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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夕,起来了吗?”梅凌雪轻轻敲了宋秋夕的房门。
豆蔻开门把梅凌雪让进去,自己则去倒水去了。“凌雪姐,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去教习坊。”宋秋夕慌张地站起来说道。
梅凌雪进屋坐了下来,“别紧张,我不是来叫你去练箜篌的。你过来这边坐,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宋秋夕坐到梅凌雪身边,梅凌雪抚了抚她散在肩上的头发,说道:“我问你个话,你要如实回答。你觉得那个曾公子对你怎样?”
宋秋夕答道:“他对我很好。”
“晏公子呢?”
宋秋夕以为梅凌雪是想让自己作选择,便说道:“晏公子对我也很好,就像大哥哥一样。”
“那曾公子像什么?”
“他像,像……”宋秋夕说不出口。
梅凌雪代她说道:“像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对吗?”
宋秋夕羞怯地点点头。
“秋夕,你知不知道海市蜃楼这种现象?”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沙漠之中常出现一种奇异的现象,就是明明是一片茫茫黄沙,却会有宫阙楼台瞬间拔地而起。没有经验的人行走在沙漠中常以为那是沙漠尽头,便会朝着那里走去。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楼阁,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假象而已。”
梅凌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让宋秋夕先想一想,继而说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看到的曾公子和晏公子的好处其实就是海市蜃楼。”
“凌雪姐,你怎么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是海市蜃楼呢?”宋秋夕不明白也不相信,急着向梅凌雪求解释。
“秋夕,先别急,听我说完。晏公子对你好,是我拜托他这么做的,因为我想向你证明这种讨好极有可能是假象。曾若虚只是在享受与你在一起的乐趣,并不是真心喜欢你,更没打算娶你。这些都是我们从他的好友韩修棠口中听到的,你别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什么?难道我只是在自作多情吗?还是在对这样一个伪君子。”宋秋夕惊慌失措如一只受伤的小鹿,泪眼朦胧分不清方向。
梅凌雪忙起身抱住她,“没事的,秋夕,没事的,有姐姐在呢。早点发现楼阁是假就可以早点回头,总比走得筋疲力尽的好。”
宋秋夕将头埋在梅凌雪怀里,双手抓着她的衣服,呜呜地抽泣起来,身体微微颤动着。“他们,为什么都,这么,这么坏?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
梅凌雪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这次失望了,也不要从此就放弃希望。虽然我们身世飘零,但不要做无根的浮萍,只跟着水波漂荡。要做追寻春天的乌鹊,即使倦了、累了,也要一直朝南,总有一天会遇到属于你的繁花盛开的枝头。”
宋秋夕咬着自己的嘴唇,让呜咽声慢慢缓了下来,直到完全止住……
梅凌雪知道静媛、柳心言跟宋秋夕比较要好,便对她们说宋秋夕近日思念家乡心中难过,让她们多陪陪她。
晏青这日来找宋秋夕时,才得知事情已调查清楚。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顿时感觉轻松不少。虽然是被人拜托才接受的任务,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去跟宋秋夕道个歉。但转念一想,宋秋夕才得知真相,自己此时直接去找她只会惹得她更为伤心。得先想个巧妙的法子,既能让她原谅自己还能逗她开心。
他在去穆王府的路上一直苦思冥想该如何跟宋秋夕道歉,经过一家店,听见有人在招徕顾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最好看的皮影戏啊,只要十文钱,只要十文钱,大家快来看啊。”门口有许多大人带着孩子排队往里走。晏青突然来了兴致,也跟着队伍进去看皮影戏。
当日的戏演的是个蛇精报恩的故事,虽然演得通俗,但也独具风韵,儿童皆看得兴奋喧呼。晏青想到可以演个皮影戏给宋秋夕看,说不定能逗她开心。
一看完戏,晏青便去找穆月白说自己的奇思妙想。穆月白没看过皮影戏,听说晏青要在自己王府里演,二人一拍即合,决定马上行动。
宋秋夕、柳心言、静媛和吟吟都接到穆月白的邀请,让她们到穆王府看皮影戏,还特别强调希望宋秋夕一定要去。柳心言等人也劝宋秋夕出去散散心,别总待在房里。宋秋夕推却不过,只好跟她们同去。
戏还是在雪晴轩上演。除了宋秋夕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雪晴轩,皆感叹这房屋设计精巧,进来后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热气。
屋内悬着一块白色幕布,幕布前摆了几张凳子。魏黎初已坐在那里,见静媛他们来了,便起身让座。柳心言特意让静媛坐在魏黎初旁边,让他们好说话。
挨在一起坐虽然很尴尬,但不说话似乎更尴尬。魏黎初正在心里鼓励自己:晏青他们不在,此次一定要将静媛的名字叫出口。
静媛先问道:“怎么不见穆公子?”
魏黎初听见静媛与自己说话才回过神,“哦,他和晏青在幕布后面准备表演。”
“他们也要演吗?”
“嗯,他们特意找师傅学的。对了,我好久没去同艺馆看你了,你近来可好?静,静媛。”魏黎初终于鼓足了勇气,但话一出口又泻了气,忐忑不安地偷偷观察静媛的反应。
静媛听他忽然改口直呼了自己的名字,心中有些诧异,也有几分欣喜。她知道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对魏黎初来说却极不容易,所以就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只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是往常那样,魏大哥你呢?”
魏黎初见静媛不但没有不高兴,还回应了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下来。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以往不过是自己太过扭捏了。
“我也一样,每日只读读书。”
观众坐定,戏便开演,周围的灯皆被吹灭,只有幕布那边还亮着。一阵锣鼓声后,布上便显出一个影子。晏青开始唱起来,“我叫晏青……”
吟吟一听是晏青的声音,便拍手笑道:“晏青哥哥也演戏去啦。”后来穆月白也上场了,说自己是宋秋夕。因他不会学女人说话,所以仍用平常的声音。大家觉得好奇怪,皆笑不可支,宋秋夕也噗嗤笑出声来。
吟吟道:“哎,你笑了。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就算想家也不要这么不开心嘛。”
宋秋夕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吟吟,也谢谢大家。”她看到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那为何还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怀呢?
小小的悲伤的少女情怀应该赶快翻过去。终日围着你转,总是送你贵重礼物或者玩些华丽花样之人未必就是真心待你。
这出戏讲的是一个叫晏青的坏蛋与宋秋夕女侠斗法,被女侠打败,最终痛改前非的故事。虽然演得乱七八糟的,但看的人皆喜笑颜开。
宋秋夕把曾若虚送她的所有东西都包起来,连同一封绝交信一起送还给曾若虚,表示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曾若虚收到东西和信,不明白宋秋夕怎么突然就变了。难道女人的脸真如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秋夕应该不会这样,肯定是晏青在背后捣的鬼,最近秋夕总是和他在一起。这可恨的晏青,此次还没与他较量就输了,下次一定让他和他们晏家好看。
曾若虚既不甘心输给晏青,又不甘心宋秋夕就这么跟自己断了。他一开始虽然只是想跟宋秋夕玩儿一玩儿,但这些日子没见她竟有些想她。他还考虑了一下将来可以纳她做个妾,她既主动放弃,那便作罢。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曾大公子无需为此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