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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厅沐雨以为会是另一番热闹,没想到宫里出来的人果真不一样,那些个王爷公主的仆从并没有聚集在一起说三道四,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或坐或立,没有一个人聊天,更别说找人攀谈了。沐雨打消了想借机探听一些八卦的念头,坐了一会,便借口要去方便,一个人跑了出去。景容的仆从一早就看沐雨不顺眼了,所以她说要去方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巴不得她出点事才好。
沐雨是想既然来都来了,抱着不能白来的心态,成功的出了气氛低沉的偏厅,她沿着僻静的地儿赏花去也。
毫不夸张的说,太傅府花草的种植密度都快超过沐雨爸妈的苗圃了,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植物园。爸妈的苗圃里面有上百号的员工在打理,因为植物不比其它东西,它们有时候比你想象中还要脆弱,需要悉心的照料。沐雨是南方人,父母沉迷园艺,她从小就是在苗圃长大,所以对植物和它们生长的所需要的环境非常熟悉。北辰虽然正值春季,但气温仍然比南方大地要低,且不说这,能让这些花草在一个时节同时开放,也就是说这些花草冬季就在生长。
太傅府的下人估计都去前面伺候宾客了,沐雨一路走来,只是偶有三两人匆忙走过,她都刻意躲开。走着走着,在一处院角,沐雨发现一簇矮小灌木,上面开了几朵小花,散发出熟悉的香味。
沐雨缓缓蹲下,嗅着那抹熟悉的清香,不觉莞尔。这是含笑,又称香蕉花,因为它的花香和香蕉的香味相似而得名。她还记得小时候在苗圃里,老是指着一团团矮灌木叫着香蕉香蕉,逗得爸妈哈哈大笑。没想到太傅府竟然连它都有?沐雨伸手摸了摸灌木下的土壤,温暖湿润,土质比较疏松,排水好,的确适合含笑生长,不过,这里的阳光并不充足,气温也不高,为什么土壤会有适合植物生长的温度呢?沐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太傅府的地下有什么秘密?
有人!沐雨察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向她这边过来,想躲开,可是对方已经先声夺人了。
“谁让你碰老夫的宝贝的?”
沐雨转身,只见一位白须白眉老者,一身深蓝布衫,身形矫健,大步流星冲到那株含笑跟前,仔细检查。直到确认那株含笑没有问题,才转身打量着沐雨。
“小子,你认识这株花?”老者问道。
“如含笑之美人,故取名含笑。又因味似香蕉,人们也喜欢叫它香蕉花。”沐雨笑着答道。
这位老者虽然一身粗衣,可是面色红润,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可见平日生活不错,再加之眉宇间一股天生的傲气,他绝不会是太傅府照顾花草的普通老者。如果沐雨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个以年事已高为由辞官的老太傅崔贤。
沐雨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种错了地方。”
“种错了地方?你是说这花不该种在这里?”老者白眉一蹙,在思索沐雨的话。这是他的妻子身前最爱的花,她说含笑含蓄矜持,是花却生果香,独树一帜,不与它物争艳,和她很像。妻子去世后,无论他多么细心地呵护,这一片含笑花丛却凋零的只剩下这一珠了。他请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救活,眼看着这一珠也要不行了。
“含笑喜欢温暖湿润,是没错的。不过这里阳光照射太少,不利于它的生长。”沐雨看得出崔贤对这株含笑十分重视。
“胡说,含笑明明喜阴,种在这里正是最合适。”他的妻子十分爱摆弄花草,他还记得当年种下这些含笑的时候,就问过妻子为何要把最喜欢的花种在角落,妻子说,含笑喜阴,种在这里最好。
“是,含笑是喜阴,可是北辰的气候太差,就算是春天,气温也很低,在这种环境下,含笑更适合盆栽,可以按需要见见阳光。”在不适合的环境里养花,需要更多的经验,哪怕是一点点的失误,都养不活它们。
“这一珠应该也活不久,死马当活马医吧!”见崔贤半天不做声,沐雨补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老夫是谁?居然敢对老夫的宝贝说这样的话!”崔贤怒了,模样还挺吓人。不过,沐雨可不怕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移栽,它有一线生机,你不移栽,它必死。”
“小子,你胆子倒不小,哪个府上的?”老者一边问,一边抬脚往院中的石亭走去,似乎不再在意那株含笑了。沐雨只能跟随其后,反正她也想认识一下这个奇怪的崔贤。进了雪都以后,她发现自己的运气格外好,想见谁,谁就往她跟前窜。
“我是跟着容王爷来的。”沐雨简单的把昨天的事跟崔贤说了一遍。在智者面前撒谎,那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儿。
亭中石桌上摆了棋盘,盘中落满灰尘,应该很久很久没有认动过,是因为盘中残局无人能解吗?沐雨仔细看着棋局,黑子停在了关键的地方,白子尚未应对。是一局未完的好棋!
