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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兽颇有些蹑手蹑足地出了房间,元央的视线扫了一圈七楼,并未现水天祭司的身影,只好抬脚往玉石阶处走去,准备下楼。
小泽轻盈地在玉石阶与扶栏上跃动,似乎是嫌弃元央太慢,还不时停下来往后望一眼,才继续往前跃去,一点都不甘落于人后的模样。
元央的心思自然并不在上面,见偌大一个神殿一片空旷,也不知去哪里寻水天祭司,连忙出声唤住了小泽,压低了声音道:“小泽,你能感应到水天祭司在哪里吗?”
小泽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自顾自地往楼下奔去。元央见状连忙快走几步跟了上。
待两人到得二层,小泽忽然停了下来,鼻子耸动,似是轻轻嗅了嗅,随即眼睛一亮,已示意性地望向元央,神色间颇为倨傲。
元央明白水天祭司应是在此处,忍不住朝小泽比了比大拇指,顺着对方夸赞了一番,眼见白色小兽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这才重新迈开脚步。果然余光很快便瞥见那一抹立于殿中的黑色身影。元央心头一喜,忍不住往前挪了几步,却在瞥见眼前场景时身子一顿。
在元央踏出步子的同一时刻,水天零的神色一动,极快地衣袖一挥。只见漆黑如墨的宽袍如风般拂过眼前散着斑斓之色的镜子。一瞬间,镜子里的景象便似起了大雾,弥漫过整个镜面,将里面急变幻的场景层层遮盖。待得雾气消散,镜子重新恢复了古铜之色,只有冰冷光泽闪烁,连人影也映照不出一丝一毫。
就在元央为那一眼瞥见的画面怔神之际,身前不远处的水天祭司已回过神来,遥遥地望向她。碧瞳深邃,竟一时难以辨清其间意味。
并不知晓方才生了什么的小泽几个跃步间已来到了水天零的脚边,绕着水天零走了一圈,一脸欣悦。元央见水天祭司垂眸望向脚边的白色小兽,而小泽喉咙了出咕哝的呜呜声,似乎在说些什么。片刻后,水天祭司方重新抬起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元央还在为方才之事心惊之时,水天祭司已淡淡开了口,恍若无事道:“小泽说你找我?”
“啊?嗯……嗯。”元央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了,脸上却有些踟蹰之色。
“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元央顿了顿,又道,“方才吃得有些撑,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睡意。既然,既然明日午时之前就要离开了,就想参观下神殿。说起来虽来了几次,但还未真正逛过呢。水天祭司能不能……领着我瞧一瞧?”
眼见水天祭司在自己的请求中沉默片刻,就在元央以为对方会拒绝自己的时候,水天祭司却突然轻轻颔,面无表情地应了下来。
元央脸上有了喜色,小跑几步在水天祭司身前站定,视线控制不住地往神殿中间的镜子望去,斟酌着语气问道:“水天祭司,我方才瞧见镜子里好像有景象出现,不知这面镜子是……”
水天零并未回答元央的话,只是兀自望过去,忽道:“你都瞧见了什么?”
元央第一次见到水天祭司这样沉凝的神色,一时心底一沉,便有些惶然。片刻后才喃喃道:“太快了,我也不知是什么……”
元央并未撒谎。她的确没有瞧清楚镜子里的景象具体到底是什么。她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苍茫白色,似是被漫天大雪覆盖,依稀有秃鹰如黑点般盘旋在上空。一个模糊身影在镜里一晃而过,快得连身形都未曾辨清。然而伴随着那画面,却有极浓的压抑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她的心神都震散。只是这些都如同昙花一现,在水天祭司拂袖过后消弭得一干二净,短暂得让人怀疑那瞬间里的变化到底是什么。
元央言罢,却见水天祭司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深得望不见底,只有自己不安的影子倒映在那一片碧色里,不知怎的便多了几分茫然。
半晌。水天零才收回了目光,淡淡道:“那不是现在的你能知道的,忘记罢。”
“可是……”元央有些不甘,心里的好奇如猫爪般挠过,对方才的感觉耿耿于怀。
“好了,别可是了。”水天零干脆地打断了元央的话,兀自踏步往前走去,“你先同我来个地方。”
元央踟蹰地最后扫过那面镜子。只见泛着古朴光泽的镜子平静如常,边缘造型奇特,勾勒出的繁复花纹瞧不出具体是什么,倒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显得分外神秘。
不过这么一眼,元央已扭头跟上了水天祭司。
当元央亦步亦趋地跟着水天祭司上了四层,拐入一间房后站定时,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眨着眼望着水天祭司,连出口的话语都有些磕磕绊绊:“水天祭司,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也不外乎元央心情这般忐忑,只见两人身前竟是一个比一楼还要大上些许的池,上面有烟雾淡淡缭绕,奇异香气若有似无。
还未待水天零应答,只见她余光掠过,随即垂在身侧的手已忽的探出。下一瞬,正窜至半空的小泽的尾巴便稳稳地落在水天零的手心里。
被拉扯住的小泽往前跃去的力道一滞,整个身子倒挂下来,被提到水天零身前,不解的目光对上了水天零的视线。
“今天不行。”水天零的话语不容置疑,“莫要进去。”
小泽保持着头朝下的姿势,身子在水天零手里摇晃,不满地“嗷呜”了一声,似乎在问为什么。
水天零也不理会,兀自抬眼望向元央。
接触到水天祭司的目光,元央惊讶地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我?”
