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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玉宇,黄瓦飞椽。
这太子宫不仅比别的府邸大些,论修葺富丽,更是新亮华美的多。
李适在院里练剑,不过这剑却不走心,只是发泄力气罢了。
他瞧着大门口一个太监忙慌的走过来,便立刻停下往前走几步,不及那太监跪下,就喊他免礼。
“怎么样,父皇可做出决断了么?”
这太监依旧半躬着身子,瞧他一眼,低声说道:“皇上下令厚葬乔昭仪,看样子是想把这个事情压下来。”
太子闻言,眉头已拧作一团:“哎,也罢。毕竟也没想这事情便能一次把他打倒,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罢了。”他说完本来想让这太监退下,话刚出口,又转而说道:“对了,他宫里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那太监略微一笑:“哈,他还能怎么样。气急败坏,把宫里的下人挨个查了一遍,说是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偷了他的扇子。据说他此刻正在宫里暴跳如雷了。”
李适闻言也面露喜色,把长剑收入剑鞘放在一边:“要的就是他这样,等他身边下人都心有怨言的时候,我们便更好动手了。对了,你干爹那边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他看那太监微微摇头,却也不奇怪。转身正要回房,见那太监还跟在他身后,又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能拿到他的扇子又不被发现,如此才干当个内侍实在是太屈才了。之前我答应你给你个司宫台的少监,一定算数,只是这两天却不行,等这件事情风波过去,我便去请旨封你。有你干爹在旁边说好话,一定水到渠成,你无须担心。”
这太监约摸二十多岁,身形匀称,在太监里算是非常健壮了。他两年前便暗中效力在李适座下,因为平时少不了在各个宫里走动,李适便让他偷了三皇子的折扇出来。而他的干爹正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从小伺候皇上的元思。
小太监叩头谢过恩,便要退出了太子殿,又听他说道:“待会要给他送饭,你便亲自跑一趟吧。虽说里面传出来的消息,不让自己人去看看,始终不放心。”
轻轻点头之后,小太监便退出去,刚出了宫门走了两步,却转而面露笑容,走到路口陡然转了方向,不去尚食局,却去北衙。那里正是禁卫军飞骑营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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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三人刚走到西市巷子口,便碰上安子从巷子里出来。他还未瞧见,魏泽倒是先发现了。
“嘿,庆方老弟,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安子背着长剑,一路低头想事,听到喊声才回过神来:“哦,魏泽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四人刚走到一起,不等魏泽答话,远处便传来一阵紧锣密鼓锣鼓。
“让让!让让!司空将军回京述职,闲杂人等一律退开。”两匹高头大马迎面冲到四人面前,安子背朝着他们,差点被冲倒,幸好马李秉反应快,一把便将他拉回来。
马学文平日最恨这种招摇过市的人,一个箭步跨到前方,便要拽那人下马,却被李秉强拦住了。
“学文不要莽撞,这个司空闻此次是奉旨回京,你看后面还有大队人马,不要生事。”
魏泽拍了拍安子差点被撞到的肩膀,为了他是否无恙,又道:“真是有点功劳便要狗仗人势了。前几天刚听到他大破吐蕃的捷报,还觉得他有点本事。现在不好好守在边关,恁的回长安作甚?”
李秉拉三人走到出人群,取了小道走向非派的府宅:“自从各个节度使自立之后,皇上一直对拥兵自重这样的事情很小心。他刚得了胜仗,手里又有十万精兵,为了防止他势力坐大,自然是要被招回来的。说不定皇上已经再重新派人去镇守边关了。”
马学文并不是很懂这些事情,听李秉说来才恍然大悟:“哦?这么复杂,若是新的将领打不过吐蕃又怎么办,总不能放着贤臣不用,让吐蕃打到长安来吧。”
李秉闻言直摇头:“吐蕃来打,朝廷只要有人有将,总是让他打不到长安的。但若是司空闻拥兵自重,反戈长安,未尝不可能是第二个安禄山,当年他不就是这么造反的么?论司空闻现在的兵马,跟当年安禄山刚造反的时候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魏泽看一眼前面的高墙大院,“长安非派”四个大字已经映入眼帘,他低声说一句:“到了。”转而又叹气说道:
“大哥说的极是,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出了问题,那事情可真的是大大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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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在飞骑营门口站了一小会便走了,之后径直去了尚食局,拿了食盒便去了三皇子的宫苑。自从李述被禁足,昔日人声鼎沸的宫墙,如今真的是门可罗雀了。
他进了大门,一路上连其他的宫女太监也没看见几个,直到进了三皇子的厢房才见到第一个活人。
“皇子殿下,奴才给您送食盒来了。”
李述头也不太,依旧专心的翻着一本旧书:“知道了,你放那就可以,下去吧。”
小太监把食盒放在桌上,却不走开,径直走到李述跟前:“奴才好不容易遇到机会才来,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李述听着这声音也觉得耳熟,抬头一看:“哎呀!”这一声刚喊出来,却见小太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房外,随即大喊到:“你这奴才,怎么这么不小心,打翻我的砚台。快,赶紧擦干净!”
