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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章:冷原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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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我拿出之前的单据猛地跳了起来,欢呼着冲向兑奖桌,老爷子惊讶地跑过来抓住我问道:“小崽子,你什么时候买的?中了?”

    只见我从负责兑奖的大妈手中拿过厚厚一叠零碎的钞票,一边拍打着一边显摆:“钱老头,你儿子还算聪明吧?哈哈!”

    老爷子指了指我的鼻子:“你小子,叫你读书你学不进去,搞这些东西你到挺上心。”

    说罢,他把我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今天要开蛇的?我记得你以前可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啊?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什么窍门了,快跟爸说说!”

    由于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突兀,我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昨晚我做那个梦无非就是一个小概率的巧合罢了,遂对老爷子笑道:“今天我感觉好,不知为何就看中蛇,乱搞,乱搞……”

    老爷子沉下脸,一把将我手里的“巨款”抢了过去,分成两份后将其中一叠还给了我,并将另一叠揣进了自己的裤兜。

    “去吧去吧,别来瞎掺合了,我看你呀,就是踩了狗屎,正好你生日我也没买什么东西给你,那些钱你自己去花吧!”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教着,随后一转身便挤进了人群之中,我看着手里剩下的15元钱,虽然有些委屈,但毕竟也可以供我潇洒一段时间了。

    我算了算时间,此时是1987年12月8日,距离我17岁生日刚过去两天,就当是老天可怜我,故意托梦送我的生日礼物吧!

    我将钱握在手中,看着院门边盯着我的二杆,得意地笑了笑,扬长而去。

    哼着小曲顺着胡同往回走,回到家后我张开双臂惬意地躺到了床上并开始幻想接下来的开销计划。

    突然间,屋后传来了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我琢磨着是不是隔壁的冷大傻又开始发疯了,连忙跑出门爬上围墙想看一看这家伙的丑态。

    冷大傻原本名冷立军,本来是一个出了名的知识分子,但就在前几年结识了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还染上了毒瘾,很快便把自己本就薄弱的家底彻底败个精光。

    由于常年吸毒,这家伙的脑子开始慢慢变得迟钝起来,日子久了,大家便给他起了“大傻”这个外号,冷大傻期间也尝试过戒毒,但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很少见他回家,而且每次回来总会伴随着剧烈的冲突,窥窃这一家人的争吵对我来说渐渐变成了一种不可替代的娱乐方式。

    待我爬到围墙上那熟悉的位置时,才发现此次与他争吵的对象既不是大傻的媳妇,也不是他那几个抠门的兄弟,而是女儿冷原舞。

    冷原舞比我大了几岁,原本在学校里是一等一的好学生,可就在她这个不争气的父亲影响下,原舞不得不辍学在家,为了贴补家用,只能被迫到市里最出名的迪斯科舞厅“明珠歌舞”打杂,最终变成了现在长辈眼里“不三不四”的样子。

    在我的印象中冷原舞总是走在时尚最前沿,一席雪白的毛衣搭上当下最流行的粉色喇叭裤,加之她那前卫的披肩长发,说白了冷原舞就是我这种情窦初开的小青年眼里的梦中情人。

    此时大傻正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不停哀求女儿,或许是毒瘾发作回来找家人要钱吧,冷原舞则站在门前不停地咒骂着这个落魄的男人,大傻眼见装可怜的套路已经行不通了,态度瞬间强硬起来。

    只见大傻一个纵步跑到女儿面前,用力抓住她的双手,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我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想想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快说!你把钱放在哪了?”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冷原舞被父亲重重一耳光打翻在地,我焦急地向他家屋内张望过去,盼望能有人出来帮助这可怜的姑娘。

    然而过了一半天,也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眼见大傻已经发了疯似地开始揪扯女儿的衣裳,我只得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毒瘾发作的人为了赌资还真是拼命,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位瘦弱的大叔从他女儿身上拖开,发现冷原舞的脖子上已经被父亲抓出了几道大大的血印,不由分说便拉住这个可怜的姑娘往外面跑去。

    很快我们便穿出胡同的另外一头,在冷冽的津门湖旁停下了脚步,伴随着一阵阵北风袭来,冷原舞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一边放声哭泣。

    我急忙拿出兜里的手帕递过去,她也不嫌弃,拿起来便开始擦拭脸上那已经哭花的妆容,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正面凝视冷原舞的面容,不知不觉被她的美艳深深吸引住。

    “书艺……谢谢你……书艺,书艺?”在冷原舞的连声呼喊下,我打了个颤,瞬间才发现自己盯着她脸已经看了太久,不由得脸一红,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冷原舞见状,把手抬到嘴边轻轻一笑,接着说道:“书艺,谢谢你!”

    我从小便很少同女孩子说话,更别说这种女神级别的人物,虽是住两隔壁,我和冷原舞这十多年也没说过几句话,面对这种状况,我一时间紧张得不知所谓。

    但斜眼间,我不经意又看到了她脖子上那几道明显的伤疤,回头张望了一阵子后,我对冷原舞说道:“你在这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便转身朝湖边的供销社门市跑去。

    供销社这种地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奢侈的代言地,手表,缝纫机,自行车以及电视机,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价格历来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因为害怕面对柜台阿姨那歧视的眼光,我只得低着头走了进去。

    顺手拿了一条手工织成的毛线围巾后,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柜台边上小声问道:“这个多少钱?”

    “8块!”阿姨一脸不屑地说着,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大叠钞票,一张一张地数着,最终递了8块钱过去,在柜台阿姨异样的眼光中,我开心地拿着围巾跑回了冷原舞身边。

    “来!围上,这样就没人看得到你脖子上的伤了!”我激动地对她说道。

    冷原舞先是愣了一下,或许是不知道我从哪搞来如此贵重的东西,但碍于周边人的眼光,她一把便把围巾拿了过去并围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