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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司命眨着鲜红的眼,微笑无辜。
“我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凡人而已。”
悭臾扭头猛翻白眼,普通的只是身体的外壳吧?呃……
悭臾意外的对上长琴混合着担忧责备和诘问的视线,一时僵硬无措。只好瞪了一眼还对着众人淡定自如忽悠人不偿命的天司命,对长琴做着口型:私下再说。视线却逼开来。
长琴看着悭臾不自觉对这个突然出现又下手毒辣的女孩表现出的依赖和宠溺,若有所悟,便理解的向悭臾笑笑。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有些黯然的扫了一眼神辉消失的地方,摇摇头便再无所表示。
至于围观众人的表现虽然表现出相当的好奇,但还是在蚩尤的视线下显得畏缩。
所有的人的表现都没有逃过天司命灵视的感应,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嘲讽笑容。这就是神啊!不感叹不悲伤,对一切都无欲无求……相较之下,长琴的感叹简直就是异类。
至于蚩尤的愤怒和责难——未来的魔皇不就应当是这样的么?冷酷铁血,逆天而行,只以自身的**而活,却比谁都真实而无畏。
哼,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喜欢这些魔族的家伙。神族……到了最后,还能剩下什么呢?
再多的轮回和转生都抹不掉最深处的卑微印记,所以……天司命抬头望着天空高升的金色太阳,有些难以直视的眯眼,手掌贴附在心口。所以那个人才会一直这样伟大下去吗?就因为这些卑微而渺小的存在……这个他和老友们都深爱的世界,才是她一直支撑着的理由。也许,她也可以解脱了……
天司命眼神飞快地掠过低头不语的悭臾,掠过一丝复杂。
“哼!跟我来。”
蚩尤死死的盯着天司命那双赤色的近乎不祥的眼睛里闪过的每一丝神色,重重的挥手命令道。眼神扫过四周,那过于寒酷的眼神仿佛有刀锋在深处等待着飞射而出,所有人都仓皇的避开了视线。
只有天司命知道,也只有她才能看得见——那个人再一次遗留下来的清浊之气中的浊气,更加深入的盘据融合在这个男人的灵魂深处。
这股与继承那个人的灵气而生诸天仙神截然相反的气息,正是这个男人真正开始他远离尘世,与他的族人信仰的,那个还在洪涯境内支持者与他敌对的神明的开始永世不休不止的战争的开始。
“太子长琴,你也来。”
除却蚩尤心腹的风伯雨师和兄弟们,蚩尤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上了十分意外的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虽觉得意外,却仍是大方的行礼,跟上众人的脚步,与走在最后的天司命悭臾同行。
“不会有事吧?”
悭臾担忧的看着长琴问,回头又敲了下天司命的头。
“你那么冲动做什么?而且,那人……其实并不至死的……”
“哼。”
天司命白他一眼,对于悭臾的善良完全鄙视不想再多说。
“无妨。蚩尤定不会责怪于我。”
太子长琴揉揉悭臾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的笑着。
“此事本就是神辉不对,依照军中之法,最轻也是要废去修为。如此……倒也好。更何况即使这位姑娘不出手,我也是会出手的,若是那样恐怕此事不能善了。你也不必责怪与她。”
以长琴的眼里如何看不出天司命的身体只是一介凡人,正因如此,他也便更加讳莫如深,对天司命多有保留。
“哦……”悭臾松了一口气,乖巧的点头。“不牵连你就好。”
“喂!你都不感谢我一下吗?难道我被人欺负了你就不管吗?”
天司命很不满悭臾厚此薄彼的差别待遇,顿时张大了一双赤艳的红眼黛眉倒竖。
“……”
悭臾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个不懂事吵着要糖吃的小孩子。
“哪里有人会欺负你?你不欺负人就是万幸了。更何况……我管得了吗?”
悭臾低头苦笑着。
“算了,不说这个。倒是你怎么突然跑过来,还变成这幅摸样?”
“你还敢说!”
天司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看到悭臾脖子上狰狞的深紫勒痕,语气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我教你那个咒语,攻击力不是主要的,那只是为了拖时间。只要你念了那个咒语,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够立即赶到,所以我才说那是给你保命用的咒语。我要是再来晚一点……”
天司命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话里的未完之意。
“至于我怎么换了这么个样子……”天司命抬高手臂,握住拳头。“寿命到了啊,所以我只能转生。这个我不是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么?”
悭臾愕然。
“可是你前几天来还……”
“虽然寿命不能长久,但我可以青春不老啊~这个还是在允许范围的。”
天司命不以为意,对于她而言,漫长的转生不过是一场游戏,身体如衣服,寿命到了,扔掉也毫无压力。
“至于别人的话,我只能说他们走得很安详。他们走了之后,我在那里也在没什么牵挂,所以就一直维持着那个样子呆在那里。其实那个身体早就死掉了,只不过我在你面前的时候都用法术变幻了样貌。嘻嘻,你没有看出来吧~”
天司命掩嘴偷笑。
悭臾开始满面怒容,终究还是满身萧索的叹息。
“已经……都走了啊。”
他停下脚步,五指张开又攥紧,终究只抓到一把空气。
“时间真是可怕……”
最开始只不过是想多陪伴天司命一些时日,对于她的感受,终究只能是靠想象。但真的落到自己身上——时如流水,万物俱寂,天地浩大,最终只剩自己迥然一身。他只觉得身上如此寒冷,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
他抬头看着两个都已经活过漫长时光的存在,眼神怆然。
“你们……都不害怕吗?时间流过,任何事物都会改变,最后熟悉的什么都不会留下……”
太子长琴微怔,于他而言,这个问题还嫌尚早。
“我不曾觉得。我的日子太过平淡,对我而言,榣山水湄边的悠闲自在已经足够,也许是因为我原是榣山之木的关系吧。”
太子长琴想了想终是无奈摇头。
“想那么多作甚?存在不同,时光流逝不同。但这一生只求无怨无悔便是,你不悔,他人不悔,便足矣。”天司命摊手。“若是强求,必无善终。若是我每一次都如此计较,那我究竟要伤多少次心,流多少次泪?既然抓不住,不如就这样放手,不好么?”
“我……”
“悭臾,不知这位是……”
太子长琴心中已有计较,但仍是体贴地开口问道。
“啊啊,她是我……我妹妹。”
悭臾一脸纠结,还是开口介绍道。
天司命点头示意。
“我叫天司命,你直接叫我司命便好。我并不计较这些俗礼。”
“司,命……”司为主,命为使,“姑娘果然非凡。”
见太子长琴若有所悟,天司命眼神中透漏出欣赏之色。
“长琴公子,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如哥哥说的一般,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想不到悭臾竟是这样评价我的。这样的评语,倒是少见。”
太子长琴失笑的看着晕染双颊的悭臾,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长琴!”
悭臾气恼的跺脚,低头跑走追上已经走远的蚩尤众人。
天司命,太子长琴对视一眼,同时朗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