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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买了,田霏在回去的路上把手从手套里面抽出来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阵,觉得那位大姐真是神助攻啊。
啊啊啊啊,以前不是想着要去加拿大定制钻戒的吗?怎么就在一个县城的周大金给解决了呢……
谢文麒是觉得解决了一件大事,戒指长什么样重要吗?搞得像平时在基地和出任务能戴一样?这个么,就是钱花出去就好了,别人媳妇有的自己媳妇当然也要有,所以他感到很满意,至于为什么要在他家这里买,难道这不算聘礼的一部分嘛撄?
田霏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要吐血偿。
回去的一路上都遇到谢文麒的熟人,说是熟人其实是田霏自我判断的,因为人家也并没有真的上来很热络地打招呼。
但是一路上那种迎面而来如影随形的目光和微笑让作为训练有素凤凰er的霏不可能感觉不到嘛。
“十点钟方向,那个穿鹅黄色羽绒服的女的,目测距离十五米,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谢文麒眼睛没眨,估计早就看到了,回答得不能更简洁:“嗯。”
嗯是什么意思?这个内涵可丰富了。这是说早就看见了,然而当作没看见?
哼,还长得挺漂亮的,该不会是前相好吧?
她这么问可是等着他否认的,谁知谢文麒“耿直”道:“好像是在一起过,不过别问我,早忘了。”
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那么酷的表情,田霏有种眩晕感:这个人自己是怎么搞定的啊……
又走了几十米,“那现在一点钟方向的呢?也好过?”田小霏的语气里已经开始泛酸了。
“那个啊。”谢文麒还真看了一眼,“粉丝而已,你别想多了。”
……
腊月二十七,到谢文麒他小姨家吃年饭,越是北方年味越是浓,各家亲戚走起来转着吃,田霏也跟着兴奋得不得了。
他小姨家是个闺女,比谢文麒小一岁,然而儿子今年都三岁了,本来是嫁到了黑河的,听见表哥回来过年,也带着女婿一起吃饭,连三岁的娃儿也带来了。
有小孩子的地方总是很热闹的,何况谢文麒这个外甥又聪明又漂亮,一双大眼睛乌黑乌黑的,进门不用大人教就知道挨个问好,到了田霏这里显然不知道她是谁。
他妈妈正要开口教他,谁知人家眼睛滴溜溜一转,童音清脆道:“漂亮阿姨好!”
田霏心想,人家家基因就是好啊!生出来的孩子这么招人,这长大以后一定比谢文麒这个祸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围着这孩子一家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不过是又长高了啊,皮肤变白了啊,现在一顿能吃多少啊,什么时候上幼儿园啊之类的家常,可是讲起来却是热火朝天。
田霏家里没这么多人,加上姑姑在武汉,向来过年只有三个人在,从来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全家人围着火炉拉家常儿的事,虽然插不上话,也听得津津有味。
说着说着话题就变成了数落谢文麒,“你比雅囡囡还大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孙子!”
好在这是田霏在,谢妈说了一句一群人给她递眼色,这才作罢。
田霏察言观色,怎么会错过这个细节,顿时心里有种谢文麒债主的得意洋洋感,哼哼,要不是她在,他能这么容易过关?
谢文麒表妹是个很识趣的人,立刻就把儿子推到谢文麒跟前道:“让舅舅和漂亮阿姨带你去阳台玩雪好不好?”
小孩子也很粘舅舅,伸出手臂就要他抱,田霏当然也跟着一起去了阳台。
平心而论,她不算喜欢小孩子的,谢文麒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个问题,可是看他眉眼里面在这冬日阳光下映射出来的浓浓笑意,田霏忽然意识到就算不是国家需要他留下基因,他本身也是很喜欢孩子的啊!
