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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上前扶住安如意道:“安姨你别急,慢点说。”
安如意捂住胸口,拼命喘息一会儿后道:“我陪着玉儿稍稍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发现太阳快下山了,玉儿也不在我身边。我出屋找牧道长,谁知他也失踪不见了。”
卫非花对沈安惊讶道:“难不成是赵——”
沈安打断卫非花,随即对安如意安慰道:“安姨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玉儿。”
“不行。”安如意着急道:“你们还是回去多叫一些人吧。苏长老,朱道长和牧道长都不见了。我觉这事儿不对,我不能只让你们冒险。”
卫非花挺起胸膛道:“除魔卫道乃是修士职责,怎能贪生怕死,惧畏危险?”
“可是,就剩你们二人……”安如意着急道。
沈安却轻笑起来,语气轻松,如沐春风:“我之前说过吧,只要三天就能将此事解决?”
安如意不语点头,沈安继续道:“现是天助我也,本来我还担心线索已断不能去找它,现在它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既然你主动招惹本座,就别怪本座出手不留情了。
安如意被沈安的话语打动,可仍觉不安。卫非花不忍道:“沈师兄,我留下来照顾安姨吧。”
“不,你跟着我。”沈安说道:“眼下你同我在一起比较安全,妖怪暂时不会对村里人出手。”
“沈师兄你何出此言?”卫非花忍不住问道。
沈安朝着瘴气森林望一眼道:“美食在前,你自然是看不上粗茶淡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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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来到山后的小草屋。夕阳已下,暗红的天幕将黄土染上令人烦躁不安的橘红。跪在坟墓前的女孩小小的背影,更是显露出草屋的寂寥孤单。
听到有人靠近,赵狐警惕地站起来。她身上还挂着卫非花送她的小马甲。明明是小号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却显宽大敞边,更是衬托出她的身子单薄。
赵狐皱眉盯着两人,依然一言不发。
“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想过来问你一件事。”卫非花开口。她眼下只知道李柱是被赵狐所杀,却并不知道她同失踪一事有何关联,只能将目光转向沈安,等待他的指示。
沈安道:“我已经知道五天前那个人是你杀的了。”
赵狐的身子抖了一抖,往后退几步,露牙示爪,喉间咕咕发响,在夕阳的映照下,她的眼睛似乎闪现金色光芒,莹莹发亮。
——犹如受惊自卫的幼兽。
沈安丝毫不受威胁:“我知道你杀他的原因,因为你想要保护玉儿那孩子,所以你觉醒了。”
赵狐皱眉,似是不能理解沈安所说之话。
“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力量来自妖域,你并不是凡境之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流落至此,但必须有人传授知识——你必须学会如何控制你的力量。”
沈安淡然道:“我会教你如何使用力量,作为交换,我要你带我去找失踪之人。”
赵狐眼睛睁大,卫非花也是不可置信——沈安怎么知道如何教导妖族之人控制自己的力量?
沈安前世能够剿灭鬼族、踏平魔界,就是趁着封印之力减弱,妖族大举进攻之时,他凭借对凡境的了如指掌,投靠妖族坐上军师之位,开始他一统三域的征途。
他的挚友——曾经的挚友——朱忌,就是妖族之人。
教导一小小妖族之子何如控制力量、如何混入凡人之中,对沈安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我知道那些事不是你干的,因为你没有那个能力。我无意伤害你,我只想找回我的朋友。”
“你怎么会觉得我认识干这事的妖怪?”赵狐终于开口说话了,清脆的同音中带着丝丝沙哑。
“你不需要认识它。它力量的来源是仇恨、恐惧与绝望。”沈安的声音冰冷而无情:“而这个村子里,你怕是最为绝望的那一个了。”
赵狐低下了头:“你们打不过那个妖怪的。你们是好人,我不希望你们也被抓走。”
沈安皱眉,卫非花就算了,赵狐从哪里看出自己是好人的?
不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之事,沈安继续道:“可是玉儿也被抓过去了,他是个好孩子,他试图保护过你对不对?”
