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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老师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来人去把他们的先生带过来!”
一想到在祠堂里看到的那个苍老又熟悉的人,苏家安心里就会升起难以言说的愤怒和悲伤:“父亲,先生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啊。”
苏衅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知道我是你的父亲,你还敢跟我顶嘴,还敢触碰禁忌……看来是在你小时候我对你太缺乏管教才让你变成这幅样子。”
一人走到苏衅身边说:“家主,人带来了。”
说完他就退下,身影混入广场的人群之中。
先生低垂着头颅,花白的头发遮住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他跪在苏子雨左边,就像他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目光向右看去,看到了两个担忧的脸庞。是他的两个学生。他叹息,像是要把经历的苦闷全部从胸腔里吐出,随后又微微摇头,闭上了眼睛。头颅再一次低垂下去,先生没有说一句话。
苏子雨嘴巴微张,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太阳已经西沉,时间就要从黄昏走向夜晚,按照苏子雨和苏家安原本的计划,此时此刻的他们本应该在家里享受一顿温馨的晚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此时他们双双跪在广场的高台上,甚至还……牵连了他们的先生。
跪在高台上听不清台下的声音,就连台上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糊了,视线里唯一还能看清楚的就只剩下苏子雨跪着的样子。不不不……她怎么能跪在这里呢?她不该跪在这里,她明明什么错误都没有犯。让自己一个人跪在这里承受所有人的指责吧。
隐约的,听见似乎有人在说投票。
视线里苏子雨的影子突然不见了。苏家安抬头,见到那个叫苏曲的旧日同窗禁锢着苏子雨的肩膀,紧接着也有人架起来跪在地上的苏家安,视线陡然抬高。
没有人去碰先生,先生还跪在那里。
“……你去一趟与家,把那个叫与君元的人带过来。”
苏家安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恶狠狠的瞪向苏衅,怒火在眼中燃烧:“你要干什么?”
“带他过来看看自己的好学生。”
“我认错。”
“弱者头脑一热的代价就是,”苏衅向苏家安走近,“要直面自己那无力的挣扎。”
瞪着苏衅慢慢走远的背影,苏家安怒吼:“喂,是我错了,惩罚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先生和与君元牵扯进来?!”
苏衅没有理他,或者说苏衅根本就连头都没有回。他径直离开,广场上的人群自发的为他分开一条道路。
“三少爷,苏子雨……”苏曲在他们身后,悄声说:“我感觉家主是要严肃处理你们的事情了,事情很可能没有办法善了……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太激动,千万要保存好体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放你们离开。”
苏曲旁边传来咳嗽声,大概是提醒苏曲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哈哈哈……如心哥,你不会跟家主说的对吧……”
“放心吧曲弟,我江如心刚刚啥也没听见!”
——
“等会儿,你刚刚说当时有一个人叫江如心?”
回忆外,与君成除了想手撕苏衅的想法强烈,现在还多了震惊。
“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了,难道你认识这个叫江如心的人?”
与君成神色有点复杂:“认识,我和江如心算是朋友吧。”
“你一直站着听我讲会不会很累?这石头还有一半,你坐会儿歇歇吧。”
确实有点累。与君成十分干脆地坐在石头另一半上,和这个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伙平分一块石头,后背对着后背。一开始与君成是怕苏家安趁机背刺他,他才没敢坐,而现在听了苏家安讲完半个故事……他觉得这个家伙,本性并不坏。
“不知道你认识的江如心是不是救了我和苏子雨的那个江如心,如果是他的话,麻烦帮我带给他一句感谢。”
“啧,我可以直接带你和苏子雨去见他。”
——
算是万幸,小先生的样子和他记忆里没有太大的差别,这让苏家安怦怦跳的心脏稍微缓了一瞬。
“苏家安,苏子雨。”
“……小先生。”
“与君元……抱歉。”
“不需要和我说抱歉,我个人并不觉得你犯了天大的错,”小先生手臂被牢牢束缚在身后,这种样子,他竟然还可以露出笑容,安抚苏子雨,“安心,如果实在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好好活下去。”
“小先生你……”
“我已经不小了,苏家安。”
与君元夸张的叹了口气,说:“叫我与君元吧,以后你就像她那样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没有更多叙旧的时间了,苏衅已经大步走到广场中央,拾级来到高台上,束缚着与君元的人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跪在学堂先生的右边。
广场上只有小声的议论,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喧哗声,大家都在观望,观望苏家家主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同时他们都明白这件事无法简单的解决——
大概会见血。
就好似杀一儆百。第一个犯错的人……总是会被严肃的手段处理。
“今天全族的人都在看着。一切违反家规和世俗的行为都不该存在,我怕苏家家主苏衅,现在来说一说对苏家安和苏子雨两个人的惩罚——”
“杖责一百,祠堂思过半年,剥夺全部财产和继承权,责罚结束后立刻逐出苏家。”
声音好似不可违抗。
苏衅话毕,广场上的声音陡然提升了一个高度,各种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频频出现。
广场上有第一个大胆的人扬着嗓子:“家主,这惩罚会不会太严厉了一点啊,光是那个一百杖估计就能把人活活打死吧?”
这个人说的还真不假。
一百杖,桌子腿般粗的棍子,只是五十杖就能让一个人半残了。
更何况还有后续的半年祠堂思过以及财产和继承权的剥夺,哪怕最后侥幸活下来了,还要面临被驱逐出苏家。
——如果实在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好好活下去。
苏子雨想到与君元刚刚说的这句话。
他……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吗?
苏子雨觉得心里很冷,就像心口捂了一块冰块,她的底线在这些天里频频遭到触碰,然而他和苏家安却都无力反抗。她那防备的墙壁被规则轻易无情的摧毁,她只能在不知所措中不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