你处置。”
一边说着,一边将袖挥拂,大有翩然而去缉凶归案的架势。
锦瑟忙将倾夜拉回来,道:“杀我乌雅者,下场自然好不了的。你且莫忙,一个堂堂的江湖笔,竟有这般摩拳擦掌的模样。”
花倾夜眉尖微蹙,似乎很想跟锦瑟理论一下“摩拳擦掌”这个词是否形容的不妥。但锦瑟却向窗外一指。
“就算抓到凶手,也轮不到我来处置。那位,会让凶手像唐然一样消失。”
锦瑟所说的那人,自然就是西风。此刻,她正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西风为何总躲着雪千寻?”花倾夜也注意到西风的变化。
锦瑟摇了摇头。她知道西风有多在乎雪千寻,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冷落雪千寻。
“也许,她是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难过。”锦瑟不太确定地道。
“连雪千寻也不行?”
锦瑟沉默了一下,忽然问:“如果你有哀愁,愿意同我分享么?”
花倾夜把目光掠向别处:“本暗主心若静水,何愁之有?你若有什么烦恼,倒应当向我倾吐,我必定为你排解殆尽。”
锦瑟道:“你附耳过来,我便告诉你我的烦恼。”
花倾夜抬手掠了一下额角的发丝,优雅地倾身贴近了锦瑟脸旁。
锦瑟对着她的耳朵轻呵了一口气,似在叹息:“我的烦恼就是小夜儿太骄傲了。”说完,竟趁她不备,在她耳缘轻轻啄了一下。
霎时间,那个骄傲的“小夜儿”,向锦瑟回报了盈满整个房间的妖魅芬芳。
而就在这时,忽听屋顶传来脆生生的话语:“这回你闻到了罢?每当小龙儿发出这种香气的时候,便说明她整个兽都很兴奋。讲不好便要兽性大发连主人都想吃。小管,我事先声明喔,一会儿你娘亲若是冒犯我主人,我可绝不姑息。”
依靠在锦瑟肩头的小龙儿,前一瞬还炽烈如火,这一刻却像霜打的花儿,整个人都泄气了。
好在水麒麟还没来得及给小紫鸾详细阐述它娘亲的芳香与兽性的密切联系,便有另一人吸引了这一鸟一兽的注意力。
“快看,那个香香的娘亲也来了。”小紫鸾叫到。
水麒麟嫌弃地道:“你这鸟儿,眼神真差,她是冥王,跟小龙儿是不一样的,有什么好分不清的。”
小紫鸾眼睛打转:“她们气息太像了,我分不清啊……”
水麒麟无奈,只好无私分享了自己的诀窍:“老实说,自从冥王香了起来,我也分不清她们两个了,不过,你留心些就会发现:每天跟着我主人转的,就是小龙儿;每天跟着西风转的,就是冥王。”
锦瑟感觉她的小龙儿就快气得灵魂出窍了。
窗外庭院中。
冥儿从背后捂住了西风的眼睛,而西风竟肩头一耸,仿佛受到了惊吓。
“呵,你也知道本王可畏了罢!”冥儿得意地道。
西风转过身来,一脸的冰冷:“先闻到的香气,便以为是倾夜。哪曾想会来捂我的眼睛。自是吓了一跳。”
“那你喜欢我这样香香么?”冥儿殷切地问。
西风蹙眉:“这样的芬芳,在倾夜身上当然是好的。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和她一样。”
“为什么?难道本王不配和她一样?”冥儿有些不悦。
西风道:“冥儿应该以自己的样子示人。并非复制了人间最美的容貌便能获得完美。”
冥儿露出一副为难且愤恨的表情:“可是本王都说了,现在若是不借助凡界之主的血就变不好人形。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西风道:“那你为何偏要留在凡界?”
冥儿眼神可怜,吐露实言:“冥界好冷清。”
西风望着她,目光变得柔软。
“冥儿,你还是那么想要我做你的随从么?”
冥儿用力点头:“只想要你做我的随从,其他人都不想要。”
“为什么?”
“你冷起脸来非常恐怖,很能烘托本王的威严。还有……还有,本王喜欢你。”
西风不由一震,想起了执剑者所说的“拜冥王碎所赐”剑主人爱上了她的剑。
“冥儿,”西风好像需要鼓起勇气才能问出口,“冥界是否有一种力量,可以控制人的感情,甚至可以规定一个人去爱谁?”
冥儿神色威严,趾高气昂道:“我们冥界保留了许多上古最神奇的秘法,且不说这种控制人心相爱的力量,便是强制人心憎恨的法咒,我猜也许可能大概都是有的!”
西风魂不守舍地喃喃苦笑:“那你们冥界还真是了不起呢。”
“那当然咯!你要不要跟我回冥界呢?”
“跟你去冥界?呵,有时候我也很想一死了之。”
冥儿欢心雀跃:“你如果现在就死,还能看见乌雅哟。本王可以特许它不再进入六道轮回,让它继续做你的坐骑,你在冥界也是最威风的随从啊!唔,对了,我还可以让它讲话,这样你跟她聊天的时候它就不会当个闷葫芦了。”
西风目光一烁:“你怎知道我想见它?又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和她说过话?”
“我听见了!”冥儿的眼中忽然没了威严和顽劣,而只有感同身受的哀伤,“你的心里在哭。我一直听着,听得我也想落泪了。乌雅死了,你好难受,你总在回忆和它在一起的时候……”冥儿说着,竟潸然泪下,不禁抬起手来,轻轻按在西风的胸口。
她不是冰雕的人,她的心口柔软而温热,冥儿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来自那颗心灵的悲痛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绝望。忽然,冥儿的指端触到一阵巨跳,它跳得疯狂,也跳得疼痛,但,从那火热的心跳之中,冥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西风的心声——
“喜……喜欢?!不,是爱!西风,莫非你对本王……”冥儿的心仿佛也被那股热切所感染,跟着狂跳不止。她只觉自己要被快乐撑满了,她快乐得要飞起来。然而,冥儿却不知道,心在狂跳的西风根本听不见她的话语,西风的目光早已越过了冥儿的肩头,正深深地凝望着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