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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这不是讹人吗?”姜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胖大婶正四下无助随口一问牢头如何保人出去,哪知这牢头拉着她们走到角落,小声地说他有门路。
胖大婶自然是高兴地问要如何做,不想这牢头居然开价一千两。
“小姑娘,说话可要凭良心,你也不想想你们这要保的是什么人,那可是从陕西拉过来的囚犯,你以为人人都能上京。”
“可是一千两也太多了。”要知道在姜柔眼里,五两银子都是大数目。
“一千两这还叫多?我都是看你们面善,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才给你们开特例,不然谁会为了这么些银子做这么冒险的事,你可知道,万一事情查出来,别说我这差事不保,也是要进牢房的。”牢头说着。
姜柔皱了皱眉头,也不知这人说话可不可信。
看对方有些犹豫,牢头又接着说道:“你当这钱是进了我的腰带?还是说我这牢头可以随便放人出去?小姑娘,你涉世未深,不懂里面的门道,这保一个人出来,上上下下可是要封几十个人的嘴呢,这钱多半是孝敬主事大人的,没有他的允许,谁敢放人。”
“我也不过是给你们牵个线而已,你们要是不愿意,当我没说。”牢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会,久久不发话的胖大婶终于出声了,“行,我明白了,您帮我说说情,我儿子出来了,钱一分都不会少。”
“好,还是有明白人的,只不过,这钱你得先给我,不然我没办法走动啊,我也是个领月俸的人,一时间真垫不了这么多,不过,我保证,人肯定是能保出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张元在这混了十几年了,何时骗过人。”
胖大婶一愣,心里几番纠结,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那我何时拿钱给您?”
“随时都行,我在这当差,你要是准备好了,送来便是。”张元说道。
胖大婶点点头。
回客栈的路上,姜柔几次想问胖大婶怎么就答应了,却被胖大婶紧紧地抓住手压了下去,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小柔,别担心,大婶心里有数。”
随后,回到客栈就看见胖大婶从鞋底掏出一片金叶子,靠着烛火,打着算盘清点着带来的所有财产。
姜柔静静地看着,一夜都是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她们不过是普通的农民,吃饱养活自己都不错了,哪来的那么朵钱,虽然这些年陈阿狗没少往家里送钱,但是胖大婶平日里出手大方的很,哪会突然想到儿子这座金山会倒。
天天微微亮,胖大婶匆匆便出去了,回来一看就知道她连头上银钗子都当掉了,如今只叉了根折断的木筷子。
姜柔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一路上的吃喝住全是胖大婶出的。
一天后,胖大婶真的备齐了一千两银子,用着旧布一连包裹了好几层,抱在胸前,拉着姜柔便往上次的大牢走去。
“大婶,你哪来的这么多...”姜柔刚问,就被胖大婶示意不要声张。
边走着,胖大婶叹了口气,说道:“这原是我攒着给阿狗成亲用的,上次给你娘,她没要给退了回来,我再凑了点,总算够数了,只是苦了以后,你们怕是要自己多努力了。”
姜柔愣了愣,才想起来胖大婶原先要把她和陈阿狗说成一对,陈阿狗还吓得躲起来了。
“大婶,我和阿狗其实只是兄妹之情。”姜柔说道。
“小柔,你不会因为阿狗做了山贼,嫌弃他吧,等他出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让他改邪归正。”
“大婶,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狗马上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商量。”胖大婶笑着,那感觉仿佛陈阿狗真的能马上出来似的。
姜柔许久没见胖大婶这样高兴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疑问,这样真的能行么,可是那人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牢头,总不至于明日里骗钱吧。
到了大牢,安全地把钱送到牢头手上,胖大婶松了口气。
张元确认了一眼钱数之后,笑容满脸,说道:“待我得空了就去给你们办这事,三日后辰时你们来这接人便是,切记,莫声张,接完人就尽快回陕西去吧。”
“那就拜托了。”胖大婶说道。
有了具体时间准信,姜柔也安心了一些。
而这样的买卖,张元可是一把老手,靠的就是一双火眼金睛,什么犯人要紧,什么犯人不要紧,直接关系着买卖的可行性。
想想银子到手,张元心里一阵热乎,他做事也麻利,第二天就抽空跑到主事大人家里去了。
见着张元提着一壶酒抱着一小盒子巴巴地跑来,刑部主事魏延正襟危坐。
“魏大人近日可好?”张元一上来便问。
魏延轻笑一声,“我自然是好的,倒是张老弟近日是又缺钱花了吧。”
张元笑了笑,“大人果然英明。”
说着,张元把酒搁着一边,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推置桌前。
魏延扫过一眼,脸上不做一丝神色,冷冷说道:“你倒是好心,越是低微的人越是被你当成宝了。”
“哪里哪里,还不是大人心肠好。”张元说道。
“说吧,什么人?”
“就是前些日子从陕西押回来的山贼。”
“从陕西押回来的山贼?”这得多吃多了饭没事干啊,魏延一脸鄙弃,转念想起什么,问道:“尹侍郎的儿子?”
张元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行,现在还放不得。”要是能放,魏延早就做个顺手人情给尹侍郎了,人家可是吏部侍郎,这人事调动没他帮忙还不行。
“不是,是和尹侍郎的儿子一道抓来的小山贼。”张元忙解释。
魏延皱了皱眉,沉默了半响。
张元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只好坐在一旁等候。
“不行!”终于,得出了结果。
“为什么?”张元不解,这些个山贼显然是拉来做垫背的,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
“你当我心里不清楚?不瞒你说,这些人押进来的时候,有人特意交待过这些人一个都不得擅自处理。”
“谁啊?”张元顺口一问。
魏延瞥过他一眼,淡然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后面有郑家罢了。”
“郑家?”不会是那个国舅公郑家吧,张元感觉这个消息太大了。
“我说张老弟啊,以后做事还是清醒点,行了,我还有事,不和你闲聊了。”魏延说道。
看来生意是做不成了,生平第一次走眼,张元有些丧气,“那小弟就不打扰大人了。”
言罢,张元便伸手去盖上盒子,准备走人。
哪知手还没碰到盒子边缘,就感到一阵犀利的目光扫来,这魏大人平时就喜欢绷着一张脸,这会显得更加严肃了。
“还不走?”魏延一字一句地说着。
“走,当然走。”张元捏着一双空手,灰溜溜地出了魏府。
抬头看一眼骄阳,今天什么鬼日子,生意做不成不说,还被坑走了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够她夫人买几年的玉芝膏的了。
正懊恼着,转眼看见了一家赌坊,他分明能感受到他腰带里的银子在骚动。
要不?去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