赵狐的脸上开始露出焦急的神情,沈安知道,她已经动摇了,但是她依然在犹豫。
“小玉是好人,安姨也是好人……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赵狐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哀怨,泄露出她心中的矛盾与纠结:“如果放出一个好人,会让很多很多的恶人出来,我……我……”
沈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承诺道:“带我去找元凶,我不会让恶人出来,我会帮你复仇。”
卫非花诧异地望着沈安——他是认真的?
修真之人,最忌讳复仇偿命之说,因果轮回,冤冤相报,全部都是渡劫之时最为禁忌之事。要得道升仙就必须放下爱情憎欲。哪怕是血海深仇都会有人劝说放下仇怨,怎会有人用他人之怨束缚自己的命运?
卫非花安慰自己:沈师兄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之后定然会劝说赵狐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赵狐也瞠目结舌,愣了许久,问道:“你不怕渡劫被雷劈吗?”
“你知道的还不少。”沈安冷笑道:“但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
犹豫许久之后,赵狐说道:“我不要你帮我复仇,我自己可以!”她咬紧下唇下定决心道:“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但你要发誓不能放走你朋友以外的人!”
“我发誓。”沈安点头,按照赵狐的要求发下道心誓。
赵狐对着墓碑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转向沈安,盘腿坐于黄土之上,示意沈安也一起坐下。
卫非花本想坐下,但是被沈安制止。
“我们要去的地方,肉身暂时不能通过。你留下,给我们护法。”沈安说道:“记住!无论多困,记得不要入睡!那个妖怪可能是通过梦境控制你的肉身,所以,绝对不要入睡!”
听着沈安的再三警告,卫非花坚定地点了点头。
三人准备就绪,赵狐双掌合十。沈安学样,闭上眼睛放松意识,清空神神志,等待赵狐的引领。
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身子浮于空中。
随即,他感觉到有人牵住了自己的手。
“现在不要睁开眼睛,我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
沈安点点头,顺从地随着跟上那只小手牵引自己的方向。
走了一会儿,鼻尖开始闻到一股腥臭之气,仔细辨别,那是硫磺的臭味与血腥之味,令人怀念而熟悉。
只有妖域的火山岩才能传来这犹如地狱一般的绝望恶臭。
“你笑什么?”
赵狐的声音传来,沈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便道:“你不是说这里还关着恶人吗?恶人同这极恶之地不是非常相配吗?”
赵狐咕哝道:“怪人。”顿了顿又道:“其他人过来的时候,都吓得要死,你却像是回自己老家一样淡然。”
因为地狱本来就是本座的家。
沈安转移话题道:“你说其他人,你曾经带其他人来过?”
赵狐没有说话,沈安看不到她的表情,便道:“不想说就算了。”
“我还小的时候,就经常梦到这个地方。”赵狐突然开口,“我不喜欢这里,又臭又有股怪味道。不像外面,有兔子抓,有狗会叫,有鸡会打鸣,还有好多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少女的声音带着怀念与眷恋之情,沈安不开口,安安静静地听着。
“之后,我遇上爷爷,遇上爷爷之后,我就不再梦到这里了。虽然有点遗憾,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我有爷爷,所以我也不需要这里了。”
赵狐停顿了好久,沈安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开口道:“后来爷爷死了,就再也没有好吃的好玩东西啦。村里人都不喜欢我,我也不要他们喜欢。反正我有爷爷的墓碑,寂寞的时候,就和爷爷的墓碑说说话,好像爷爷从来没有离开我一样,所以,就算一个人,我也能很开心。”
“可是后来……”
声音再次停下,微抽吸鼻子哭腔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后来……我被人欺辱,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哭的地方……我不敢在他们面前哭,因为在他们面前哭,他们会就打我……”
赵狐的声音开始啜泣起来,沈安本想劝她不用说下去,但最后,还是决定让她发泄出来。
赵狐抽搭几声继续道:“村里的人都说我是狐狸精,说我……活该,我不明白,就因为我是狐狸养大的,所以我就活该被人如此对待吗?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是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沈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不似安慰,却似审判。
