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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卢从袖中取出一个棋盘,道:“不知你棋艺如何,能否与老夫对弈一局?”
秦悦表情凝滞:周浩然你不是说这位长老只喜欢炼丹吗!
敬卢看她面露难色,又道:“由棋路知人,由棋术观心,由棋道窥天道。不知你以为何如?”
秦悦听见了“天道”两个字,立马心怀敬畏。心想:“机会难得,不如小试一局。”遂执起白子,先打了个招呼:“晚辈棋艺不精,还望道君不要见怪。”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你十子。”敬卢一挥手,大度道。
秦悦也不客气,先在棋盘各处布下了棋子,隐有内外夹攻之势。然后敬卢执着黑子,徐徐图之,游刃有余。秦悦攻势初显,步步紧逼。两人你来我往,不知道下了多久的棋。最后棋子摆了满盘,都未决出胜负。
“你这个小辈,心眼倒足得很。”敬卢哈哈大笑,连连抚掌,“竟然一连埋下了十三个阵法。”
秦悦傻笑两声:“这不是没瞒住道君,全被您给破解了。”在棋盘里埋阵法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回做。想当年在北川的俗世景国,她就有此前科。
敬卢缓缓抚须,看着这个残局:“老夫觉得你,以后会有一个大机缘。”
他会算命?还是所谓的“由棋道窥天道”?秦悦有些好奇:“还请道君明示。”
“你且看看这张棋盘,可有何处独特?”
秦悦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发现所有白子隐约相连,嵌在满盘黑子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仙”字。秦悦既愕然又不解,还有一丝暗暗的兴奋:“我的大机缘,莫非就是仙缘?”
敬卢慢慢摇首,悠悠道:“这老夫就无从知晓了。你也不用执念于此,往后的路还长,还需要你自己走出来。”
秦悦静默片刻,恭谨道:“多谢道君提点。”
“我看你挺合眼缘的,这儿有不少高阶的丹方,你挑一个走吧。”敬卢指了指桌上的玉笺。
秦悦犹疑一瞬,行了再拜礼,道:“道君勿怪,晚辈此行,另有所求。”
敬卢没有接话。秦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道君身为木摇宗十大长老之一,晚辈斗胆,敢问木摇宗对道君意义如何?”
“自然是意义深重。”敬卢语气平平淡淡。
秦悦又略施了一礼,缓缓问道:“道君可知,木摇宗就要毁于一旦了?”
“此话怎讲?”敬卢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秦悦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人家不为所动。飞快地把想说的词句理顺,她一脸郑重道:“木摇宗未来的掌门明惠,狠戾失徳,贵宗有此掌门,早晚会声名俱毁。”
“明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辈,怎么可能变成这般模样?”
“那道君可曾看着周浩然长大?”
“自然是一同看着的。”
“敢问道君,就秉性而言,周浩然孰与明惠纯良?”
“这……”敬卢沉吟,然后话锋一转,“这些你都口说无凭,教我如何相信你?”
“晚辈并非是木摇宗弟子,但曾受贵宗两任掌门的恩惠。【ㄨ】所言所行,皆出本心。信与不信,全凭道君决断。”
“你想借助老夫的能力帮助周浩然?”敬卢突然问道。
果然是活了很久的老狐狸,几句话就被他猜中了原委。秦悦眸光闪了闪:“非也。晚辈只想请道君主持公道。”
“我许久未出洞府,也不知外面情势如何了。也罢,既然你都找上了门来,我就勉为其难地去看一看。”
秦悦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
敬卢说,先前那盘棋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现在事出紧急,一刻都不能耽搁,让秦悦乘着他的飞舟一同前往木摇宗。
敬卢如今是元婴后期的修为,秦悦搭乘着他的飞行道器,速度自然比自己的木莲快上了好几倍。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云朵飘飘穿梭眼前。滋味难言,恍如乘风破浪,直奔九霄。秦悦不禁想到:难怪人人都想提升修为。原来修为高深者驾驭道器,感觉是这般奇妙的。
飞舟之功,不过两天,就到达了木摇宗的山门口。秦悦抬眸望了一眼“木摇宗”这三个大字,第一次走进了这个和自己有着数度因果的宗门。
走过了半个山头,才见到几个修士。敬卢把他们招来问了句:“今日门内怎么这般冷清?”
敬卢几十年未出洞府,被问的又刚好是新进的弟子们,不知晓他是门内的长老。几个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面前这位长者是什么身份。许久才有一人走出,行了一礼,道:“弟子行远,拜见前辈。明惠师祖今日自封掌门,正在主峰正殿举行祭典。”
秦悦有点欣赏这个叫行远的人。在一群人中,只有他敢走出一步,把事情交代清楚。说话有条理,又不失礼数。
而敬卢则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何谓‘自封’?”
行远吞吞吐吐:“弟子……也不知。大抵是因为周浩然师叔的呼声太高,把她给逼急了。”
敬卢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拉上秦悦,匆匆忙忙地往那里赶。
此刻正殿里的明惠刚刚念完一首祭词,正准备拿掌门的印玺。突然有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冲出来,大喊:“敢问师叔,你此等行径,与篡夺掌门之位又有何异?”
明惠头也没回,信手甩出了一道灵力。刚刚喊话的男修被击中,立马鲜血淋漓,仰倒在地。
众人心有戚戚焉,不敢再多言。这时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人,神情激昂:“师叔为何不等周浩然师兄结婴归来,再公平决出掌门得主?师叔是不敢吗?”
可惜他话音刚落,也被一道飞来的灵力打伤。他早有设防,伤得并不危及性命,但伤口很深,极为可怖。
明惠转过身来,看着殿内众人,冷艳的面庞上带着悠闲的笑意:“还有谁,对此事有异议?”
众人低下头,敢怒不敢言,场面一时沉寂下来。明惠勾着嘴角,冷冷一笑,眼底尽是不屑。
这时门外一个沉着的男声划破寂静:“本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