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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阵,杀!!”
佟瀚邦果断下达迎战的命令,虽然他们只有两百人不到,且人疲马乏。但如果不能击退这支蒙古兵,被他们纠缠住,等到建虏重骑赶到,事情就糟了。因此必须迅速果断将这股蒙古骑兵击溃。
佟瀚邦迎上蒙古轻骑,张弓搭箭,向冲最前的那名蒙古轻骑射去。
大雨影响了弓箭的射程,也影响了准头,不过佟瀚邦的弓箭却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他弓弦拉到极满,箭如闪电,射穿了雨雾,一箭就将最前的那名蒙古轻骑射于马下!
佟定方跟在佟瀚邦身后,弓箭连射,连续的射中两人。
蒙古轻骑一阵惊呼,都调转弓箭,向佟家父子射来。
佟瀚邦舞动长刀,拨打箭雨。
就在这时,马蹄声急促,又有一支蒙古轻骑从雨帘之中冲了出来。
佟瀚邦心中一沉,拨马大喊:“撤!撤!”
一支追兵三百人尚可应对,再来三百人,就只能撤退了。
明军的阵势还没有展开,就不得不向后撤退了。
蒙古骑兵紧追不舍,他们的追击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颇有讲究,排成扇形阵势,远远的向明军兜来,想要把明军兜在中间。
佟瀚邦心知不好,一旦被蒙古人兜住,己方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弟兄们!不能让蒙古人把我们兜住,冲,一鼓作气冲出去!”,佟瀚邦心急如焚,连续的呼喊,纵马奔驰过去,马刀挥出,鲜血飞起,将一名冲过来的敌军连人带马砍成了两截!
明军拼死撤退,但蒙古人的战马太快了,眨眼间就已经追上了他们,双方弓箭互射,羽箭在大雨之中乱飞。比起蒙古人,明军的骑射之术差了很多,加上没有甲胄,不断有人中箭落马,蒙古人中箭的却极少。
骑射差,战马更差,落后的明军被蒙古人纠结住,无法脱身,再一转眼,便已经被数倍的蒙古轻骑斩落马下了。
佟瀚邦胯下的黑色坐骑是一匹神骏,马力不弱,他嘶声大喊,弓箭的连射,连续的救了几人,但弓箭如雨,蒙古轻骑席卷而来,他想救却也是救不过来,只能长声一叹,拨转马头,带着剩余的部下向着宁远狂奔。
佟定方跟在身后,弓箭连射,保护父亲。
赵尚刚左臂受伤,右手挥舞长刀,护卫左右。
蒙古人呼啸着死追不放。
明军已经是人困马乏,人纵能战,马却是坚持不住了,道路又泥泞,不时的嘶鸣着倒地,而马上的明兵,一旦跌落,再也无人能爬起来。奔出几里地后,佟瀚邦身边就只剩不到一百骑了。
佟瀚邦满腔悲愤,却也是无济于事。而蒙古人欺他们马弱,更是催马急追,不把他们全歼,誓不肯罢休。
就在这时,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阵密集如雷的马蹄之声,抬眼向前看,雨帘之中,一支万人大军忽然在前方的地平线出现,火红色的军旗和旗下不断闪现的兵器寒光,漫山遍野,缓缓压来。
佟瀚邦鼻子一酸,几乎要大哭出来。
援兵,终于是到了。
而此地距离宁远城只三十里不到了。
见明军大军出现,蒙古轻骑不敢再追击,拨转马头,呼啸撤退了。
心头一松,佟瀚邦几乎要从马上栽下去,但还是咬牙支撑住了,而他很多的部下却已经支持不住的从马上跌落下来,连续一天一夜,几乎是没有休息的狂奔,铁打的人也支持不住了。
一员身穿三层重甲、披红色大氅、头戴凤翅红音盔的明军大将冒雨带着十几名骑兵疾驰而来,到佟瀚邦面前勒马站定,上下打量佟瀚邦两眼,笑问:“是塔山佟协镇吗?本将吴三桂!”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白面长须,脸上带着笑,雨水打在他的铁甲上,发出叮叮的清脆之声。
如果不是全身披甲,如果不是在战场相见,如果不是自报姓名,谁又敢相信,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看起来笑容可掬的年轻人,居然会是山海关总兵吴三桂!
“末将佟瀚邦见过总镇大人。”
佟瀚邦四十五岁了,从行伍做起,一生戎马到现在不过是一个从三品的副总兵,和吴三桂的年轻高位根本没法比。佟瀚邦下马,恭恭敬敬的向吴三桂抱拳行礼。
“只有你一人吗?”吴三桂扫了扫佟瀚邦的部下,淡淡问。
暗指李辅明。
“是。”佟瀚邦沉声回答,眼眶已经红了。
吴三桂叹口气:“佟协镇快随我进宁远城吧,马郎中正等着你呢。”
……
京师。
早朝上。
行礼如仪的论完辽东和流贼事务之后。
“臣宋玫有奏……”
和朱慈烺对了一下目光,待朱慈烺微微点头后,宋玫出班而站,将“漕米改海”的建议在朝堂上提出。
不等他将“漕米改海”的益处说完,朝堂上就掀起了反对之声。
最反对的,当然是漕运官员。
理由不外乎海运风大浪急、海盗出没、粮食易霉、成本较高,漕运关乎几十万人的生计,岂可擅自改动?
朱慈烺不出声,他倒要看看,朝中群臣究竟有多少睿智之人?
其实,这并不是崇祯朝第一次讨论海运,宋玫也不是大明朝第一个提出“漕运改海”的人。隆庆五年的漕运总督王宗沐才是第一人。
王宗沐,字新甫,号敬所,浙江临海人,虽然是漕运总督,但他并不因为自己的官职而袒护漕运,他大胆提出恢复海运,并做出了一次成功尝试,隆庆六年,通过海运,他成功的将12万石米运到了天津,不论时间或者是效率,都远超漕运。
最初之时,朝廷对他是支持的,也开放了一部分的海运,但万历元年1573,王宗沐组织三百条船海运,但在福山岛遇飓风,沉没7船,损失米数千石,军丁溺死十五人,言官纷纷奏议其失,最终朝廷决定停罢海运。
王宗沐之后,虽然海运虽然时时提起,但朝廷已经不敢再支持了。
这些年下来,漕运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是将漕运改海,朝廷固然可以少花钱多收粮,但庞大的运河集团又岂甘心看着自己利益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