但是超种人和人类,就算外形相似,本质上也是两个物种,有着生殖隔离。
她半天没有说话,谢文麒逗了一会小孩回头看她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她刚才还一团高兴的……谢文麒看了眼正在玩雪的外甥,心想田霏总不至于吃小孩子的醋吧……
田霏很突兀地道:“你很喜欢小孩,如果不能有自己的小孩子,会不会……很遗憾?”
谢文麒这才明白过来是为什么,原来是为这个。
“是啊,我很喜欢小孩子”他转过脸迎着阳光道,看不见他的表情。
田霏心里一抽。
“可是,我更喜欢你啊。”回过头来,脸上似乎微微笑,然而仍然是看不清,他整个人是沐浴在阳光里,只有温暖。
世界上并没有两个人会哪哪都契合,喜欢的东西正好是对方可以满足的,不喜欢的东西正好是对方所没有的。
倘若那样,相爱也太简单了。
可是正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才可以放弃自己从前的喜欢,可以尝试着喜欢自己从前的不喜欢。
在家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快,其实也不用做什么,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谢妈讲讲谢文麒小时候调皮的事,他姨又讲讲他各种运动会什么跳远冠军,跳高冠军,什么当年高考体检视力好得让体检的医生都惊讶差点都要去考飞行员,总之就是个一个传奇,他表妹再讲讲当年有多少姑娘暗恋过他被这个人毫无技巧无情拒绝,不知道惹哭了多少人。
田霏每一个字都听得很仔细,显然谢文麒是不会把小时候的这些事讲给她听的,即便是讲也一定是精简版,删除一切不必要情节,最后就剩下一句话深刻总结,比如这人啊,我粉丝。
……
对于田霏对过去这些琐事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发问的行为,谢文麒其实是鄙视的。但是他不会说,算了,媳妇嘛,纵着她点,毕竟平时在队里不能搞特殊——其实也搞搞特殊的,比如同样是信息安全技术活,脏活累活现在他就下意识地派给程熔!
本来嘛,光棍不多干点活回宿舍也是瞎想,田霏就不一样啊……还得留时间谈恋爱嘛……
年三十也是在漠河过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共同决定初二再去田霏家——回娘家的日子嘛,不单身就要有个成家的样子嘛。
晚上春节联欢晚会一开始就热闹了,一家人热火朝天地开始包饺子,这种表现田霏哪能放过呢,连忙洗了手也要帮忙。
然而上了桌子才傻了眼……还要擀面的啊?她爸妈都忙到要命,能吃顿手工饺子面皮儿也一定是买的,再不就是超市买的速冻饺子……
好在谢文麒他大姨拿过擀面杖开始擀,谢妈和小姨调着馅儿变戏法儿一样地几秒钟一个又肥有漂亮的饺子就从手底下出来了,田霏心虚地看了眼他家队长……她这技术是不是不要现眼了?
东北男人在家可是不干活的,现下两个姨父连同谢家父子正在看电视。
谢文麒感觉到田霏的目光,回头一看那丫头瑟缩着不敢把一个长得极丑的饺子放在筲箕上,忍不住也乐了。
歪歪嘴上前去嫌弃地把她拎到一边,“我来。”
只见他手底下比几位妈妈还要快,翻花儿一样出来一个饺子,边儿捏得极好,每一个褶子都是均匀整齐的。田霏扑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出瑕疵。
这这这以后可怎么办……会被公婆嫌弃的吧!田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妈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哪哪都被队长碾压的感觉真不好啊……不行,得去把队长电脑黑了找点存在感……田小霏悲哀地发现好像只有在这方面比他强。
谢爸转头招呼田霏一起过去看电视,谢妈这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道:“哎呀,不用你干活看电视去!”说着又赶儿子,“你也去,别在这添乱。”