这个小子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在他面前也不亢不卑,以她的聪明,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前院那些个小屁孩,成天斗来斗去,他看着心烦,这小子到有几分干净狡黠。
“会下棋?”崔贤见这个小子盯着棋盘,便问道。
“会。”说完,沐雨一双大眼睛转了转,“老爷子,我们把这局下完,我执白子,您老执黑子。”
崔贤还来不及拒绝,那小子手中已经捻起一颗白子,啪——白子落下。
“你——”崔贤再次被气得够呛,难倒他不在朝廷,连了毛头小子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可当他看到那白子落下的之处,崔贤瞪大了双眼。
当年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步,妙啊,妙啊!气也不气了,崔贤倒认真和沐雨对峙起来。
结满灰尘的棋盘,落了新子,二人手中袖口都沾了灰,却没无人理会,专心于棋局之中。
“哈哈哈哈——老夫一身只遇到两个对手,一个是亡妻,万万没想到另一个居然是个小娃娃。”棋局终了,崔贤输了半子,心情却大好。听到崔贤口中的小娃娃,沐雨狂汗,她什么时候成小娃娃了。
原来这局棋是崔贤早就过世的妻子留下的啊,棋盘上落了那么多灰尘,肯定是老爷子不让别人碰,早就听说崔贤一生只娶一妻得一子,他和妻子鹣鲽情深。他的妻子司徒怡君曾经是北辰出了名的才女,尤其是下得一手好棋,连崔贤都不是她的对手,只可惜因为生产落下许多病根,去世的早。之后,没多久,崔贤就辞了官,专心在家养花。
“小子,再陪老夫下一局。”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棋逢对手,崔贤当然不会放过沐雨。
“老爷子,时候不早,一会儿荣王爷找不到我,我可担待不起啊!”沐雨调皮的眨了眨眼,眼中尽是狡黠。
“臭小子,我们很熟吗?想拿我当挡箭牌。”崔贤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跟他毫不客气的沐雨。
“既然这样,那我走了。”说完,沐雨扭头就走。
“喂,站住!”崔贤见沐雨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一下急了。
“你等着,我去要人!”说完,崔贤急急忙忙往前院而去,哪里有一点年事已高,力不从心的感觉。
“王爷出来吧!”见崔贤走远,沐雨这才开口。很快,本该在前院的景桓出现在石亭之中。
眼前男子装扮的人真的是半年前那个女子吗?刚才匆忙的相见,景桓不能出口问候,跟着她到这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日天他在剿匪途中收到她抵达雪都的消息,于是快速的处理完剿匪的事情,赶回雪都,她却跟着老三跑来参加百花宴。
这半年他派人查过沐雨,却什么都查不到,他有很多疑问,需要得到答案。
“小雨,看来这半年,除了治病,你还有意外的收获啊!”刚刚第一眼见到沐雨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和半年前不一样了,模样没变,但是眼神更亮,光芒更甚,另外,没有内功的她,这次回来后,他感觉到她体内若隐若现的内劲。
“王爷可还记得飞扬当日说的话?”崔贤很快就会回来,沐雨必须长话短说。
“飞扬说过,我们只是林中野鸟,想找一棵大树安生罢了。只要王爷相信我们,我们的初衷就不会变。”
“我相信你。”景桓脱口而出,并不是冲动,他是真的相信沐雨。虽然他们认识不久,可是他相信她。
“那就好,王爷的疑问,找机会我会一一解答。”沐雨也相信她和飞扬没有选错人。她知道皇甫景桓心中对她对飞扬有许多疑问,只是这里确实不是谈话之地。
“我知道了。老太傅毕竟没了官职,你在这里万事还需小心。”雪都不比其它地方,越靠近权力中心越是危机重重。
“我会的。”
远处传来脚步声,再回头皇甫景桓已经没了踪影。沐雨记得云飞扬曾经跟她说过,皇甫景桓有一颗容人之心,能纳百才,他看似温文尔雅,可是坚韧在内。他不是没有野心,只是没人能看出他的野心,这样的人最可怕,但在北辰也是唯一值得他们冒险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