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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黎初因即将回琩州之事而烦恼了多日,他烦的自然是与静媛的情缘即将断线。但以他们目前的状况,他真不知该做什么。
穆月白看他整日不是待在书房无精打采,就是待在房里唉声叹气,约他去同艺馆也不去,穆月白便提议到城外散心。
“城外如今只是荒草连天,一片萧条,有什么可看的。”魏黎初丝毫提不起兴趣,眼睛直直地盯着书,也不知看进去没有。
“去找柳先生怎样?”
“不要总去扰人清净。”
“那你要如何?”
“我只想独自待一会儿。你去骑马也好,找晏青也罢,找心言也行,不要来管我。”
“不行。转眼就是年终,你在我这里也待不了几个月了,我想在你走之前帮你做点事,怎么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穆月白的话中含着淡淡的凄凉和感伤,魏黎初听得颇为感怀。
“是啊,想当年你我都还年少,这六年真如弹指一瞬。不过,我应该感谢你的照顾,多亏你把我从宫中救出来,我才有幸结交你们这些推心置腹的好友,不然这几年幽禁不知该是怎样的孤寂。”
穆月白轻笑道:“彼此彼此,有友如此,也算是不负少年时光。若是晏青听见你这话,定会十分高兴。”
“他啊,他最多算是损友一名。”
“也不能这么说,好坏通常只有一线之隔。若不是晏青,你也无法认识静媛啊。”
魏黎初道:“你觉得我与静媛相识又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连试都不试就放弃,日后很可能抱憾终生,那必然是件坏事。”
“我该怎么试呢?”
“这个嘛,我认为晏青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大胆地去问个明白。若谁都不愿跨出这第一步,就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原地。难道你还想让静媛走第一步?”
“当然不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如何能让她一个姑娘家主动?”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这种重要时刻,就应当果断一点。”
魏黎初被穆月白一顿苦口婆心的“怂恿”,终于下定决心去迈出艰难而重要的第一步了。
“好,那我就去试试。无论成败,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嗯。我去以你生辰的名义把静媛找出来,你好好想想说辞,如何?”
“不必了吧,我直接去同艺馆不就好了吗?”
“如此大事,当然应该有个不平凡的开始。而且,就算失败,也是个不平凡的结束,可以让你们二人怀念一生。”
“你是在咒我么?还是你太无聊?要么就是跟晏青学坏了?”
还真被魏黎初说中了,穆月白的确是想到了以前晏青给宋秋夕准备的花雨,所以想帮魏黎初也设一个唯美的告白情景,让静媛感动得不能拒绝。
“如果可以更完美,为何要选择平淡?听我的,既然要做,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就算凑齐时间所有良辰美景,最多只能让她多看你一眼。”
“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机会,当然要争取。”
“这……”魏黎初无言以对。
“你不用操心,我去帮你安排,你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是了。”
面对穆月白如此热心的相助,魏黎初无以为拒,只好默默认同,只是他还有两个要求。第一个就是不要搞得浮华艳俗,他可不想吓跑静媛;第二个就是不要让晏青知道,免得他瞎掺和,原因参见第一条。
魏黎初与晏青非常不同,譬如对女子的态度、对为官的态度、对生活的态度、对人生的态度,甚至小到对一花一叶的态度,几乎处处截然相反,而且相互无法认同。这二人能成为好友并安然相处至今也真是不易,就连穆月白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穆月白获得魏黎初的首肯,便开始想点子。虽然他在魏黎初面前是一副胸有定见的样子,但那只是骗他相信自己,其实,他脑中全然没有一点主意。这不是他的专长,又被严令禁止告诉擅长此道的晏青,自找的麻烦还得自己扛。
不过,有了上次帮晏青的经验,他有些开窍。虽然静媛是千金小姐出身,但女子的喜好总不免有相同之处,美丽的东西比如花总归都是喜欢的。但花雨的点子已被晏青用了,不能再重复,那还有什么可以用呢?魏黎初不喜欢花哨,估计静媛也不喜欢。这个季节还下不来雪,要下只能下霜。
穆月白越是想不出来,越是佩服晏青,他是怎么在短短一刻中想出那么多好点子的?看来,红娘真不好当啊!况且他还是个男人。
穆月白整整想了一夜,还画了许多草图,直到东方既白,太白星升起,夜色与晨光朦胧地胶着。他才意识到已是黎明。为了朋友,他两肋插刀也算够拼的了。但光是拼也无用啊,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主意。
他把手中最后一张纸团成一团扔进炭炉中,累得趴在桌上。炉中瑞炭已快燃尽,火光渐弱。日夜交替之际又最为寒冷,再坐下去必然要感风寒了,还是回去睡会儿吧。
走至庭中,东边日出,日光正好照在穆月白本就疲劳得上下打架的双眼上,照得他愈发睁不开眼了。
穆月白好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不对,应该是没有这么晚睡过了。许久不见的冬日日出给他带来几分欣喜,冷冽而湿润的气息让他睡意全无。他望着天边红霞,“嘶”地一声回应一下这寒冷的黎明。忽然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赶走了漫漫黑暗。
“我想到了!”
他快步走到魏黎初的房门前,本想推门进去却推不开,只得安安分分地敲个门。
“喂,快给我开门,我想到了。”
魏黎初此时正在鼾睡之中,骤然听得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得一下就坐了起来。仔细一听,门外果然有人在敲门。
他披了衣服起身去开门,见是穆月白,便抱怨道:“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不能晚点再说?”
“先别管了,你快出来看。”
“看什么?”
“看日出。”
“什么?”
穆月白拖着惊讶的魏黎初来到房外,让他看东边满天朝霞。
魏黎初道:“你这么早把我吵醒,就为了让我陪你看日出?”
“不是陪我,是陪静媛。”
“静媛?她在哪儿?”
魏黎初误以为静媛在,但他此时衣冠不整的,忙裹紧外衣左右寻望。
“别紧张,她不在这儿。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带静媛去看日出。”
魏黎初才放松,问道:“为何是看日出?”
“因为此季无花可赏,无雪可看,吹风太冷,听雨难等,最好莫过于日出了。你试想一下,黎明之初,朝霞之下,你牵起她的手,许下不离不弃的盟誓,万丈霞光和殷殷红日为你们见证。最重要的是,这不正是你的名字么?寓意深刻啊!”
“哪里深刻了?肤浅。况且,这不是我的名字,更像我大哥的名字。”
“你大哥叫什么?”
“旭初。”
穆月白翻了翻眼,说道:“你父亲取名真是……难以言喻。”
“因我们都是出生于清晨,故有此名。”
“好吧。不管名字的问题了,你认为这个点子如何?我可是想了一宿才想出来的。”
“你一夜未睡?”
魏黎初没想到穆月白真的这么上心。
“对啊。怎么样?”
“你这又何必呢?也不急于一时。”
“如何能不急?你忘啦,今年琩州牧要进京述职了。你不想在他到来之时,当面向他请求你和静媛的事吗?你们二人之间还横着魏夏两家的关系问题,可没那么简单。”
魏黎初当然不会忘了他爹年终要来京之事,但是并没想到要趁此时机把他和静媛的事情告诉他,因为还不知静媛是什么想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