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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二年三月十七,米脂县县试最后一场面复考试,即将开始。
一共二十人参加面复,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将全部通过县试,参加六月份在延安府进行的府试。
面复的内容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其一是贴经,也就是考试默写和背诵四书五经,其二是策论,也就是政见时务,面复不是很复杂,难度也不是很大,譬如说贴经,摘抄四书五经之中的段落,主要就是《论语》之中的段落,写出或者读出前面的一句两句话,考生将后面的全部背诵或者默写出来,完全正确就算是过关。
策论更加的简单,知县大人询问一些问题,老老实实回答就可以了,只要不说反动的话语,不出现明显的错误。
县试的面复,其实是为即将到来的府试做准备的,让通过了县试的考生熟悉一下府试的流程,如此能够更好的应对,毕竟府试正规一些,至少需要糊名了。
面复在大堂后面的厢房进行,知县大人在厢房等候,考生听候县衙礼房司吏点到名字,出列之后,跟随礼房典吏,绕过大堂,前往后面的厢房。
面复的时候,知县大人直接接触考生,其余人不得进入厢房打扰,经过这次面复之后,县试案首名字就出来了,会在翌日一大早张贴到县衙外面的八字墙上面。
吴帆徽进入到县衙,来到大堂前方的院落等候,其余的通过第二场或者第三场考试的考生,也是在这里等候。
刚刚站立,吴帆徽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眼光,他对参加县试的考生不是很熟悉,吴氏家族参加县试的十二名考生,唯独他一个人有资格参加面复,其余的全部都淘汰了,几天之前在四海楼喝酒的时候,族长吴缅清曾经在他的耳边说起了此事,估计这是知县大人平衡县内家族之间关系的结果,既然吴帆徽可能成为县试案首,那么其他的吴氏家族子弟,若是没有特别的才华,就不要想着得到照顾了。
吴帆徽来到县城大半年的时间,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吴氏学堂,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也不认识其他学堂的学生,后来家人搬迁到县城,其大部分时间更是呆在家里。
再说县试之前,吴帆徽默默无闻,在家族之中没有什么地位,也不可能与外界有多少的接触,这让他更不可能认识什么人。
参加面复的考生名单,张贴在衙门内部的照壁上面,吴帆徽仔细看过这个名册,他的名字排在第一,第二名和第三名都姓贺,应该是贺氏家族的子弟,第四名姓李,第五名姓刘,第六名姓王,第七名到第十名同样姓贺。看见这个名册的时候,吴帆徽的内心有一些悲哀,也有少许的愤怒,有关明末的诸多历史记载中,他记得零星的评论,那就是明末个科举考试已经逐渐显露出来重大弊端,那就是寒门难出学子。
士大夫家族的子弟,因为诸多的先决条件,的确能够好好读书,接受良好的礼仪教育,这些教育让他们更加的突出,寻常人家的子弟是比不上的,这种现象从一定程度导致寒门难出学子情况的出现,但这样的情况,应该引起各级官府的重视,从一定的程度上帮助那些愿意苦读的寒门学子,让他们也能够出人头地。
面复的顺序是需要抽签决定的。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之中,吴帆徽第一次走到礼房司吏的面前,抽取了第一张便签,他没有刻意的去挑选,而是拿起了第一张便签。
司吏当着所有考生的面,打开了第一张便签。
上面写着“壹”,吴帆徽居然抽到了一号。
其余的考生忍不住低声议论了,县试的面复,可不比几百年之后的比赛,抽到一号是运气背的表现,面复的一号是最好的,这里面有先入为主的概念,知县大人见到的第一个考生,印象肯定是最深刻的。
更加关键的是,吴帆徽是唯一一个县试第一场正考过关的考生。
这是不是运气的眷顾。
吴帆徽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清楚这一切都有可以安排的意思,二十张便签是按照顺序摆列的,若是他有着赌运气的成份,上去之后在便签之中找来找去,从中间抽取一张,那就可能失去第一个参加面复的机会,唯有处变不惊,泰然自若,顺其自然,才能够把握运气。
尽管只是县试之中的面复,谁能够说不是对考生心理的考验。
就连礼房司吏,都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抽签完毕,所有的考生在院落按顺序站好,司吏开始点名核实。
