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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身姿灵动,手中拿来做剑的树枝每一次摇曳都会抖落一地星光,辗转腾挪间,一袭玄色压下整个园子的景致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不远处高高的凉亭里,谢兰雍和夜老先生站在那里观看,时不时交谈,虽然对客人面具底下的容颜感到好奇,夜老先生还是秉着世家做派忍住了。
他望着在园中练剑的少女,眼中是满溢的喜欢,捋捋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胡须,眼神一闪,笑得像个偷鸡的老狐狸:“敢问先生,令徒可有定下亲事呀?”
谢兰雍目不转睛的望着练剑的少女,随口道:“没有。”回答之后眼神一凝,回过头看笑得令人不太舒服的老头,对他这句问话中透漏出的信息感到十分不悦。
他如此不加掩饰的拒绝让正想为自己孙子保个媒的夜老先生感到万分诧异,怎么回事?他堂堂夜家难道还会辱没了他弟子不成?
夜老先生很想摆出世家大族的款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再次打量面前红衣银发的男子,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太过一厢情愿了些。原是偶遇,以为不过是哪个小世家里才华出众的子弟,而今,越看越、、、、、、,他瞪着那抹绣在衣襟与里衣交界处隐隐露出的绣纹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阵静默,过了一会儿,“扑通”一声,本来清俊风度的老者脸色刷白的跪在地上,汗出如浆,抖若筛糠。
谢兰雍看少女收剑而立,转身往下走去,随口道:“起来吧,别多话。”小徒弟进步很大,但凡世局限太多,已不利于再待下去了。
“师父早。”君长宁给自己施了个清尘诀,扔掉树枝,快步来到师尊面前,恭敬问候。
“嗯。”谢兰雍点了点头,率先往房间走去,淡淡道:“最近修炼可有感觉滞涩之处?”他来到桌案前,慢慢摊开纸张。
君长宁赶紧上前磨墨,想了想回答:“有的,也只是最近一个月左右的事,全身各处穴窍似乎都很,干涩,隐约抽痛。”
“嗯。”谢兰雍可以很轻易看出她的状态,对这回答并不意外,饱蘸浓墨,在纸张上书写下一行行字迹。
君长宁从没见过师尊写字,不由十分好奇,想上前看看,又怕冒犯,眨巴了下眼睛:“师父,你在写什么?我可以看吗?”
谢兰雍轻笑,泛着优昙花的香气,让君长宁不自觉屏住呼吸,他声音里带着浅浅笑意:“本就是给你写的,自然是可以看的。”
似乎感觉到小徒弟的惊讶,他解释道:“你的修炼方法与众不同,处处都要自己摸索,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为师将这篇《澄心空明诀》给你,修炼之时照此法诀来,会好一些。”
君长宁听了欢喜起来,恭敬的双手接过:“谢谢师父,我一定努力修炼,不给师父丢脸。”顿了顿,补充道:“也会和陌生人保持距离,绝不乱来。”
乱来?
谢兰雍挑了挑眉毛:“乱来什么?”还想怎么乱来?
君长宁一愣,摸不准师尊这话的重点,只得老老实实道:“就是洁身自好,保持得体良好的生活作风,争做模范徒弟。”
还模范徒弟?
谢兰雍看她的目光简直古怪起来,这是被他之前骂傻了吗,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他伸出右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又是做好自己!君长宁已经是第二次从师尊口中听到这句话了,她清亮的凤眸眨了下,脸上滑过一丝迷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老头的确做到了之前的承诺,最起码,君长宁除了入住的第一个晚上之外,确实感受到了宾至如归的舒适,但是对谢兰雍来说,可能还有哪里不足。
大年初三,天空飞起鹅毛大雪,师徒二人告别了夜老头恋恋不舍的挽留,踏上了没有目的的旅程。
君长宁强忍住自己的诧异,偷看了眼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师尊,把不解埋在心底。
今天早上,夜老头的孙子冒着大雪过来给祖父拜年,那是个拥有白蔷薇般秀美风姿的少年,谁知谢兰雍却像极不待见似的,喝了会儿茶便执意告辞。
且不说礼貌问题,单不知为何惹得师尊心情不好,君长宁便不敢在这问题上插嘴,不由多瞅了美少年两眼,察觉师尊心情有越来越差的趋势,她努力收敛存在感,心底下的疑惑却不减反增。
谢兰雍闭着眼睛,突然问道:“你觉得,那个夜家少爷,如何?”
这话问得着实突兀,君长宁还在那儿琢磨师尊的生气点,一听这话,激灵灵回过神来,过低的情商是她天生的短板,猜不出师尊是个什么态度,她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据实禀告:“弟子眼拙,观其不顾风雪前来探望祖父,孝心可嘉,一面之缘,礼仪举止亦是大家风范,谈吐有度,想来心性也是不错的,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
评价还挺高?谢兰雍想起临走之前她特意打量那两眼,表情无波,眼神微微古怪。沉吟一会儿,复又问道:“与清歌比如何?”
啊?君长宁快藏不住心里的惊讶了。
她不假思索道:“自是大有不如的,”回想那个冰雪样高贵的白衣男子,她脸上带笑,语气中不自觉染上为朋友骄傲的神采:“比起清歌,夜公子虽说不凡,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好上一点的层次,他的一切或许是局限于年龄和阅历,太过单薄,缺少历经风浪打击的恢弘与厚重,看似美丽,却不一定经得起考验。”
评价这么高?谢兰雍觉得,他也许小瞧了在那个男娼记忆中出现过的亲吻。
望着自家徒弟神采洋溢的脸庞,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清歌是谢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定要继承皇位,若要他给上邪作伴,再培养一个储君还是小事,就清歌的修炼资质,往多了说也就活个千年左右,到时上邪怎么办?她看起来很喜欢他的样子。
不着痕迹的打量徒弟的表情,欢喜有,甜蜜羞涩没有。谢兰雍心想,或许他还可以有别的选择,上邪好像并不曾深想过那个亲吻的含义,清歌也该成亲了。
做出这个决定,谢兰雍对自己徒弟有些愧疚,但由他来,也比她以后后悔自责强得多,如此一想,倒心安理得起来。
君长宁感觉到周身气压回升,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师父不喜欢夜公子吗?”
“嗯,”谢兰雍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掩饰的事情,他饶有兴致的倾听着哒哒的马蹄声,漫不经心的回应。
“为什么呀?”君长宁十分好奇,应该是初次相见吧,一个凡人少年而已,哪儿来的资本惹师尊这样的人生气呢。
谢兰雍羽睫半掩,深沉的眸子里滑过一线嘲讽的光芒,颇看不上夜家的不自量力,淡淡道:“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嚯!君长宁瞬间睁大眼睛,脸色骤变,义愤填膺道:“真看不出来,他竟是如此一个无耻之徒,亏我还觉得他风姿脱俗呢,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夜老先生怎么会有如此晚辈,我们当初就不该答应去夜家庄园做客,哦,还有第一天那些人,也许是遗传,上梁不正下梁歪,太龌龊了!”
她师尊是什么人物,这些凡人竟然敢起觊觎之心?也就是师尊修养好,她若早知道那人的心思,绝不会就这么轻轻松松避开来,非得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君长宁比自己被侮辱还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