赵狐并不介意他的冷淡,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些话可以全部对面前之人诉说,似乎面前之人能够理解自己所有的悲痛,又或者,她只是太过希望能有人会理解自己的悲痛。
“有一天晚上,他们又一群人过来……我好痛,全身都痛,我想死,可是我又怕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遇上好玩好吃的东西了。爷爷说,人活在世上,总有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只要活着,就总能遇上开心的事情,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活着。我想活下去,但是我又好痛苦。在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缓解那份痛苦的时候,我突然又回到了这里。这里还是那么臭,那么恶心,但是这里没有人会伤害我,外面发生了什么都和我无关。”
说道最后一句,赵狐的声音突然带上笑音,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开心地叙事着遇上的趣事一般天真无邪。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这里一定就是爷爷说的‘只要活着,就能遇上开心的事情’的意思。我忍不住在这里跳舞。然后我突然听到有人的尖叫声,我跟着声音走过去,就看到了他……”
赵狐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出来,继续道:“我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妖怪,全身漆黑犹如被烧焦一样,他裸着上身,脸上带着的面具特别特别狰狞吓人。我原本想逃走,但是我害怕的两脚没有力气。我看到那些欺辱我的人,被那妖怪像抓小鸡一样抓起来,死死贴在一根烧红的铜柱子上面,一遍一遍把他们往抵住上压,他们在那里痛苦尖叫着。我好害怕,我好害怕那个妖怪会把我抓起来吃掉我,然后我就吓醒了。”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还在小草屋里,但是那些欺辱我的恶人却不见了。我回忆着那个梦,觉得又害怕又开心,害怕的是那个恶鬼真的好吓人好吓人,开心的是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赵狐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后来,我开始频频做梦,每每都会回到这个地方。我看到那些欺辱过我的人,一个个被抓到这个地方,有时候被丢进火山岩中,有时候又被千刀万剐。每次进来一个人,村子里就会消失一个人。”
这就是村人失踪的真相吗?沈安皱眉想:苏无忧可知道这些事情?
赵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实在思考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开口,这次,她的口吻里充满了恐惧与兴奋:“我一直在想,那个妖怪会不是罗刹?爷爷说,那是地狱的狱卒,专门惩罚坏人,那些人都曾欺辱过我,所以才会被压到这个地方。可是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进来了,那些没有欺辱过我的人也被压了进来。在后来,有好多人过来问我村人都到哪里去了……我好害怕,我不敢说……我好害怕那个妖怪不是惩罚恶人的狱卒,我好怕我也会被他丢入火山里面受那些残酷刑法。”
“可是你更加害怕,如果他们被放出来,你又会回到被欺辱的日子里。”
沈安的口吻里没有评判,平静的犹如陈述事实。赵狐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后片刻道:“我想恶人遭受惩罚,可我不想看到小安子受到伤害,安姨和小安子都是好人。”
牵引之力忽然停下,沈安也停下了脚步。
看来已经到了。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安睁开眼睛,自己同赵狐正站在一片巨石之前,周围灼热的温度让人不适,然而对于沈安却熟悉又亲切。他前进几步,同赵狐一起躲在巨石身后,探头往石堆下望去,眼前浮起的混浊景象让自己想起在落魄藏觅于妖域石窟中看到的那些地狱变相图——
——受残酷刑法的罪人,被倒挂悬空于铁柱之上。五马分尸、被截肢的白骨被秃鹰争抢分食,斑斑血迹涂抹在暖色调的岩石墙,在夕阳之光照射下生出末路穷途的深深绝望与无尽轮回。
悬挂于空中的,是一轮永不沉没的太阳,将锋利石峰模糊腐蚀,敲击出一片血染般的猩红。
而被火焰烟熏的斑驳铁铸坚韧却狰狞的铁铸上,则刻着慈悲为怀的佛像,那是西方密宗图示里的画像,形态各异的度母,金刚和僧侣——
——此刻却犹如恐怖神秖,昭示着恶人们的劣迹斑斑。
沈安唇角浮起幸福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