嘴上如此说,却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们不要见面面的惹人怀疑么?”他说完,忽然又瞧见门口还有另一个太监,顿时皱起来眉头:“你不用在这里伺候了,下去吧!”
另一个太监闻声也不离开,原本一直低着头,此番径直走上来,望着李述:“殿下,是我!”
李述更加吃惊:“令徽!你怎么也来了。”他先是惊喜,转而却又生气起来:“真是太胡闹了,这么做多危险,他在我身边的盯梢众多,万一被发现,岂非前功尽弃……”
小太监凑到三皇子身边,请他坐下:“殿下莫急,我这次可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前来的。他怀疑不了。”说完,他又把之前太子让他来这里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李述听完,低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在手里打了打自己手心:“哈!妙极妙极!蠢到这个地步,还想着做皇上,真是无药可救了。看来上次的事情,他一点没有疑心。那么其他人呢,父皇知道了么?”
小太监低嗯一声:“我正是为这事而来。上次殿下让我仿作了一把扇子交给革亮,太子居然完全没有发现那上面惊蛰的‘蛰’字‘一点’变成了‘一提’。这扇子原本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到了皇上手里,自然是一眼就被认出来是假的,如此殿下的嫌疑便洗脱了。从义父的话来看,似乎皇上知道这事情是太子做的,连乔昭仪不是自杀的事情也知道。”
李述听完略有怒意,轻轻拍了一掌桌子:“这么说来,父皇的心还是向着他的。他犯了这么大的错,不但没有受罚,反而是我被关起来。看来要动摇太子未来的宝座,只能来硬的了。”
小太监和鱼令徽闻言,齐齐跪下:“奴才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等愿为殿下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李述闻言先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请他们起身:“还是不行,时机依旧不成熟。我们单靠六队飞骑营围了皇城是不行的。太子手里有四队禁军,应付起来已经颇为费力;更何况还有他的亲卫军,我们却找不到人来对付了。再说还有革亮,万一他向襄王求救,一旦他出了皇宫,襄王未必不会来救皇上,只怕我们的计划还是不够周密。”
鱼令徽闻言,低头凑到李述耳边:“此番我们前来,正是要谋求此事。刚刚收到消息,司空闻大人昨天已经奉召回京述职了,说不定此刻已经到京城。虽然带来的将士只有三百来人,但各个都是好手。按照惯例,这些人都是要在皇宫受赏的!”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李述:“殿下,机不可失啊!一旦宫内稳妥,宫外司空闻手下的十万大军再折回长安,天下可定。”
三皇子闻言沉默不语,小太监却道:“按照规制,司空大人要在京城里修正三天才能面圣,殿下依旧有时间考虑。不若我们就先准备着,到时候做与不做,全在殿下一句话。”
“好!就这么办!”李述终于下定决心:“我被拘禁在宫里不能出去,四周又全是他的耳目,一切便全靠你们了!”
两人齐齐跪下:“我等誓死效忠殿下。”
“起来吧!”
他在屋里踱了两步,又道:“既然要起事,留要用上一切可用之人。令徽,这有里三件事你需要在三天内办好。
第一、如果要逼宫,攻守城门的人不能少。通知长安的‘金刀门’、‘三湖宫’、‘渭河儒馆’还有咸阳的‘无量剑庄’、凤翔府的‘湟源正武阁’,三天后都要派人乔装来长安守在宫外,以防太子或者襄王的人来救驾。就算倾数出动也不要紧,养了他们这么久,终于到了用人的时候。
第二、攻守城门兵卒虽然不少,但没有高手坐镇,我也不安心。灵真人断了联系了,现在除了你和你爹,还有芷霜、司空闻之外,我手里能用的高手可不多。你去想想办法,把刚才那几个门派的掌门都弄到宫里来,人多太引人注意,这三五个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第三、等起事成功之后,朝堂动荡,说不定的各个节度使或者吐蕃人又要作乱。我的一番打算可不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你去通知‘蜀风商会’姜继坤,让他的各个堂口好好打听消息,一有风草动就来报。上次我帮他那么大一个忙,这次是该回报我的时候了。”
“是,属下一定办好。”鱼令徽刚一答应,李述忽然又道:
“对了,还有第四。找一趟公子烟,让他也做好准备。价钱是上次的三倍。如此关头,这样的高手怎么能少。”
说完他见鱼令徽面有难色,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若要成事,少了他却是不行的。”
鱼令徽抱拳称是:“一切全听殿下吩咐!”
李述送走两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连我也始料不及。既然上天把司空闻都招回来了,我怎能错失良机。如今唯一的变数就在襄王了。
芷霜,我安排你在襄王身边,原本是打算让你替我打探消息。不过阴差阳错,此番你便能帮我解决一个大麻烦!