谢文麒感到一丝郁闷,他添乱?他刚包的饺子是她们三个人的总和。
儿子才回来几天就要走,一走就不知道几时能回来,在哪里工作也不能说,平时打电话都困难,只能等着他打回来没法打过去,谢妈舍不得儿子在家干一分钱的活,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我说,你都多大了,几时能娶上媳妇给妈看看,这是你妈这辈子唯一的愿望。”谢妈趁田霏去看电视了,又抓紧唠叨谢文麒。
谢文麒的脾气是最讨厌被人念叨的,谢妈可没指望他听了能有什么反应,他不说话就是很好的态度了。
所以谢文麒一面往筲箕上放饺子一面说出来的话可是把连同谢妈和大姨小姨都给吓了一跳。
“在那呢,你还要娶什么媳妇儿?”说着一抬手指田霏。
田霏陪着几位姨夫在看电视言笑晏晏,忽地觉得背后有人指自己回头正好听见这句话,嘴里没说完的话都磕巴起来了,搞得谢爸他们莫名其妙。
“你瞧你这不懂事的样儿,人家肯嫁给你?”谢妈这话是口是心非,见万年不合作的儿子带回来一个长得干净漂亮,说话能干,知书达理的姑娘,早就喜得无有无不有的。
田霏正纠结着要不要装作没听见再转过去接着去跟几位东北大爷妙语连珠吐槽小品,谢文麒脸不红心不跳地看了眼她对谢妈道:“那你就问问人家肯不肯嫁给我咯。”
……
三只乌鸦从头上飞过,田霏果断转身,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就是没听见。
谢妈果然上当,立刻节操全无喜滋滋地变脸道:“那啥时候回来办事啊?你倒是要主动点啊!你以为你这么大年纪还有许多人愿意嫁你啊?”
田霏实在撑不住回头对谢文麒吐了吐舌头,哈哈哈,替天行道啊!
谢文麒双眼望天,哪里看出来他不主动的?回来的假是他请的,回来的票也是他买的,钻戒也是他买的!还给扣上一个不主动的帽子?
再说了,这么大年纪?明明才30岁啊,走在路上明明还是一大群姑娘星星眼啊。
零点的时候外面的烟花燃了起来,趁着爸妈去煮饺子的时候谢文麒一拉田霏道:“我们也去放花炮。”
田霏眼睛一亮,苏州的年味淡,都多少年没有放过花炮了,立刻一脸崇拜地跟着队长出去,队长就是会玩。
“这个好玩,火树银花,你来点。”谢文麒把打火机递给田霏,田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我不敢……”
刚才放的那个降落伞,他只说会有一个降落伞跳出来,搞得她那么好奇凑得很近,谁知一声巨响吓得她大叫了一声,把旁边雪地里放烟花的小孩都惊到了。
“你不会只敢玩这个吧?”谢文麒变戏法儿似的又拿出来一把电光花棒,瞥了一眼喜滋滋接过去的田霏道:“不是吧,这难道比枪声音大?”
田霏一面把电光花绕来绕去一面扭头道:“你说话小心点啊,当心别人听见。”他们这动刀动枪的工作家里人可都不知道。
谢文麒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爸妈那边要瞒吗?”
田霏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愣神:“瞒什么?”基地里的事一概是不会说的,这还用强调?
谢文麒想了想,笑道:“没什么。”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好。
“什么事啊?”田霏还是茫然。
谢文麒摇头笑道:“说了你也未必明白。”
“你得告诉我啊,你不说我永远都不知道啊。”田霏急了。
她不喜欢这样,她喜欢跟他肩并肩,她咬紧牙关逼自己越来越优秀就是为了可以和他并肩而立,谈笑风云,而不是一直仰视着他。
“凤凰的能力,用得好是利器,用得不好就是毒刃……我们的家人身边不可能是干净的。”谢文麒说得极轻极快。
然而田霏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零下四十五度的雪地里,两个人沉默着对视,没有说话,但是彼此的心里都清楚万分。
若要在一起,务必要排除万难,然而万难之后又有万难。
“我们进去吧,冷死了。”还是田霏打破僵局,“后天就去我家了,你今晚要不要和爸爸妈妈睡啊哈哈?”她刻意要把气氛弄活跃,却倒是提醒了谢文麒这个问题,“我去你家跟谁住?”