点名完毕,典吏站出来,开始宣读面复的要求,无非就是仪态端庄、认真回答问题等等要求,面复完毕的考生,径直离开县衙,不允许在县衙继续逗留,更不允许与尚未进行面复的考生有什么语言上面的交流。
典吏宣布完毕,司吏再次开始点名。
“吴帆徽,随典吏去面复。。。”
进入厢房,吴帆徽发现,知县大人居然背对着自己站着。
“考生吴帆徽见过知县大人。”
“不错,第一个参加面复,本官没有看错你。”
卢为标转过身,看着吴帆徽,脸上带着笑容,这让吴帆徽有些嘀咕,这算是哪门子的面复,整个就是闲谈的气氛。
“吴帆徽,是不是做足了准备,参加面复啊。”
“考生的确做了准备,不过是不是做好了准备,还要等候知县大人的考究。”
卢为标哈哈大笑,明显是高兴的。
“我一直都很是注意你,气质不错,不亢不卑,落落大方,两次见到本官,没有丝毫的紧张,不简单,本官主持县试三次,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考生。”
“那是考生愚钝,不知道知县大人的天威。”
“呵呵,想不到你也知道奉承,好了,既然是面复,那本官也就是书归正传了。”
吴帆徽做好了准备,四书五经他虽然不能够完全熟练背诵,但其中一些经典的文章,那肯定是全篇背诵的,再说他是理解的基础之上背诵,比起那些生吞活剥的考生要强很多,至少背诵的过程之中,知道抑扬顿挫。
沉默好一会,知县大人没有开口,这让低头的吴帆徽有些奇怪,禁不住微微抬头,看向了知县大人。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一道目光是犀利的,带着探究,一道目光是平和的,如清澈深潭。
吴帆徽没有马上低头,迎着知县大人的目光,大约三秒钟之后,他再次低头。
“吴帆徽,吴氏家族正月的时候,曾经遭遇一场很大的变故,吴氏家族的主母出卖家族,丧心病狂,后被逐出家族,此事你可知晓。”
“考生知晓,况氏曾是考生的太奶奶,因多年前的遭遇,对父亲和考生不满,意图算计和打压,后不听家族长辈的劝阻,一意孤行,导致事态无法收拾,终酿成大祸。”
“奇怪啊,况氏算计你和你的父亲,按说你应该是恨之入骨的,本官怎么从你的语气之中听不出来,难道其中还有其他的缘由。”
“考生年幼,尚未出生,父亲和母亲就离开了县城,考生在马鞍山村长大,从未见过况氏,谈不上特别的仇恨,考生知道家族一些往事之后,感觉到况氏也是遭受苦难之人,况氏后来的遭遇,考生以为是咎由自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自身遭受过苦难,就应该感同身受,体会其中滋味,替他人考虑,都是吴氏家族内部的事情,何苦同根相煎,且不听从家族长辈的劝告,甚至准备毁灭整个的家族,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氏之后的遭遇,也就不奇怪了。”
卢为标听的很认真。
吴帆徽说话的时候,是微微抬头的,卢为标能够看见其眼。
吴帆徽的眼神平静,只是在说到最后的时候,闪过一丝的犀利。
吴氏家族正月发生的变故,卢为标已经很清楚,他吃惊吴缅清做出的安排部署,顺利化解了如此巨大的一场家族危机,但他也有困惑,难道吴缅清真的那么厉害,能够妥善做出安排,想到事态每一步的发展。
吴缅清出任吴氏家族族长之后,卢为标和其也有好几次的接触,整体的感觉是吴缅清此人偏向于宽厚,心思算是缜密,但缺乏大将风度。
刚刚听到吴帆徽的一番话语,卢为标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少年一定清楚所有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出了一些关键的主意。
“吴帆徽,你说的很不错,依照你的年纪,能够有如此冷静的心态,很不错了,若是本官没有猜错,你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不知道你今后出息了,如何对待家族的恩德。”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考生是吴氏家族子弟,家族的事情就是考生的事情。”
吴帆徽感觉到脸有些发热,毕竟这是口是心非的话语。
“说的不错,好了,面复结束了。”
离开厢房,一直走出了县衙,吴帆徽还有些晕乎,这算是什么面复,与四书五经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但清醒之后,他禁不住的叹息,知县大人的确厉害,如此的面复,或许能够考倒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