眼看着身前的水天祭司淡淡点头,元央见状忙不迭地摆手道:“还,还是不要了。我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
水天零却对元央的话语恍若无闻,出声命令道:“进去。”
元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笑容有些尴尬:“真的不用了……”
在水天祭司有些凌厉起来的目光里,元央的一张脸几乎要皱起来。她怯怯地扫了一眼那池水,只是光想象要在水天祭司眼皮底下沐浴血色就往头上冲,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倒挂着的小泽身子晃荡着转过来,鄙夷地望了元央一眼,似乎在嫌弃对方的不知好歹。
“这对你有好处。”就在僵持之际,身前的的水天零又忽然开了口,目光深邃地打量过元央,“进,还是不进?”
我知道肯定有好处啊,只是也太……那个了些。元央在心里暗暗嘀咕,觉得水天祭司一定是不入世太久,思考模式也与常人大相庭径。正犹豫要如何坦白自己的难处才不显得尴尬时,元央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瞬惊恐地现水天祭司的身影极快地晃出一道虚影,然后自己肩头便被抓了住。她只觉身子一沉,眼前一暗,耳边闻得“噗通”一声,连准备时间都没有,口鼻之间已被接二连三的池水涌入,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
本以为有着雾气的池水该是暖得很,没想到接触下方觉不然,简直如同赤身*站于雪中般浸透出彻骨寒意。好不容易脚踩出池底探出头来,被呛得不行的元央抹去脸上水渍,已被冻得可以,哆嗦着抬头,正望见水天祭司立在池边,低头朝她望来。
池水方没过元央的脖颈,水天祭司的面容在雾气里隐约浮现,小泽不知何时已趴在了对方的肩上,不满地望着自己。元央难得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睡觉,给自己折腾了这一出。想归想,元央还是将没敢再违背水天祭司的话语,乖乖呆在了池子里,下意识地想要运起体内灵力护体。
然而这一次,灵力如同沉寂在体内,竟无丝毫动静,吓得元央低低惊呼一声,灵识往体内扫去。
静静躺在灵台的灵力依旧,却像是断了与灵识之间的联系,任凭元央怎么唤都没有反应。正焦虑间,水天祭司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白费气力了,没用的。若是觉得冷,便忍着。”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得元央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池水极寒,之前在边上却不能感觉分毫,似是被紧紧锁于水面之下。元央抱着手臂面色白得立在池水里,只觉得身子冰冷僵硬,快要失去知觉,一分一秒都是折磨。这般勉强熬了盏茶时间,她才颤着唇抬头望向水天祭司,忍不住问道:“还,还要多久……”
“等着。”水天零薄唇轻启,只丢下毫无盼头的两个字来。
此刻元央早已无暇顾及什么尴尬情绪,只顾着与那寒意对抗,碍于水天祭司一直盯着她,也不好逃离池水。她在心里叫苦不迭,能感觉到那寒意一点点顺着经脉传递而来,又攀上灵台,将意识都冻得有些模糊起来。她自小未受过这般煎熬,如今甫一接触,简直快要哭出来。若非性子里有几分傲然倔强,加上之前因修习灵力懈怠之事惹了水天祭司不快,此刻咬着牙关更不愿在对方面前示弱,否则怕是早就昏了过去。
“嗷呜。”小泽也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池里的元央,似乎有些不解为何对方看起来一副痛苦忍耐模样。它平日多与水天零泡于此池,并不觉异常,每次出来更是周身舒泰。如今第一次瞧见这种情况,忍不住偏头望向视线一直落在元央身上的水天零,低低叫唤了声。
水天零并不移开视线,只轻声说了句:“她与你不一样。”便不再多加解释。
时间缓慢流淌,元央站在池中的身子有些摇晃,从指尖冰到身体的每一寸,整个人都好似不受自己控制。这般没过多久,她忽的脚上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滑入了池水之中。漫天而来的冰冷池水没过头顶,然而不过眨眼间,一只手已抓住了元央的肩膀,只轻轻一提,便将元央整个人都拽出了水面。
“咳咳……”
元央只觉身上有一股暖流注入,极快地绕着她的灵台转了一圈,意识才跟着醒转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水天祭司近在咫尺的眉眼,在迷糊里渐渐清晰。而自己则浑身湿透的躺在对方怀里。元央尚自青涩的曲线在紧贴的宽袍中也显露无疑,晶莹水珠顺着肌理滑入衣领。鼻间第一次溢满馥郁冷香,在清澈的寒意里将自己紧紧包围,让人透不过气来。元央第一时间意识到眼前状况,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之前的煎熬退至脑后,只有砰然心跳在胸腔里跃动,脸颊则如火燎原般烧将起来。只是身子僵硬,依旧无法动弹分毫。
水天零神色依旧沉静,碧色瞳孔如冷玉般望着怀里睁开双眼的元央,身后一头披散的银有几缕落至身前被元央身上的水渍也染了湿,随意地搭在黑袍上。不过眨眼间,水天零便在对方局促的目光里探手抚上她的眉间,指尖光芒一闪而过,最后在元央惊恐的神色里微微俯下身去,薄唇轻启,声音也如池水般冷彻:“你在胡思乱想什么?”</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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