田霏大骇道:“当然是你自己住!”难道还能在她爸妈眼皮底下跟她住不成啊?联想到……他们两人这几天暗度陈仓的事,连忙道:“我们南方房子的墙薄,你可要安分点。”
……
说得真是隐晦啊,墙薄……于是不隔音……于是……
“当然,你这么玉树临风,一身正气,我爸妈应该见了你就眉开眼笑,不会为难你的。”田霏恐吓完又笑眯眯地发了颗糖给他。
说她爸妈眉开眼笑,明明是她自己眉开眼笑。谢文麒都看不过去:“我知道我很帅,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陶醉吧。”
田霏才不介意他的自恋呢,毕竟拎着这样一枚帅哥出门,光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都能把她送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两个人初二下午从哈尔滨登机的时候田霏这个感觉真是好极了,哈哈哈,这只帅哥还挺配合的,让她拉着一路从check-in到上旋梯。
“你紧不紧张啊?”田霏见谢文麒喝第三杯水的时候忍不住问。
谢文麒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其实你不用紧张,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姑姑进了谗言,让她叫我爸妈初四晚上去武汉,所以你最多就受两天罪。”田霏连忙邀功。
“哼哼,再说了,”瞥了眼闻言停止喝水的那个人,丈母娘疼女婿,你怕什么啊……我在你家那才可怕……当然这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田霏家住的小区是闹中取静的,因此两个人从高铁站出来后在街上还觉得熙熙攘攘的,进了小区谢文麒活生生有种寂静岭的感觉,这和他们家那热闹吆喝完全不同。
让人莫名地就紧张。
两个人进了门才觉得有了点人气,家里灯火通明的,田霏爸妈严阵以待,连晚饭都没吃,都摆在桌上等着呢。
“啊呀,怎么这么晚才到?飞机延误了?”毛以瑜一面接过田霏手里的箱子一面埋怨道。
“没有啊,就是这个点,从哈尔滨飞过来本来就很久啊,再说还要换高铁呢。”田霏大喇喇地进门,连鞋也没有换,就直奔绿豆糕去了:“啊啊啊啊,现在冬天也有绿豆糕卖啊?”
毛以瑜忙着去打她的手:“你洗手了没?脏得要命就来拿。”
田爸田立平连忙去拉她回来道:“别顾着去打她,人家这孩子还没进门呢。”说着把谢文麒让了进来。
田霏这头已经洗完了手,抓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惹得毛以瑜又去打她的手:“马上吃饭了,你吃零食干什么?”
两个人这才发现桌上的饭菜都是没动过的,田霏惊讶道:“你们也还没吃饭?”
毛以瑜嗔怪道:“还不是等你们,总是喜欢贪便宜把票订的那么晚,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
_从漠河转道哈尔滨,再从哈尔滨飞到上海,再从上海坐高铁到苏州,一天之内能完成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了好吧!
田立平笑道:“我早就饿了,你妈就不让我吃饭,非要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吃。”说着指着桌上吃了一半的苹果道:“这不是,只准吃水果垫肚子。”
尴尬……
田霏跳进来对谢文麒道:“你别怕,我们家并没有这种虐待男人的传统,纯属我妈的个人行为。”
……
田立平笑道:“就知道贫嘴,也不介绍一下。”说是这么说,女儿快两年没见到了,巴不得她多说些话。
“这是我爸妈。”田霏对谢文麒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领导……谢文麒,帅吧?”田霏踌躇了一阵,给出了这个词。
另外三个人都被雷翻。
颍川之言:排除万难之后,又有万难,这是每一段爱情的常态,并不让人喟叹。真正怅然若失的是,时时刻刻,在你眼中,有情意缱绻;时时刻刻,在你眼中,有荡气回肠。
然而,你只是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